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这两人对岐山没那么熟悉,但蓝湛有外援,直接传讯去问他兄长,蓝曦臣虽然不知道自家弟弟为什么会对温氏祖坟的位置感兴趣的,但他还是把他所知道的大概方位告诉蓝湛。他会知道还是因为当年的金光瑶,金光瑶的拈芳尊的称号就是因为他以卧底的身份冒死潜伏在温氏的那些年。那些年里,他用各种各样的方法传讯给蓝曦臣,有那么几次,会因为祖坟这边人烟稀少也会约在附近传递情报。

蓝曦臣把弟弟要的资料传讯过去,然后也因此出神了好一会儿,回过神的时候,蓝曦臣苦笑起来,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自己还会时不时想到金光瑶,好吧,看来不得不承认,金光瑶这个人真的在自己心目中占比很重。蓝曦臣分析过自己对金光瑶的感情,不是忘机对魏公子的那种恋慕,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是知己,是家人,原本自己把他当作可以无限信任的,在战场上,阿瑶是蓝曦臣愿意把自己后背交给他的人。

而阿瑶呢,他毫无心理负担的利用了这份信任,从蓝氏藏书阁的密室翻找到《乱魄抄》,用它害死了结义大哥聂明诀。阿瑶他的确做了很多坏事,魏公子的遭遇,他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但阿瑶却没有真正伤害过自己,观音庙那次,也只是禁锢住自己的灵力,因此牵制住了找过来的魏公子和忘机。反倒是自己对阿瑶越来越无法信任,才会在怀桑一句“小心”的提醒下,毫不犹豫就一剑捅了阿瑶。

到底是自己负了阿瑶,还是阿瑶负了自己已经不可考,阿瑶已经身死道消,而自己身边也再也找不到一个和阿瑶一样,可以让自己无拘无束、无所顾虑的畅所欲言的朋友。这份信任,再不敢轻易交付出去,蓝曦臣对自己识人的能力彻底没有信心,也许要花上很长很长的时间,自己才会再有勇气迈出脚步吧。

说起来有点羡慕忘机,他心里有一个人,魏公子不管会不会回应忘机的这份感情,至少忘机他,他比自己多体会了一种感情,心有所属究竟是不是一种幸福,大概只有忘机自己最清楚吧。而且,魏公子对忘机他似乎也和别人不一样,就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而言,魏公子对忘机也是有感情的,只是这份感情他自己似乎都还没有发现。在蓝曦臣看来,弟弟得偿所愿应该是不会太难,大概也不会太久,就是缺乏一个挑明的时机。

不过,这次忘机又和魏公子一起行动了,但愿这次忘机能够抓住机会,向魏公子挑明心意,得到他的幸福吧。蓝曦臣衷心祈祷着,当年他曾经为了忘机专门去了云梦找过魏公子,却还是阴差阳错、事与愿违的看着他们分开了这十六年。如果不是运气好,不是忘机心思坚韧,蓝曦臣是看着弟弟这十六年的煎熬。上天既然再给魏公子再活一次的机会,希望魏公子和忘机都能好好的,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吧。

蓝曦臣这边才想完弟弟的事情,叔父正好走进来,一眼就看见蓝曦臣还拿在手上的传讯石,马上就想明白蓝曦臣是在和谁传讯,“曦臣,是忘机吗?有没有思追的消息?忘机他……现在是和魏无羡在一起追查的吧?唉……”

“叔父勿扰,有魏公子辅助忘机,他们一定会找到思追的。”蓝曦臣看着叔父皱着眉头坐下,赶紧奉上一杯茶。

“我不光是担心思追,这魏无羡……唉,你说忘机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叔父抚着胡须的手越发的用力,差点拔下几根自己的胡子。

蓝氏叔侄二人其实背着蓝湛已经议论这件事好几次了,叔父虽然一直没有明确的反对,但也一直很看不上魏婴。蓝曦臣已经劝了很多次,直到魏无羡这次重生,并且重生后一系列的事情证明了他自己,也解释清楚十六年前魏无羡种种嚣张狂妄的真实原因。蓝启仁在了解了这些情况后,这才放下很多不满意。但是蓝湛作为他亲自养大的孩子,看上魏无羡这件事,还是让他有点耿耿于怀,最重要的是,他也看出来,自家孩子才是先动心,而且动心最深最重的那个,只有魏无羡点头,他家孩子才能真正得到幸福,但是只要想到那个人是跳脱玩劣的魏无羡,蓝启仁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捏。

蓝曦臣微笑一下,决定这次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再刺激叔父一下,“就是,我也觉得是这样。这魏公子相貌自然很好,当年仙门百家的女修中暗自钦慕他的也是数不胜数。当年是堂堂莲花坞首席大弟子,现在是现任莲花坞宗主的大师兄,这样身份的魏公子,就算想娶四大世家的嫡女都是轻而易举,但凡他愿意娶,就没有女修会不愿意嫁。结果被忘机惦记上,这些年也算宣扬得仙门百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魏公子好好的姻缘要是因此被破坏,我们蓝氏也是罪孽大了。”

