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没带伞啊……”
隔着一面玻璃,过往的人脸上写满了狼狈,许青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是不会愚蠢到冲进这场大雨里的。
门口的迎客毯被躲雨的人踩得皱巴巴的,那个换班陈让的兼职男孩蹲在地上整理了半天,大概是认真时候嘟着嘴的样子惹人注目,更多的人甚至开始故意踩歪这块无辜的毯子。
“啊——陈哥,这地垫我能不整理了嘛,没救了啊……”
男孩有些崩溃地抬头看向陈让,被他一眼又瞪了回去,委屈巴巴得就快哭了。
许青洱是见不得这群漂亮男人落泪的,又没找到什么理由去掺和这种屁大点的事情,手悬空着有些尴尬。
“走吧,我带你走员工通道。”
“嗯……好吧。”
员工通道的方向和大门相反,但是出于本能,陈让还是迂回了一下把门口的地垫彻底踢开。
“这是?”
“历练。”
“嗯嗯……”
虽然不理解男生偶有发生的这种情绪性行为,但是许青洱还是选择了保持礼貌而不是追问。
员工通道的楼梯七拐八绕,沿着一路向下的顶灯发出了几秒钟微弱的光亮之后彻底灭了,夜视能力差的人在一瞬间黑暗的情况下,是需要一定时间让眼睛适应环境的,通常,表现状态就像是突然被施了定咒,僵在原地都是基操。
“那个,我有点看不清,你稍微走慢点。”
“好。”
声音很轻,很近,就好像是贴到耳边的呢喃。
“你,好香啊……”
“……谁教的你这么和异性聊天的……”
本该是让人脸红心跳的气氛,突然变成了女流氓揩油不成被抓现行的反面教材,许青洱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额……对不起?“
“没关系。“
他像是真的就图这一声道歉似的,很满意地转身,许青洱甚至能看清楚他嘴角的笑。
长得帅果然是有弊端的,脑子大概率都有些偏门的问题。
茶馆在B区,商场在A区,地库更像是一个秘密交易点,有人贩卖青春,有人钱来利往,也有人不图名利只为了一时爽快,这个世界上的快感越深刻方式越诡异。
四十岁的男人怀里搂着的未必是二十岁的小蛮腰,也可能是四十岁的已婚妇女,他们之间也未必是一夜**,很有可能在暗处迎来送往多年。
“上去等我。”
“嗯,我一会儿和我儿子通个电话,你上来的时候小心点。”
“知道,他那个学校的事情我已经说通了,放心。”
“啵~”
陈让一边读唇一边给走不动道的许青洱翻译,这个本事是他五岁的时候被迫开发的,那时候小区里所有的一手消息都来自许青洱的嘴巴,其实归根结底少不了他这个天才翻译家。
消息再劲爆也抵不过熟人局的暴击来的猛烈,男人叉着腰回身的时候,露出的脸让许青洱惊掉了下巴。
人人称赞的模范丈夫——老许的发小蔡春明。
“卧槽——”
“别有声音。”
陈让慌忙堵住了许青洱的嘴,地库的回声那么大,太容易暴露了,只能绕路先把人带去一层的便利店消化信息。
“我和你说,那个男的我认识。”
“嗯,看出来了。”
“真的我没和你开玩笑,那是我爸发小,我小时候常去他家玩来着。”
“知道。”
“我的天呐,关键是边上那个也不是我阿姨啊。”
“人是往酒店去的,是你阿姨才奇怪吧。”
“欸,有道理噢。”
对于这种奇妙组合,陈让从来都是见怪不怪了,再加上这个蔡叔叔他也见过,跟着小时候的许青洱还一起误杀了他家的三盆多肉。
便利店的小哥忍了他俩十多分钟,还是没憋住走了过来,按下了许青洱的手,深情款款。
“姑娘,不能捏,没付钱就不能捏。”
手里拦下来的菠萝包已经有些变形的迹象,这才恍然忙着聊八卦的时候手里的动作居然没停。
“我来——”
“我付。”
话没说完,陈让已经拿去结账了,许青洱不喜欢欠人情,转头就在手机上发了个红包给他,未免他拒绝,又让他把手机解锁当着她的面把钱收了。
密码很奇怪,居然和她的一样。
“怎么,偷窥成瘾啊。”
陈让漫不经心地解开手机递给她,意思是他本人是不会收的。
这人怪的很,明明总有些让人遐想的行为,但别人上钩了又摆出一副清廉的模样,莲花?
