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连客气都懒得客气:“要谈什么,快说吧,我还有事。”
沈寒阳握着一只酒杯,悠闲地摇晃,散漫的目光越过她,停泊在不知名的地方。
“不说话我就走了。”颜清没什么耐性地说。
沈寒阳这才收回目光,将桌面上另外一只水晶杯推到她面前:“边喝边聊。”
“我不会喝酒。”颜清说,“会喝也不喝。”
“饮料,没有酒精。叫什么……”沈寒阳点点太阳穴,像是努力回忆,“哦,金色特卡波。”
颜清看了一眼杯中橘色和天蓝色组成的液体,两种颜色一上一下,之间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很像傍晚海面上的火烧云。她有印象,诸葛潇湘给她点过,确实无酒精。
她端起来,例行公事地喝了一口。
“现在可以说了。”
沈寒阳凝视她那张板得冷冰冰的脸蛋,半晌才开口:“我想你能先听我解释,关于**静,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重要,与我无关。”颜清没心思断他的风月官司,直截了当地说。
“可是对我很重要,关乎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你浪迹花丛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顾及形象?”
颜清的嘲讽丝毫没令沈寒阳着恼,相反,他注视着对面的她,眼神里满是探寻的趣味。
随着风铃清脆的响动,酒吧的门开了。颜清看过去,神情忽地紧绷起来。
沈寒阳的目光在颜清和来人之间不经意地扫过,立刻了然于心:“男朋友?”
颜清没有说话,而诸葛潇湘已经看到她,笑着招手。走近了看见和颜清同桌而坐的人,诸葛潇湘显露出惊讶。
“沈总?”
沈寒阳颔首:“你好。”
“太巧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伸出手,“诸葛潇湘。”
两只手很官方地握了一下。
诸葛潇湘很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怠慢了。”接着对路过的服务生说:“这一桌算在店里账上。”
沈寒阳看着服务生对诸葛潇湘服从地欠身,问:“这是你的店?”
“对,开着玩。沈总有什么想喝的?我这里有一些年份不错的藏品。”
沈寒阳反应淡淡:“我就是坐坐,不用客气。况且我和颜老师认识很久了,从来不见外。”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颜清一眼。
颜清低着眼皮,没有看到他的眼神,耳朵却警惕地竖着,生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诸葛没有察觉到两人间的异常,笑道:“我知道,我也去您家里应聘过教师岗位,不过,被清清比下去了。”回头看看颜清,毫不避忌眼神中的宠溺。
“您这样的人才做家教,大材小用了。”沈寒阳倒也不吝于客套的恭维。
得到赞许的诸葛潇湘露出一个谦逊的笑容:“实不相瞒,我一直想认识沈总,应聘家教也是为了曲线救国。”
沈寒阳嘴角微扬:“你倒是挺坦诚。找我什么事?”
诸葛潇湘便把成立教育公益基金会的想法简单说了。
沈寒阳听罢不置可否,捏起桌上的两颗骰子放在手心把玩。
酒吧陆续上座,驻场歌手登台,气氛渐渐热闹。
“这里似乎不是一个谈公事的好地方。明天上午吧,带着你的材料,到家里来谈谈。”
沈寒阳的提议令诸葛潇湘喜出望外。
沈寒阳又说:“颜老师一起去吧。嘉铭也好久没见你,总念叨。”
听到他又提自己的名字,颜清无端紧张了一下。然而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极其合理的建议。蒙在鼓里的诸葛潇湘也征询地望着颜清。
颜清百般不情愿,可一时想不到拒绝的借口,只得微笑点头,以示同意。
诸葛潇湘中途出去接电话,桌上又只剩下颜清和沈寒阳两人。
沈寒阳望着台上唱得投入的歌手,呷了一口酒。
“他对酒的品味可比对人的品味差远了。”
颜清耳热,扭转身子去看表演,对他的话恍若不闻。
今天的驻唱是一位长着络腮胡须的男歌手。相貌虽然粗犷,嗓音却空灵,FANTLAND不大的空间很快被他的歌声盈满。在音乐的掩盖下,所有无关的响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杂音。
唯有沈寒阳的声音,低沉,却清清楚楚地钻进颜清的耳朵:
“我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青睐。今天我看到了,不得不说,确实有可取之处,至少卖相不错。”
“外在只是表面,我更看重人品。”
“成立个公益基金会就代表人品好?”
