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了茗香居,在门口站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进去。
“姐姐?”
“回府吧。”孙氏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不顾身后的姜初芷,自己坐上马车离去了。
“三奶奶。”琴儿连忙扶着姜初芷往旁边退了几步,生怕一不小心被人撞到。
两人望着车轿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车马声都消失了,姜初芷才带着琴儿往大道上走,主仆二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你何时偷偷换了手帕?”
琴儿摇摇头,有些自我怀疑地说道:“姑娘,我没换,明明就是粉色绣花手帕,不知怎的变成了鸳鸯戏水的图案。”
“看来,这是先被人看到了。”姜初芷意味深长地冷笑,朝着一旁的小摊走去,“老板,这桂花糕多少钱?”
“姑娘要多少,我家的桂花糕甜而不腻,连皇帝老爷吃了也赞不绝口呢,我看姑娘面生,姑娘若是爱吃,我给姑娘打个折,就当是缘分。”
“好,都包起来吧。”
“呀!谢姑娘!谢姑娘!”
琴儿给了银两,提着三袋桂花糕跟在姜初芷身后:“姑娘怎么买这么多。”
“回去都分给院里的丫鬟们,她们这几日也劳累。”
“是。”
琴儿皱眉凝神许久,忽的恍然大悟道:“难不成换了这帕子的人是绘春?”琴儿震惊得差点没蹦起来,她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慌张举起双手捂着嘴愣愣地望着姜初芷。
姜初芷笑而不语,往琴儿嘴里塞了一块热乎的桂花糕:“好吃就多吃些。”
琴儿四处观望,庆幸方才没有人注意两人的谈话,她一口将口中的桂花糕咽了下去,压低了嗓音贴着姜初芷的耳朵道:“她也太胆大包天了,这要是被人发现,可是死无全尸的大罪。”
琴儿歪头歪脑地叹了口气:“大奶奶性格上确实是不讨人喜欢,可绘春可是她的陪嫁,如今竟敢与大爷行苟且之事,大奶奶可是尚书左仆射的嫡千金,尚书左仆射当年提供重要情报立下大功,据说连当今的贵妃娘娘也要高看大奶奶一眼。霍府好不容易求娶这么个千金小姐与孙家攀亲联姻,这绘春可是把霍家往泥潭里带呀。”
“是他们遭天谴了罢。”
琴儿见姜初芷脸上泛起淡淡的忧伤,知道她又想起了往事,赶紧安慰:“也是,霍家倒台是迟早的事。”
琴儿小心翼翼地偷瞥着姜初芷,鼓起勇气轻声劝道:“姑娘,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快,可是秦家如今只剩下您一个后人,何必再纠缠于爱恨情仇,不如隐居山林或闹市,享受寻常人家的生活。”
“琴儿,你说什么傻话。”姜初芷停下脚步,皱眉凝视着琴儿。
“奴婢愚钝,可奴婢知道若是老爷夫人在天有灵,也会希望姑娘能平平安安顺遂过完这辈子,老爷和夫人拼命救下姑娘,绝不是希望姑娘像现在这般痛苦……”
“够了!”不知何时,姜初芷已经热泪盈眶,她也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是他们毁了一切,他们早就将她的人生都毁了。
琴儿见她眼眶泛红,顿时慌了,连声道歉道:“奴婢知错,姑娘消消气。”
姜初芷仰头收住打转的泪水,闷声冷冷地说道:“日后不许再提这事。”
“是。”
夜幕降临,谢承安端坐在案几前批阅公文,这是他每日睡前的习惯,可不知怎的,今日却像是失了魂,脑海里总是姜初芷出水芙蓉的画面,一遍又一遍,扰得他心烦意乱。
他承认,他确实有些喜欢她,可冷静一想,帝位才稳固,此刻他也不愿意为了她得罪霍家。这样偷偷摸摸固然刺激,可谁知道她会不会不满现状,为了权力和地位要挟他要些什么。
这时,徐茂财端着碗燕窝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地走到谢承安身边:“陛下,这是贵妃娘娘送来的燕窝。”
谢承安头也不转,冷冷地回应道:“朕喝不下,赏你了。”
“是。”徐茂财将燕窝递给身后跟着的那公公,摆摆手示意他退了下去。
“清扫干净了么?”
