当年,是他过于锋利。
对玉儿说的话,确实是有违一个君王亦或君子的气度。
反倒像帝辛那个暴君。
若是玉儿和摩昂走在一起,他...也不会算是很奇怪。
纵然是生米,但若真的彼此很对味,时间长了,这生米也会变作熟饭。
只是...
摩昂哥哥...为什么选了一条纯血黑龙呢?
难道...
父王说过,王位的继承有相应的规则。
可以不拘族系,但必须是半纯血。
这...
若是如此,摩昂哥哥的后代,他的侄子,这是至少保有半血黑龙的血脉。
所以,姑姑确实是打算将权力彻底移交给摩昂哥哥了吗?
摩昂哥哥就...
真要说起来,纵然玉儿跟摩昂哥哥也算是符合金童玉女的标准,但若是涉及到这个王位传承的问题,玉儿也只能做妾,且所生下的孩子,往往也要面临许多难言的挑战。只是,若考虑到拉拢玉儿他们一家,或者有朝堂的平衡需要,玉儿也必须要这么去选。
这...
敖丙怏怏地合上折子,目光就落在折子的封皮上,却像是目光完全没有焦点。
听得响动,敖光睁眼,瞥了敖丙一眼,又闭上眼睛。
在心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其实...当年也是敖丙的年纪太小了,即使他是因为那样一个特殊的情况,在给敖丙灌输使命的观念,但从实际上而言,只要投生了,那么这么一个成员应该交往的圈子,应该有的兴趣,应当有的学识能力什么的,都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框架。
无论怎么去挣,也无法给那么一个密不透风的网子,撕开一个裂口。
即使有像哪吒那种——‘我活不活,无所谓,我只要你死!’的想法,但无论是谁,都拘泥于俗世的家庭,身份,地位等等,哪里有什么‘是魔是仙,我自己说了才算~’?
当年,他跟与哪吒说话,并无兴趣。
也不是去帮着敖丙劝说哪吒与他们一道隐居深海。
更不是对哪吒那么一副与天斗与地斗我命由我不由天持有赞赏的态度。
哪吒才活了几年?
哪里知道这个世道的变迁?
哪里知道曾经海族的遭遇?
说到底,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能力还算尚可一观的傻子,被所有人当枪使,还觉得自己最牛气。
他那个时候,心情算是很复杂。
这样一个孩子,好生引导,未必不能成为大才。
成为一个真正为这黎民苍生请命的大英雄。
但偏偏,都拿其当个工具。
只是,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工具也有觉醒的一天。
听闻敖丙向他讲述的,哪吒的变化,他除了觉得因果果然扭曲而外,并无特别的感觉。
当年,他之所以要插进两人的交谈之中,是在引导敖丙看清楚状况,分辨与其并肩战斗的人,到底心中所想是什么,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成为真正的战友。
没有混元珠在,依照于他对敖丙的教导,敖丙是不会去选择这样一个人做过命的朋友。
加之申公豹那个疯卷,又心机深沉的。
将更是如此。
反而会在内心有所筹算,如何拉近距离,如何利用心性,如何布局胜利。
因为敖丙传承了他的血脉,至少也有半数的心性是像他的。
纵然过于年轻,但真的不至于到了莽的地步。
现在,兜兜转转的,其实又绕回了‘使命’这个命运使然的命题上。
摩昂当然可以选择任何成员结亲,只要其愿意。
但摩昂处在那么一个必然的环境之下,选择其实也很有限。
在有限的选择之下,都还有诸多利弊得失要去权衡。
权衡之后,选择更少。
而这些选择,都还要根据具体的情况,再加思虑,最终做下选择。
很多成员,往往以为,自身要是个普通的成员,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选择是自由的。
但实际上,你不挑别人,别人也会有诸多的条条框框来挑选你。
选择,从来不自由。
那只是臆想出来的而已。
只是说,王族所处的情况,更加凸显才是。
也不知道,经过了那么多年,敖丙是不是在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了他的无可奈何,他肩上的责任到底有多重,他做的每一个选择到底内心有多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这些年来,他们彼此间是在逐渐地磨合。
很多心结和误会,也在逐渐说开。
但他并不完全认为,敖丙真的懂了。
在其位,谋其政呐~
良久,敖丙的目光才渐渐聚焦。
再次看过,这么一本封皮为幽蓝色的折子。
回首而望。
只见敖光正撑着额角,闭着眼睛。
应该是在闭目养神。
平日里早上上朝,下午批折子,晚上两人闲情逸致的日子,敖光毕竟也已经是混元大罗金仙了,状态还算好。
晚上睡个觉,第二天依旧神采奕奕。
甚至偶尔,还有精力磋磨他。
但每一年立冬之后,处理决算,预算和审计,敖光大概每隔一个时辰,就要闭眼歇会儿。
一般,都要歇个一刻钟或者一盏茶的功夫,继续。
即使一日三餐也是按时吃,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但就能够感觉出,敖光好像有些疲倦。
在那二十七年里,他见过户部尚书翻阅账簿的样子,就知道看账簿是个多么糟心的事情。
但成为混元大罗金仙归来之后,才发觉,摩昂说的并没有错。关于朝堂上的事,他的确是很多事都没有上过手。
以前,他并不知道,立冬一直到过了年之后,即到惊蛰这天的这么一段时间,宫里是无事。
没朝会。
也没有要批复的折子。
只有个别需要看的折子。
这么一段时间,主要的精力是要放在看各种由户部出具的决算表,预算表,还有审计薄。
那个时候,他的手边,就一个折子,上边儿写着自头年立春到次年立春,这么一段时间的总花销,预计下一年度的花销。
总共两个数字,就这么就完了。
他那时,确实和摩昂说的一样,只是个看数字的家伙儿。
这么一看,还觉得这么一份东宫的差事,不算太难。
但等着真的跟敖光上朝之后,才发觉,政事哪里有那么简单?