“曦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叔父顿时就很不高兴,眉头皱的更紧了,“当年来听学的时候,大家可都是看到的,是魏无羡他自己天天追在我们忘机身后要跟忘机做朋友,是我们忘机看不上他,不想理他。”

蓝曦臣耸了耸肩膀,“那是以前,以前毕竟年少无知不识情滋味啊。就说这十六年吧,逢乱必出自然是忘机侠义心肠,但是问灵……问的是谁,叔父你觉得仙门百家有谁不知道答案吗?就说金麟台上吧,人家魏公子可是亲手推开忘机的,还有乱葬岗,叔父您也在的,您都自己去叫忘机了,忘机离开魏公子了吗?还有观音庙,那时我也在场,忘机是为了我自封灵力的吗?当时被制住要害的人,可是魏……”

“曦臣你闭嘴!”叔父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甚至对着自家大侄子都吼上了,但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无法否认,尤其是当年魏无羡自困夷陵乱葬岗,也是忘机自己去的夷陵。那天回来后,忘机跪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咳血的问自己,“敢问叔父,孰正孰邪?孰黑孰白?”至今,自己都没办法给出答案。不,其实自己早就知晓答案,只是,那个答案如果说出来,十六年前就能让自诩正义之士的姑苏蓝氏乃至仙门百家,通通颜面扫地。

是的,早在十六年前蓝启仁就知道事情不是仙门百家宣扬的那样,魏无羡不是大家口中的邪魔歪道,他从没有走上邪路,他从没有叛离正道。只是,如果他们不那样污蔑他、诽谤他、扭曲他,就不能冠冕堂皇从他手里抢走威力巨大的阴虎符。不夜天的誓师大会,蓝曦臣带领族人去参会的时候,临走前看了自己一眼,蓝启仁从蓝曦臣的眼睛里看出挣扎和痛苦,可是他却挥挥手,让侄子去了,因为他没有勇气去对抗悠悠众人之口,不敢如同魏无羡一样,毅然决然的挺身而出,真真正正去做到锄强扶弱。

蓝启仁叹了一口气,真的是自己错了,曦臣和忘机比自己有勇气,自己真的该退了,真正的退了。“曦臣啊,你开始准备准备吧,给忘机准备好他的道侣大典。”

蓝曦臣知道叔父这次是真的打从心底里接受魏无羡了,但是他忽然忍不住还是加了一句,“叔父,您有没有想过,这魏公子当年只是想和忘机做朋友,他,他也许现在还是如此,他会不会根本就没想过和忘机结成道侣呢?”

“他敢!忘机有什么地方不好?他怎么敢拒绝忘机,他他,他要是敢……”叔父气到拍桌子,然后想起魏无羡当年在课堂上就有胆子忤逆他,一口气顿时就泄了大半,“曦臣,怎么办啊?魏无羡当年那么喜欢逗女孩子,他,他,他要是真的拒绝忘机了,忘机该怎么办啊?”

蓝曦臣忍了半天,在看到叔父真的担心都团团转的时候,这才憋不住笑了出来,“叔父您放心,我这段时间观察过魏公子,我觉得他对忘机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的,忘机还是有机会的,魏公子的心里肯定有忘机。”

“可是曦臣啊,你看人准不准啊?”叔父无意中补上致命一刀,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为自己出了口恶气,让蓝曦臣胆大包天敢逗弄起他呢。

蓝曦臣默默地咽下杯中的茶,也咽下到嘴边的血,好吧,他下次不敢再逗叔父着急了,天然呆永远是腹黑的最大克星,他记下了。可是蓝曦臣啊,你真的确定这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的叔父会是个天然呆吗?

蓝氏叔侄在云深不知处“相爱相杀”的时候,魏婴和蓝湛终于找到温氏祖坟的所在地。他二人穿越一片茂密的树林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切,反而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魏婴不自觉的看向蓝湛,蓝湛也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又一起转头看向眼前的一切。到这个时候,忘羡二人才想起一件事。所谓祖坟,肯定埋的不是一两座、几十座坟,以温氏的人口规模和家族历史……

忘羡二人再度看向眼前的温氏祖坟,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坟头,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了。他们真的惨了,他们找的过来吗?蓝湛又拿出传讯石,他想着要不要传讯给兄长,让他调集点人手来帮忙?魏婴倒是伸手按在蓝湛的手上,他对着蓝湛摇摇头,“不急,我们先大致看一看。主要是看看有没有新的动过的痕迹,人多也麻烦,我们尽量自己来吧。”

蓝湛从善如流的收起手里的传讯石,两人按照魏婴的计划,先粗略看上几圈再说。

于是,阳光清风下,鸟语花香中,蓝仙督携美人共赏……温氏祖坟。温晁泉下有知,大概恨不得跳出来,再赏这对男男几鞭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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