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稀里糊涂闯进了沈寒阳的怀抱。
她惊呼一声,声音却很快被他的吻堵了回去。他的唇压迫着她的,从冰凉至火热,没有留给她一丁点喘息的空间。她的挣扎和反抗在他以双手圈成的坚不可摧的城池里显得弱小又可怜。
这一吻令她猝不及防,带着他的气息山呼海啸,以至于他终于肯放开她时,她竟有些站不稳,身体一软,恰好跌入他的臂弯。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刚刚推门而入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长发及腰,柳眉樱唇,怎么说都算得上清秀,只是眼珠周围的青白略显多些。
颜清已经不再指望她和沈寒阳这荒唐的一幕成为秘密——女人眼中的震惊说明了一切。
所有脸面都没有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颜清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沈寒阳却在她眼皮上留下一个轻吻:“害羞了?”
颜清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他怀里,赶忙挣脱,躲在一旁整理被他弄乱的头发和衣服。
“她是什么人?”颜清听到背后的女人问,却半天没有听到沈寒阳的回答。微微偏过头,发现沈寒阳正气定神闲地系着不知何时被扯开的衬衫扣子
“我问你她是什么人!”女人的音量提高了一倍,嗓音里的尖锐刺破了整个楼层的安静。
“我女朋友。”沈寒阳面不改色地答。
“你撒谎,你没有女朋友。”
“信不信随你,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沈寒阳拿出颜清带来的饭盒,故意刺激女人似的,“这几天胃不舒服,她来给我送点爱心便当。”他说得自然流畅,任谁也听不出一点谎言的破绽。
缩在角落里的颜清观察着两人。情况再明白不过,沈寒阳拿她当挡箭牌,就是为了应付面前这个女人。
“不可能,我不信,不信……”女人神情阴鸷,喉咙里咕噜咕噜,像有痰,又像藏着一个能吞噬一切的沼泽。那沼泽正在因为剧烈的反应和无处释放的能量而冒着泡,颜清把那想象成沈寒阳带给她的怒气。
沈寒阳还在火上浇油:“清清,过来一起吃。”
颜清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同时又对受他欺骗和羞辱的女人心生怜悯。她面对着墙角,无视沈寒阳的呼唤,不愿参与到这场骗局中来。
哐啷——
颜清一惊,本能地转过身,看见自己的一只饭盒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她做的凉拌青瓜洒得到处都是。
女人俯身撑在办公桌上,散落的长发间露出凶狠的面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要把对面的挑衅者生吞活剥了似的。
外面有女声问:“沈总,需要叫保安吗?”是刚才在走廊拦住颜清的女人,颜清推测是秘书、助理一类。
“不用,让这位张小姐一次发泄个够。毕竟——”他从容不迫地靠进椅背,“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一直伏在桌上、野兽般保持着决斗姿势的女人终于爆发,失控地冲上去撕扯沈寒阳,又打又抓又挠,嘴里咒骂不断:“沈寒阳,我跟你同归于尽!”
一时却又冷静下来,言语中无尽柔情蜜意:“我不能没有你,求你可怜可怜我。”两只瘦长的胳膊菟丝花一样勾住他的脖子,嘴巴使劲往上凑。
这一出恨海情天看得颜清瞠目结舌。
沈寒阳则淡定得多。面对女人的拳脚攻击,他岿然不动,安心做人肉沙包。只是别过脸去,回避她疯狂索吻的嘴唇。
最终,女人不知是力竭,还是绝望放弃了,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的哭声凄凄惨惨,颜清也跟着难受。
沈寒阳扶起她。这一动作让她重新看到希望,灰暗的眼睛又一次燃放光亮。
可沈寒阳只是说:“你怎么对我,我都可以不追究。但你吓到我女朋友,我就不能不生气。”
女人虚假的希望轰然崩塌,泪眼凄迷地看向角落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颜清。
沈寒阳继续说:“我再最后说一次,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对你没感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永远也不会有。”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发音。
女人还不甘心,抱着他的臂膀苦苦哀求:“我无法爱上别人了,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寒阳面色一沉,嗓音中的冷意令颜清感到陌生:“都是成年人,体面一点,起码当个陌路人。再这样纠缠不休,我只会对你更加厌恶。”
他语调平静,却莫名有力,女人一直不在线的理智突然回归。她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抹掉眼泪,对着颜清深鞠一躬:“打扰了。”
女人默默走出办公室,还不忘带上门。
沈寒阳惋惜地看着地上:“心痛,我很爱吃青瓜。”
他悠闲地踱到颜清面前,颜清这才发现,他嘴角被挠了一道血印。她盯着那道不算浅的红色印记看,猜测应该挺疼。
“心疼了?”他玩味地笑。
颜清赶忙移开目光。
“心疼就亲一下。”沈寒阳凑近。
颜清睁大双眼:“你干什么?”想躲,双手却被沈寒阳紧紧钳住。
