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会点轻功,估计昨天就被自己的衣领勒死了。
思绪回到现下。
出了山林后,两人又沿着河流走了许久,终是遇到了一处有人烟的地方——清水县。
甫一入县,二人便立马去拜见县令。在出示了相关令牌与官印后,那位县令看陆询舟身上那身破烂官袍的目光都多了许多敬畏。
他办事儿也不含糊,立刻就叫了衙里的几个都头骑上快马日夜兼程去杭州报信,而后又在家中为陆、范二人安排了住处。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陆询舟沐浴更衣,难得睡了个好觉。
用晚膳时,陆询舟已经换了一身淡雅的青衫,接着又高高绾起墨发。洗去面上的风尘露出本来的清秀之色,她分明还是那个儒雅随和的君子。
陆郎中就这么淡淡地坐在餐桌边上,一双琉璃玉目顾盼神飞,兼以沐浴后沾染的水气,看人仿佛也多了几分情意。
县令家四岁的独女坐于她左侧,呆呆地看着她。
陆询舟右手正要去拿筷子,却突然感到置于案上的左手指尖似乎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包住了。
她低头,发现那幼女正专心致志地舔咬着她的指尖。陆询舟大惊,立马抽开手,这边的动静已将饭桌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陆询舟看着已经被咬出血珠的食指尖,她眉间微蹙,接过侍女慌忙递来的手帕。
那县令吓得连忙道歉:“小人教女无方,还请郎中见谅。”
陆询舟擦去血珠,温声道:“无妨,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但王县令还是要教育好令嫒,不要什么都放到嘴里尝一尝。”
县令夫人也连忙称是,让侍女赶紧把幼女抱到她身边来。
范罗赫坐在陆询舟右侧不语,绿眸中倒映出县令一家难以掩饰的惊慌,那双原本充满笑意的眸中猛地闪过一丝疑惑。
晚膳每人有半碗米饭,因为陆、范二人的到来,家中难得还上了一盘鸡肉。陆询舟理解,毕竟吴中今夏闹了三个月的大旱,即使最近已经下发了入冬的救济粮,但就是县令家也要精打细算地过。鉴此,陆询舟和范罗赫都没有去碰那盘鸡肉。
用晚膳时,饭桌上的气氛很压抑。人人低头吃着碗中的米饭,偶尔县令夫人夹一块鸡肉放到幼女的碗中。
那幼女咬了一小口鸡肉,立马呸出来,奶声奶气地说她要吃“不鲜羊”[一],县令夫妇脸色俱是大变,县令当场呵斥女儿不珍惜粮食,并以“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让她闭嘴吃饭。
饭后,陆询舟礼貌地同县令讨了一本闲书解闷。那县令带她进了书房,讨好地告诉她这书架上的书随便拿。
陆询舟本想选一本《噱谈录》,然而手刚触到书背时,她却看见这本《噱谈录》旁边还挨着一本《茶经》。
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李安衾喝茶时的模样——
清冷如谪仙的女人端起茶碟,右手轻轻扶着茶盏往朱红的唇边缓缓一靠,翠绿润泽的茶水涌入口中。轻轻放下茶盏,用帕子拭尽唇角的一点湿润,美人优雅端庄,举止间尽显皇家尊礼。
她最后拿走了《茶经》。
县令以为她爱喝茶,于是让侍女沏了茶送到她的房间。
作为一个茶道入门学者,她傻傻地喝完了一整壶茶
结果便是,她晚上成功失眠了。
陆询舟于是在床上辗转反侧,望着窗外的月明星稀的夜空,忆起昨日那个已经模糊不清的梦境,她陷入了沉思。
荒诞不经却又感受真实。
“这位是你的姑姑清河郡主楚安衾,贺珘,同姑姑问安。”
……
“贺珘,你是……狗吗?哪里都……要咬一下。”
……
“姑姑,我爱你。”
楚安衾与贺珘。
楚与贺。
来不及深思,陆询舟忽然听见屋外的动静,她看见自己房间的门底下透出微弱的烛光,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响动,微弱的光消失了。
许是有人起夜罢了。
北面的窗户微微敞开了些许,陆询舟以为是窗户没关紧导致被风吹开了,她下床,打算锁上窗户。不料窗外竟然探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陆郎中,是我。”
范罗赫顶着他那头刚睡起的卷毛乱发,盘腿坐在窗台上,那双狐眸中的绿瞳在夜里亮得出奇。
“怎么了?”
陆询舟无奈地双手抱胸,若不是知道这位波斯郎君的为人,她可能真就把他当成采花大盗一脚踹下去了。
范罗赫眸色微动,沉下声来。
“这户人家,不对劲。”
.
今夜月色很好,大地被披上一层霜,苍白而凄冷。寂静之中不知谁家的恶狗狂吠数声,不久,夜又归于又寂寥。
陆询舟和范罗赫蹑手蹑脚地来到县令府中的疱屋[二]附近,紧挨着墙壁,二人躲到了疱屋东边开着的窗子下。
疱屋内灯火通明,陆询舟可以听见其中的人语,陆询舟鼻尖微动,那扇敞开的窗户中飘出香喷喷的肉味,那味道莫名地令陆、范二人感到恶心。
“要吃,不鲜羊。”
里头传来幼女稚气的声音。
“只剩手了啊。”县令语气很是惋惜。
陆询舟怔了片刻。
有什么动物的部位会被称作“手”?
屋内传来汤匙与瓷碗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咀嚼、吸吮的声音。
“那你明日再差人从屠肆再买些肉回来吧。”县令夫人的声音哑涩,央求着县令。
“没见识的婆娘!那个京官和她的护卫还在府上待着呢,你想要让上面的人知道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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