“皇上放心,都处理干净了。”徐茂财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支金钗,悄悄地呈到谢承安眼前,“这是在二楼的长廊上捡到的,应该是姜姑娘的东西,原先上面残余着些许血迹,不过老奴都清理干净了。”
谢承安没有说话,他愣愣地接过那支金钗,放在手中反反复复把玩。
这金钗样式简单,是花纹样,不过尖端倒是锋利,她就是拿这个划伤手的?谢承安皱着眉沉思,真是个狠心的女人,连自己都下得去手。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暗沉,是为了引他出现吧,还真是急不可耐!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谢承安面无表情地将金钗收入怀中,继续提笔批阅公文。
徐茂财有些诧异,谢承安怎么会突然对姜初芷的事情失了兴趣,难道是今日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也就不再有兴趣了吗?
谢承安见徐茂财不走,抬眸凝视着他低声道:“怎么?你还有事?”
徐茂财吓得直冒冷汗,颤颤巍巍回答道:“陛下,您已经好几日都没有翻牌子了,贵妃娘娘也派人过了请了您好几次……”
“她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徐茂财,你分不清主次了么?”
“皇上饶命!老奴多嘴了。”徐茂财吓得赶紧闭了嘴退了下去。
连着两日,姜初芷照例早起随着外命妇们一起参加培训,却没有再被谢承安召见。
马车颠簸,令她的心情也变得忐忑不安,难道是她太过果敢地说出那样的话,以至于将谢承安吓到了?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可不能前功尽弃。
姜初芷百思不得其解,眼见身后其他诰命夫人的马车都超过了自己,渐行渐远,斩钉截铁朝着帷幔外的赶车的车夫喊道:“折返回去,我有东西落了。”
琴儿困惑,她上下打量姜初芷一番,又回想起这两日她出来的都那样早,瞬间也明白了她的意图。
马车又回到宫门,姜初芷随即摘下左耳的耳坠,带着琴儿走下马车,门口的两个守卫见到折返回来的两人很是惊讶。
“二位官爷,我家夫人有只耳坠落下了,可否通融通融让我们回去找找?”
这两人正是上次守门的那两个侍卫,两人又被琴儿递了银两,又想起先前徐茂财对两人的态度,顿时不敢怠慢,两人想了想还是将两人放了进去,不过找了一个小侍卫跟着,这样也保险些。
琴儿故作焦急地弯腰低头寻找,嘴里嘟囔道:“哎呀,到底去哪了呢?”
宫门正对宣政殿,可眼下这个时辰早就下朝了,能否遇到谢承安,也只能靠运气。
凑巧的是,徐茂财似乎去宣政殿办什么事,他一迈出宣政殿的殿门,远远就认出来宫门附近两个忙碌的身影,急忙走上前来低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徐公公。”姜初芷望着他一个人走来,礼貌地打了招呼。
徐茂财瞥了眼那小侍卫,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夫人怎么来了?”他往前凑了凑,又继续说道,“陛下这几日不知怎的,夫人此行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果然是对她有了疑心,姜初芷隐藏了情绪,她不动声色地浅笑道:“徐公公这是何意?”
“夫人,老奴与您说句体己话,陛下自从昨日看见那金钗,脸色便很不好看,老奴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夫人若是有需要,老奴万死不辞。”
“多谢公公。”姜初芷会意,取下手上的金镯塞给徐茂财。
“使不得使不得。”
“往后还需要公公帮助打点的地方,公公不必和我客气。”
徐茂财点点头,还是收下了。
“许是掉在其他地方了,琴儿,我们走吧。”
“是。”
直到马车开始驶动,琴儿才出声问道:“姑娘,陛下不愿意见您吗?”
姜初芷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也许是我过于着急,惹得他起了疑心。”她想了想,吩咐琴儿道,“这几日我在宫内做完本分的事就直接处理,不会慢吞吞地磨蹭,你也机灵些,不要叫马车走远。”
“是。”
接下来的几日都过得平和安详,选秀的日子定在秋丰祭祀之后。
深秋时节,寒风带来了初冬的寒意,丛生的杂草变得金黄枯萎。
五日之后,谢承安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南郊的地坛,各家朝廷命官以及外命妇各自前往。
姜初芷是随着霍家的队伍前往的,孙氏和王氏不是诰命夫人,因此也没有参加祭祀的资格,没了这俩人,这一路清净不少。
一行人到了留宿的南郊永宁寺,姜初芷才下了马车,只见霍淮川飞奔而来。
“娘子,几日不见,你可还安好。”霍淮川拉着姜初芷的小手,仔仔细细地将她全身打量了个遍,衣袖滑落,细长的疤痕露了出来,他不由得心疼,“你这手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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