以前,递到他手边的东西,都是有门道的。
哎~
那个时候,真的是太年轻了。
太自以为是了。
等着这么年复一年的,多看敖光处理政事几多回,便知道,当龙王,当族长,确实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父王的肩膀所承载的重量,比之于那么一副他所认为的重于千斤的万龙甲,要重得多。
他...过于自负了。
敖丙垂了垂眼,暗运功力于剑指,目光聚焦在敖光的膻中穴处,剑指点按上去。
待得敖光的心口展出一个红白色巴掌大小的太极图之时,以两人共有的水系力量去驱动。
命太极图正向旋转,给敖光恢复精力。
察觉到敖丙在做什么,敖光索性更加放松一些。
一炷香之后,敖丙结束传功。
正欲收回手来,敖光却闭着眼睛,依旧能够捉到那只玉白的小手,按在心口:“不用担心,父王没事。”
敖丙感受着手掌之下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忍不住地抽开手,俯身抱上去,让耳朵能够更加近距离听见那令他心安的心跳声。
敖光把人搂住,缓缓睁开眼,垂眼看着那颗小脑袋:“怎么了?”
敖丙抿了抿唇,没说话。
敖光也不催,只是轻柔地将人抱得紧些,让人感觉到安心。
一会儿过去,那么一份沉郁的沉水龙涎香,几乎是浸润了敖丙的四肢百骸。
敖丙抿了抿唇,道:“父王,你是要我持节前去西海,做恭贺摩昂哥哥的东海使臣?”
敖光不答反问:“你想去吗?”
略略一顿,又道:“这件事,不一定要你去。祠堂的大祭司,殷丽,甚至蓝毅他们,都可以去。你只需要遵从你内心的选择。”
敖丙半垂下眼:“那...父王想让我去吗?”
敖光笑着揉揉敖丙的脑袋,似乎有些无奈:“当然不想~你一走,我又没法走进水晶宫的寝宫去歇息了~我离不开你~你只有彻底的在我身边,我才能勉强地思念少上一分~”
敖丙眼睫轻颤数下,耳尖隐隐有些红晕:“父王~”
心里,喉间,都是甜味,但嘴里却晕着一抹涩然:“父王...你...是想让我去的吧?祠堂的大祭司去,是族长的意思。又因为东海是龙族的发源地,最多再带了龙王的意思。殷丽去,彻底代表龙王的意思,附带族长的祝福。蓝毅去,是大伯去看看侄子,侄子给大伯分享幸福。唯有我去,才是代表了族长的意思,龙王的意思,还有亲人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去的,但因为之前那些事,你把选择权交给我。”
喉间一滞:“我...我当年...”
鼻尖也浸润上了一些涩然:“当年...确实是过于鲁莽了。担不起这个东宫太子的责任,没有东宫太子的气度,更没有国法家规的观念。国以法立。”
浅淡地叹了口气:“刚回来的时候,我竟然还用律法与你打趣天牢之事。现在想来,更是荒唐至极。但你...却还是由着我胡闹。我...我对不起祖龙之魂的青睐。”
蹭蹭:“虽然离开你,我也会很想你,就像是把心都给挖走了似的,但当年是我荒唐。我已然回归百余年。我们与西海之间的交往,也自那以后,都是西海的使臣过来。这...本不该的。太上师兄曾劝过我,要理解姑姑和摩昂哥哥的选择。现在想来,他们确实是对的。若你没有想起来,若你并不打算放过我,若你没有与我的感情,像我这样,像你还拥有那么大的权力,他们是没有哪个愿意沾染我。姑父他...当初还决绝地说,若摩昂再卷进这些要杀头的大事里,他也将丧失最后一个孩子。他拦着摩昂,不跟我来东海,也许是混账,是不顾东海和西海的情谊,但他要守护姑姑和摩昂。我那时,心头是说不上来的复杂。时过境迁,我感觉,我好像也慢慢懂了姑父的想法。”
略略一顿,又道:“此番,就让我去一趟西海吧~替你带到祝福,也去见见我的嫂嫂~我也想摩昂哥哥,烈哥哥了~”
敖光揽揽敖丙的肩:“想好了?”