“乖。”沈寒阳语调温柔,眼神里却警示意味浓厚。他沉着嗓音,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配合一下,她还没走。”
颜清觉得他是在借机戏耍自己,正想发作,冷不防脚下悬空,被抱了起来。
她毫无还手之力,轻松地被他放上办公桌。坚实的手臂揽上她的腰际,潮湿的吻汹涌而至。这次的吻比第一次更为蛊惑,他的唇从她的唇尖开始攻城略地,脸颊,耳根,下巴,脖颈,一寸一寸占有、逼近,将她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她心跳如擂鼓,双手紧紧攀住他的脖子,仿佛身后是无底深渊,一松手就会万劫不复。
交缠之际,她听见咔哒一声,微微睁开眼,余光所及之处,办公室的门被开启了一条不宽的缝隙,一个身影在缝隙处徘徊。
过了一会,门才重新被重重关上。
她还未从刚才的混乱中回过神,沈寒阳已经贴心地帮她拢了拢散落的头发。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耳廓时,她感到一股电流接通了头顶和脚尖。
“怕了?”他唇边一抹笑意,暧昧不清。
她想走开,他却没有解开禁锢的意思。冰凉的指腹抹过她的唇,像是抹掉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别担心,假的而已。”
他泰然自若回到自己的座椅中,拿出手机看了眼,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好极了,终于走了。”
颜清瞥一眼他的屏幕,是走廊监控画面。
扔下手机,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无事发生似的点了一根烟。他抽离得很快,就好像这场闹剧里根本没有他的角色一样。
颜清却憋了一肚子恼怒——她觉得这出戏,太过火了。
可她该如何表达自己的不满呢?她是心甘情愿答应的,正如他所言,假的而已。她有苦也没处说。想到这里,十根手指攥成小小的拳头。
她瞅了一眼他办公桌上的纸巾盒,问:“可以用吗?”
沈寒阳闲眄了一眼,灭掉刚抽了两口的烟,做了个请的手势:“自便。”
颜清拿着纸巾清理地上摔得惨不忍睹的饭盒和菜。
“起来吧,待会我叫保洁打扫干净。”
颜清不理睬。
身后有声响,听见沈寒阳说:“真是善解人意的女朋友,知道我胃不舒服,煲了粥。”
颜清回头瞥他一眼,他正越过桌上另一个幸存的饭盒对她微笑。
颜清背过身,继续低头清理地面
沈寒阳又说:“我胃痛,可以帮我递一下药吗?”
颜清头也不抬,气闷地说:“别演了,人都走了。”
沈寒阳没再说话,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
颜清手下的动作慢了下来,因为她恍惚在安静中听到沉缓的呼喘。她探身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他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按住胃的部位,向来无情无绪的眉头皱出一道深深的堑。就算她对沈寒阳的演技深感钦佩,此时也不禁疑惑:他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
“你没事吧?”颜清犹疑着走过去,赫然发现他脸色蜡白,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颜清吓住了:“你不舒服,药在哪里?”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她从抽屉里摸出了药瓶。水杯是空的,她想去接水,却被沈寒阳拦住了:“用这个就可以。”
他端起她带的白粥,将两颗药片送进喉咙。
“要不要去医院?”颜清不放心地问。
沈寒阳仰在椅背上,笑容也掩饰不住神色里的疲惫:“知道关心人了。”
颜清粉面含嗔:“我看你还是太舒坦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颜清还是庆幸自己并没有听他的馊主意,做程嘉铭最爱的卤味,而是熬了一点粥。主要也因为宿舍没有炉灶,用自己那只比碗大不了多少的小电锅,本也做不出什么复杂的花样。
她将地上剩余的残渣清理干净,转身的瞬间想偷偷看一眼他,心虚的目光却不偏不倚落入他眼中。她慌忙移开脸去。而他却笑意更深,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小动作。
手机铃声震碎了空气中渐渐浓郁的暧昧氛围,她神归现实,着急忙慌去包里摸索,一个失手,手机掉在地上。她赶紧捡起来,心痛地前后检查。这是她仅有的一部手机了,服役年龄超过八年,经不起摔了。
她对手机既珍惜又紧张的态度全数被沈寒阳看在眼里。他并没有忘记第一次给她拨通电话就狠狠挨了一顿骂,也是那通电话,他才知道颜清为了送还所谓的昂贵徽章,在台风天的暴雨中摔伤了,发烧了,还摔坏了手机。
他俯身去开办公桌下方的柜子,手在柜门上按了片刻,还是收了回来。
“响半天了,怎么不接?”他问。
而她正对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发呆。
沈寒阳揶揄:“男朋友查岗?”
颜清慌乱地收起电话。
她的表现印证了沈寒阳的猜想。
“我要走了。”她埋头收拾自己的包,直到出门,也没有与身后人渐冷的眸子对视一眼。
走出寰宇大厦,她才给诸葛潇湘回电话。
“……你别生气……我现在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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