“有理想的人,人品不会差到哪里去。”
沈寒阳安静地听着,两颗骰子在手心里来回翻转。
“你喜欢他吗?”他忽然问。
颜清的睫毛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下。
她无意识地抓紧帆布袋上的中国结挂件,说:“他很好,起码不会乘人之危。”
沈寒阳笑了。
灯光摇曳,掺了糖的酒精氤氲出微甜的气息。络腮胡男歌手闭着眼睛唱:“I'll never break your heart......”歌词叫人意乱心迷。
“我去找他。”沈寒阳起身。
颜清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他”指诸葛潇湘。她惊道:“找他干什么?”
沈寒阳回眸,朝她坦然一笑:“告诉他我要和他竞争。”
颜清急了:“你别乱来!”
可沈寒阳像没有听到,一径往后门走去。
酒吧侧面,昏黄的路灯笼罩着安静的小巷,目之所及处没有诸葛潇湘的身影。
沈寒阳继续往小巷深处走,颜清紧张地跟在他身后:“你到底要干嘛?”
沈寒阳脚下不停:“跟他说清楚。我可不想偷偷摸摸。”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以为是?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沈寒阳充耳不闻。
越走视线越黯,两侧老旧居民楼窗口里透出的零星灯光,还未到达地面就已消融在沉沉的夜色里。
颜清看不到沈寒阳的背影了。四周黑得像墨,寂静令她心慌,她停下来,准备折返。
忽然身子失去平衡,黑暗里晕头转向,被人扼住手腕,按在巷子拐弯处的墙壁上。
她看不清面前人的脸庞,只能隐约嗅到雪松的清冷。这味道令她有一瞬的惘然。
“我骗你的,偷偷摸摸才更刺激。你可真容易上当。”
颜清像一尾钻入罗网的鱼,沈寒阳的话让她如梦初醒。她想逃开,可他的网已经铺天盖地撒下来,牢不可破地将她封锁在他的统治范围内。
颜清恼怒:“世界上女人这么多,为什么非盯着我不放?”
沈寒阳一改方才的玩味,语气温柔而认真:“你招人喜欢。”
颜清摇头:“别拿我寻开心了,你不知道我的情况,我应付生活已经很难……”
“跟着我,你再也不用为钱辛苦。”
沈寒阳说得依然认真,颜清却语调骤冷:“沈总的意思是,让我出卖身体?”
“当然不是。因为我不止要身体……”他开恩似的松开她的右手,将这只手带到她胸前,轻轻放在心房的位置。
“还要这里。”
八月的深夜,粘稠的暑热沉积在地面,难以散去。颜清身上冒出黏腻的汗水,衣衫贴着皮肤。膨胀的热空气堵在喉咙,堵得胸口发闷。而对面近在咫尺的地方,一股更为灼热的气息正压迫着她,令她愈发透不过气。
她咬牙道:“你一定要让我变成另一个**静,为你疯魔,你才满意?”
沈寒阳的手背轻轻刮过她的下颌:“不要,我舍不得。”
颜清想说什么,却感到他俯下了脸庞。
无人注意的小巷尽头,万籁俱寂,颜清恍惚以为身处宇宙的真空中,甚至连自己的存在也渐渐失去感知。只有耳畔沉沉的呼喘声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结。
一个长长的吻结束,他沉沉的嗓音传来:“这样,好么?”
浓郁的夜笼罩了一切,遮盖了一切,她却莫名感觉两道目光穿透黑暗,穿透她苦苦支撑的防御,直达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一点点凿碎她渐渐虚弱的精神。她心力交瘁,语气一软:“放过我,好吗?”
“你在求我?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
颜清勃然变色:“沈寒阳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到底多缺女人?我没时间也没精力陪你过家家!”她努力使自己听起来凶狠。
周围恢复了安静。她紧贴着墙壁,等待他的反击。
可忽然,腕上一松,他放开了她。
“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准时见到你,否则,我不保证对你亲爱的男朋友说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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