敖丙点点头:“嗯~”
敖光轻道:“那我这边就把祝祷写了,差殷丽和蓝毅,还有祠堂的大祭司,以及礼部尚书,确认贺品规格。到时,再给你一只白玉竹节和紫靛红晶龙头杖,替我去走一趟。”
伸手,摸上人的小手,刻意摸了摸那两枚戒指:“这样的使臣派遣,最多七天。给你算公干。但你要记得,你现在是已婚。第一,不要总去水晶宫。你姑姑的母亲是海蛇,到了冬日,往往容易倦怠,也更喜欢待在屋子里。该有的流程,礼部尚书会给你说。你按照礼部尚书说的去做就是。不要去打扰你姑姑。第二,现在摩昂也结婚了。你们都是已婚。要记得保持距离。你们绝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睡在一张床上,他还抱着你睡。你们也绝不能再缠尾巴,记清楚你是谁的人。婚前,我可以不计较。婚后,你要再敢这么干,就把你押去祠堂,煎炒烹炸,让你绝不敢再犯。你们最多的接触,只能是勾肩搭背。但这有失礼节。第三,无论你嫂嫂到底是什么原因跟摩昂在一起,缔结婚姻,又产子抚养,无论有没有婚书,摩昂手上有没有戒指,这些事情,你都要当没看到。摩昂怎么向你介绍她的,你就怎么认为她是个什么身份就行了。西海的政事,绝不参言一句。”
敖丙反手抓上敖光的大手,与人十指紧扣,嘴角往下一弯,直哼哼:“知道了~知道了~那么啰嗦~还那么霸道~哼~”
敖光摸上人的侧腰:“嗯?”
敖丙感到,腰间有阵阵微麻通过。
可不敢嘴硬了:“真的知道了~听父王的~”
敖光嘴角微勾,眼底也晕着笑。
招来殷丽,把事情吩咐下去。
待得殷丽走后,敖丙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暗暗感到不对。
一下从敖光的怀里,脱离出来。
曾经两人黏糊在面对殷丽等人之时的羞赧,当然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概喂给小狗龙吃了。
敖丙看着敖光,敛了敛眉:“父王...西海的政事,不参言,这个我知道。但为什么对嫂嫂...”
敖光就知道,依照于敖丙的敏感,肯定要问到这个问题上来。
纵使他不特地提出来,等着从西海回来之后,他们也依然要面临这个问题的探讨。
只是...
这样一个答案说出口之后,他们之间...
敖光的目光,缓缓落到了敖丙手上的‘十龙戒’之上。
这是只有族长夫人才有资格佩戴的戒指。
他曾想,用这颗‘十龙戒’彻底将敖丙锁给他。
但现在想来...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这...
只是...这些事,抛开他们之间的相爱不谈,依照破壳而出的时间计算,目前的敖丙也还不到两百岁。正常出生的龙崽子,在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是人族**岁的样子了。放在帝王家,这个时候纵然不能行人事,但也有太医教导人事,也有太傅或者君父一类的人教导朝堂的平衡之道。
帝王术,也叫红黑之术。
本身就是法、术、势三字。
也本身就是去探讨人性的黑暗,人心的利用,人臣的驾驭。
以得到稳坐龙椅,人性趋利避害,人心趋炎附势,人臣俯首听命,国泰民安,君享盛世,财帛充足,君之性心欲皆满足的结果。
敖丙与敖闰那有几分相像的性子...
这...
敖光感到喉间发涩,但这样一个问题,他也不得不回答。
纵使确实是没有办法去估量,回答之后的结果,但不回答更不是事儿。
敖光侧过脸去,没有看着那么一双龙族里最漂亮的眼睛,半垂下眼,眼珠却已然是竖瞳,慢慢地吐息:“因为...你的嫂嫂,也许是下一个我的母亲,也许是下一个你的母亲。”
敖丙眼睛逐渐睁大。
已经有着些血气的脸色却逐渐衰败下去。
整张脸,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布。
敖丙仿佛忘记了呼吸。
心跳也好像消失不见。
明明敖光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
整个御书房,安静到了只有两组心跳声和呼吸声的地步。
‘穿心咒’一事,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
但在这一刻,那种哪怕是呼吸都会痛的感受,又从敖丙的心底里钻了出来。
是不是...他和父王之间的情深似海,也是一场戏,一个局?
