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去哪!”他追上来,几步捉住我的手。
“去找宋城?还是别的男人,不会是找我吧?我还真是没看错你,大半夜也得出去浪一浪,就这么寂寞吗。”
他手下没有太使力,只要我想就可以挣脱,但我实在懒得动。
“说话,别跟个哑巴似的。”
“还是让我说对了,果然要去找宋城?”
电梯门寂寞地打开,又寂寞地合上。
“让你说话听没听见。”他烦躁扯了我一把,终于让我面向他。
我无可奈何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想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微微抬起头,视线正好卡到许易扬喉结的位置。许易扬真的好高,比我高了差不多一个头,他整天不务正业,吃喝嫖赌,却生就一副结实健壮的体格。其实姜延其跟许易扬差不多高,只不过因为长久地在身边,早已习惯了他的高度,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但其实185左右的男人站在165左右的女人跟前,是会带来许多生理和心理上的动荡的,比如安全感,比如压迫感,再比如恐惧。
他的整个身体笼罩着我,仿佛一个巴掌下来,我就会灰飞烟灭。我不怕死,但我现在确实不能死,所以我只能面对他。凄冷的海风无声无息地追踪着我,让我的声音听上去潮湿如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继续装。”他毫不留情地拆穿我,“也是,你会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就会,拿手好戏。”
我抬眼看他,“我们没必要这样,许易扬,我没有埋怨你,你也别再来找我麻烦了,好吗?”我发自内心的。
感应灯明了又灭,灭了又明,他沉默了许久,我以为他想通了,结果他说:“我想你没看过事故报告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正视我的脸。看惯了往日许易扬放浪不羁的样子,真的很难适应他突然正经起来。
“姜延其的事故报告。”他掏出烟和火机,把烟夹在嘴角,微微颔首点燃,一抹猩红在我眼里亮了亮,我掐掐指尖,问:“怎么。”
他吐出白烟,眯着眼睛看我,“怕了?”
“有病。”我忐忑地骂他,“少故弄玄虚了,要说就说,不说赶紧走。”
他把烟拿下来,夹在指间,散漫地垂在大腿侧边,“出事的时候姜延其的车速不过150,是突然间被打乱方向,才导致车子失控。那条路我们跑过几十次,不存在飞鸟、乱石突然出现之类的情况。哪怕存在特殊情况,以姜延其的技术,也绝对能躲过。姜延其带着看得比他命还重要的你,绝对不会冲动做任何危险的事......”
“你想说什么。”我不耐烦地打断他。
“你什么时候认识宋城的。”他突然转移话题,死死盯着我的眼,我苍白的脸于是猝不及防地跌进他的瞳孔。
我这才知道,许易扬愤怒的点并不是我跟宋城的交往,而是他怀疑我有了宋城蓄意谋杀姜延其。
“我本来以为是姜延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气不过,并非有意让他死......”
“你的意思是我为了跟宋城在一起,设计杀了姜延其,”我突然就笑了,真是荒谬至极,“真当自己是福尔摩斯啊。”
他把烟扔到地上,狠狠捻灭,眼神逐渐发冷。
“好吧,那你的证据是什么呢?事故报告能证明我对摩托车做了手脚,还是监控拍到了我的违法犯罪行为?”他信誓旦旦的“蓄意谋杀案”分析莫名其妙地激起我的斗志。
我后退一步,胸有成竹地看他。如果说方才他的身高优势给我造成了一些忌惮,那他不成体统的怀疑简直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不能是吗?就像你说的那句不着边际的倒霉话,你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是这起事故的责任人。也就是说,我像你一样,完全可以对这个事情置身事外,甚至,我还可以当受害者。而你,只能畏畏缩缩地躲起来,以为在为正义打抱不平,实际是为了掩饰你的良心不安,因为你是最开始给姜延其下了诅咒的人!”我勇敢地冲他嚷,完全不顾他阴沉骇人的脸色。
许易扬沉默了,空气也随之沉寂下来。半晌,他幽幽地说:“那你说一句,姜延其的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否则,”他上前一步,用身体和眼神逼迫我,“姜延其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狠人,竟然再次拿姜延其下咒,可不得不承认,这招对我非常有用,我心惊胆战地死命瞪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不敢。”
他的语气中带着的笃定让我异常烦躁,我用力把头发甩向脑后。
“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一句话,也不想再看见你,如果你再来我家门口骚扰我,我会报警。”
他冷哼一声,“洛嘉,你千万藏好了,别让我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姜延其百天都没烧,你跟那个宋城最好收敛点,不然,我能让你好过,我不姓许。”
他的那个“烧”字成功让我五脏六腑冷了下来,我捏住微微颤抖的手心,用力凝视他的眼,问:“既然你觉得我这么罪不可赦,怎么不让我淹死,我死了不更衬你心意吗?”
许易扬惨淡地笑了笑,低声说:“因为姜延其不会想让你死。”他用嘲弄和悲哀的眼睛看着我颓废下来的脸,“洛嘉,不光你失去了姜延其,我也失去了我最好的兄弟。”
我不记得许易扬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天是亮的,也是灰的,九州的秋天永远是这样死气沉沉的暮色,像永远也见不到天明。可事实上,每一个明天都会不厌其烦地到来。
屋子里的家具跟窗外的天色一样,发出沉闷的气息。它们悄无声地地注视我,审视我,批判我。我的决定让这间房子失去了主人,我这个无情无义的假主人却还大言不惭地待在这里。昨晚,大概就是它们与那些冰冷的空气达成合作,逼迫我,威胁我,离开这里。
我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这间名为姜延其的房子除了姜延其的影子,没留下任何,好像他早已做好了离去的准备。
许易扬说,姜延其把我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绝对不会做任何对我有危险的事情。他只说对了一半,姜延其不会伤害我的身体,会拼命保全我这条命,可他却毫无顾忌地伤我的心。
这些许易扬怎么会知道呢,我所呈现的幸福竟然全是虚假的,我又怎么会承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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