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渗入梦境。
林深再次站在摇晃的甲板上，咸涩的海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对讲机里传来杂音，他看见自己沾满硝烟的手举起望远镜，眼前暗红色的集装箱在朦胧的月光下忽隐忽现。
"货轮已进入射程……"
惊雷炸响的瞬间，玻璃碎片像深海鱼群迎面扑来。他向后坠落，无数双手从漆黑的海面伸出，银链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光——
"林顾问？"
助听器传来细微电流声，林深猛地睁开眼，天花板的无影灯刺得眼睛生疼，法医在他旁边举着肋骨剪的手顿住，防护面罩下露出一抹尴尬的笑。
陆凛靠在门框上，丢下一个物证袋，黑色战术手套迅速接住袋内的透明封装袋，里面蓝紫色的结晶在灯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
"在停尸房里能睡着，不愧是特别顾问。"
金属台面倒映着林深苍白的脸，他低头整理袖口，医用橡胶手套与冷白皮肤之间，一道蜿蜒的疤痕从腕骨处没入衬衫深处。
"陆队见过被三十七根钢钉固定的睡眠吗？"
解剖室里一片寂静，陆凛直起身，眉骨上的旧疤随着他挑眉的动作微微动了动。正要开口时，外面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又发现一具！" 实习警员撞在门框上，"东港冷链仓库，和上周案件同样的……"
话音未落，陆凛已经抓起外套。林深摘下手套的动作被陆凛的手突然抓住，干燥的掌心相触的瞬间，三色堇的香气和血腥味一同涌入鼻腔，画面如老式电影闪烁：结霜的冷库铁门、滚落的冻鱼，还有蜷缩在货架后的……
"你在发抖。"陆凛突然逼近，呼吸扫过林深耳际的助听器，"低温症后遗症？"
解剖台的不锈钢边缘抵在后腰，林深抬起眼，陆凛领口的银链闪着冷光，与梦中海面浮现的诡异银光交叠。他忽然抓住那截银链，金属贴着手套传来刺痛：
"陆队相信死人会说话吗？"
警报声刺破雨夜。当警车突破冷链仓库的雾气，林深在证物室拿起死者的手机。解锁的一瞬间，最后通话记录的时间令他瞳孔骤缩——正是他苏醒的那天凌晨三点零七分。
陆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认识？"
霜花在屏幕上蜿蜒生长，林深拇指抚过通话时长栏。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猩红面具逼近镜面，机械变声器发出笑声，染血的指尖在雾气弥漫的玻璃上写下"欢迎回来"。
"他是我三年前的线人。"林深转身，撞进陆凛审视的目光，"也是'海鸥行动'的第一个殉职者。"
暴雨拍打车窗。陆凛忽然倾身压住他拿手机的手，战术腰带金属扣硌在胯骨："林顾问的复健疗程里，包括对警方撒谎的特训吗？"
车载电台滋滋作响，法医的初步报告从对讲机传来："死者胃部残留物检测到新型致幻剂，与您上周送检的血液样本……"
林深猛地按下静音键。雨刷器在挡风玻璃划出扇形空隙，远处海面传来货轮的鸣笛。这个角度看，陆凛的轮廓和他记忆中某个身影微妙重叠。他忽然轻笑，摘掉陆凛右耳的空气导管耳机：
"陆队听过真正的海鸥鸣叫吗？"
未等回答，他忽然按住陆凛后颈，贴上自己侧脸。助听器传来加密频段的电流杂音，与三年前货轮爆炸前的通讯频段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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