除了刚被流放的毕业生,理论上来说假期并没有真正的开始,上一秒还静悄悄没客人的便利店,下一秒突然被校服包围,时间刚好在一点半。
“我的我的,我要喝草莓味的。“
“不行,我先看到的。“
“欸欸欸,下午体育课,你们要不要买点梅子吃。“
“你不会不知道体育老师和数学老师换课了吧。“
“啊——“
“二班那个男生你知道吧。“
“嗯嗯嗯嗯……超帅。”
“月底的分班考你准备选什么。”
“不知道啊……我妈让我选理科。”
“……”
叽叽喳喳的声音盖过了原本店里播放的《a thousand years》,他们这种又活力又无生气的割裂感让许青洱有点恍惚,明明一个月前她也是这个群体的一部分。
人多总会碰撞,何况是一群最擅发现粉红泡泡的少年,像是商量好的,一点点地把角落里的人挤到一起,直到彼此因为肌肤相亲而燥热不适,舔唇降温。
每一个从门里出去的都会装作不经意的往回看一眼,暗自发誓,再两年,老子也要谈上甜甜的恋爱!
捏坏的菠萝包和随拥随散的学生,18℃的空调吹不凉18岁的意志,未来的他们会不会也变成偷摸在阴暗地库里找寻刺激的人呢,谁知道,至少阳光下的少年既不是过去也不代表未来。
“说吧。”
“啊?”
回过神的许青洱扭头直愣愣地来了一句,陈让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说的呀,对我感兴趣。”
“啊?噢,对。上次的钱你还没A给我就走了。”
话一出口陈让就后悔了,多年来的习惯让他的狗嘴里早就吐不出象牙了,哪怕是面对许青洱。
他的目光坚定,看不出一丝虚假的成分,很难让人怀疑他约人出来只是为了讨债这件事。
越凑越近,越看越仔细,许青洱试图在他的微表情里发掘哪怕一丝丝的不对劲,几乎是要贴在他脸上的程度,又被无情地用手掌推开,那副寡欲的模样不比下山的苦行僧。
“谁教你的和男生说话脸贴脸。”
“我……对不起。”
“嗯,原谅你。”
什么便宜都没捞到居然还搭进去两次道歉,许青洱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可以这么窝囊过。
“那,多少钱?”
“不多,一张电影票钱吧。”
“啊?这是什么新的计算单位?”
“走吧,下午两点半有一场千与千寻,再不走迟到了。”
“啊?这是哪出?”
陈让掏出手机展示了一下自己买的电影票,拉上许青洱突然就开始狂奔,完全在状况外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直到手里捏着刚打印出来的票,仍然面带茫然。
“咱俩熟到可以一起看电影了?”
“不熟不能看嘛?”
“那你,我就夸了你一句好香都要让我道歉,你……”
“那个是原则,我很保守。“
“啊?你说什么?”
要不是许青洱的左右耳都听见了,她甚至怀疑自己脑子出问题了,面前这个男生矛盾的就像一块破碎的吸铁磁,自己和自己都过不去更不用说和别人了。
下午场的人不多,管理疏松的时候会有些“常客”习惯一票通,也就是买一张票卡着时间差看几场不一样的“断片”,也许没开头,也许没片尾,游走在各个演播厅。
白龙带来写有千寻名字的那张纸的时候,许青洱面前的两个位置坐下了串场的,女人忙着夸赞男人的逃票水平,男人得意的手里的烟直接在座椅边潇洒地掐灭。
“没素质。“
男人没有回头,兴许听见了,但他选择了避免冲突,清了清嗓子朝着边上吐了一口,更像是挑衅。
这一举动像是猜到身后的年轻勇士会经不起羞辱而暴走,两个人歪着头气定神闲地等待一场爆发。
“别动。“
“你别拦我……”
“乖,一会儿给你买蛋糕吃。”
陈让半个身子压倒在身边的座位,把口吐芬芳的许青洱按的死死的,像哄小孩一样的承诺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怒气会让人心跳加速,异性靠得太近也会,许青洱一瞬间有些分不清自己胸口咚咚乱跳到底是因为什么。
电影很好看,但是人心很乱,千寻趴在白龙的耳边等待一个机会告诉他,他的名字叫做赈早见琥珀主。
捏着拳头的许青洱也同样在等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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