是不是...永远其实都只有他一个在演独角戏?
那二十七年...
父王与他,不就是天天三餐相见的陌生人吗?
那晚...
父王真的是想要教他——罪不能乱认吗?
真的是想要与他有肢体接触——抱他吗?
真的是想要带他回水晶宫——回家吗?
真的是想要陪他沐浴——实则逼他毫无防备地下浴池,显出那个坑坑洼洼的样子?
真的是震惊于他坑坑洼洼的样子——实则通过行为暗示,这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情,他应该有所表示?
真的是想要以自身之伤,与他谈判,结束掉拔鳞片一事?
真的有嘴上说的那么爱?
真的有那么无底线的宠?
是不是有一天,这些毫无底线也会幻化成剧毒,将他腐蚀殆尽?
敖丙感到,此处实在压抑,垂了垂眼,起身离去。
敖光听见响动,并不敢立刻去看。
直到敖丙都走出五步,才敢迅速地瞥上一眼。
但见得,敖丙似乎是不打招呼就要走,指尖微动,想要拉住人的手,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可他...心里有愧,伸不出手去。
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完全的纯然。
这一点,他很清楚。
然而,水至清,则无鱼。
他对敖丙的爱,要说一点算计没有,要说一点私心私欲没有,要说一点权力的制衡和计量没有,这就是荒诞的谬论。
但要说,掺杂了许多,也同样是谬论。
太极图,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他对敖丙的爱,是阳光普照之下,却还有那么一点太阳本身投下的阴影。
敖丙的武学天赋那么好,‘海啸龙吟’只是看一遍,就会了不少,‘混元太极’也能悟出,怎么就...
大概,敖丙要的,他对敖丙的爱,是水至清。
但这个...他给不了。
他也相信,在这个世上的任何成员,都给不了。
他是最大限度接近这个状态的成员。
这些事情...敖丙还小,很多事情都还不明白,他委实不能去要求敖丙的理解。
看透一些东西,需要时间。
敖光浅浅呼出一口浊气,目光落到幽蓝色的折子上,心尖也隐隐有些痛楚。
***
敖丙出了御书房,晃晃荡荡地,大概也是无意识的,竟去了‘天玑阁’那方。
远远的,就看见正红色黑色滚边曲裾的殷丽与纯白色银灰滚边的大祭司,还有纯白色黑色滚边官服的礼部尚书,正站在‘天玑阁’进门处没多远,应当是在商讨给西海那边的贺礼。
这些贺礼,要遵循族法,礼制,还要考虑到东海和西海之间的情谊以及一些别的目的。
完全确认下来,连同筹备,怕是三五天的时间都不止。
他...
对这些事情也不太懂,政事上也拿不了分寸,去了也只是给这些人徒增困扰。
分寸...
摩昂哥哥曾说,其还年轻,很多事情都拿不了分寸,还是姑姑怎么吩咐,其怎么做最好。
虽然这话,其实有些自谦的成分,但摩昂哥哥比他大了那么多,却还这般说...
敖丙眼睫轻颤两下,转身离去。
***
须臾,便有一品带刀侍卫来到殷丽身侧,朝殷丽耳语两句,立刻离去。
礼部尚书跟殷丽,自比大祭司要熟悉一些,猜测道:“王太子来了?”
殷丽淡淡笑笑:“慕尚书目光如炬~”
慕尚书捋捋胡子:“只是瞎猜罢了。”
带着探究的目光:“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殷丽浅缓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上早朝大王带着,其实也就是当个在早朝上消磨时间的工具。大王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将水晶宫冻住这等威胁,就妥协?大王当年能够荡平四海,现在就更不必说。大王这么做,其实也就是潜移默化地让他对政事有个认识。他自己从来绝不看大王书桌上的折子一眼。除非是大王主动给他看的。你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大王完全将他当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在宠。什么都顺着,什么都依着。很多事情,都还没教呢~这些事情,并不能指望,他能够操办明白。既然他自己选择离开,终归是比刚开始要成熟一些了。”
慕尚书笑道:“他不本来就应该脱离襁褓没多久吗?”
殷丽一怔,继而笑道:“是啊~大王还正在养孩子呢~”
慕尚书眸色染上了些宠溺。
几人继续探讨贺礼一事。
***
敖丙走去东宫。
蓝玉一见敖丙,还觉得有些稀奇。
竟然在这个时候能够遇见敖丙。
这东宫,都不知道,敖丙有多少年没有涉足过了。
蓝玉迎上去:“见过王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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