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夫人轻车熟路地走到前厅,还没进门就开始喊:“小柒,你来浔阳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小夫人的话音未落,就见柒络站在一位贵妇身后挤眉弄眼。唐小夫人反应极快,立马对那贵妇行了个大礼:“民妇见过长公主。不知长公主在,方才没了规矩,请殿下见谅。”
乐宁见她并非不识礼数,料想这小夫人如此风风火火进来,定是柒络从前示意过的。乐宁的怒火登时转到了女儿身上,难怪这孩子总是偷跑来浔阳,在京城里学的规矩到了这儿全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起身吧。”乐宁压下心中不满,扭头瞥了一眼心虚的柒络。
柒络垂着头逃避着母亲的视线,心中早把唐小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姐姐啊姐姐,你可真是害惨我了。”
杜妈妈催着没眼力见儿的下人:“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小夫人落座?”
柒络一听,立马有了新主意,出声制止道:“不必了,让姐姐去我那边,我们一块说说话。”
柒络说完才想起来问乐宁,苦笑着请求道:“可以吗,阿娘?”
乐宁冷笑一声,摆摆手:“去吧。记得抄一遍《女诫》,三日后拿来给我。”
柒络走到乐宁面前,哀怨道:“晓得了。”
柒络拉着唐小夫人一路小跑回到自己院子,坐下后长长松了一口气:“月瑶姐姐今日怎么消息这样灵通,这么快就来了?”
这唐小夫人闺名林月瑶,比柒络年长一载春秋,是苏州林家的女儿。苏州林家与浔阳唐家是世交,林月瑶打小就与唐易华定下了婚约,年前大礼才成。
林月瑶与柒络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从前柒络总出入唐家,有嘴碎的丫鬟说柒络怕是要拆了唐林两家的婚事,做府里的小夫人。
不知怎的让林月瑶听闻了此事,她特意从苏州跑到浔阳,在唐府小住,就等着柒络登门。
偏生柒络那会儿在京城,过了好长时间才来浔阳。林月瑶心中疑虑本已消了大半,柒络反倒是送上门了。
林月瑶怒火中烧,专挑难听的说;柒络莫名其妙被人辱骂,气红了眼也学不来林月瑶那种粗鄙之言。
柒络的暗卫跳出来将两个小姑娘隔开,林月瑶也将自家人叫来。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动手。唐易华赶过来,劝劝这个,求求那个,好半天才把她俩安抚下来。
柒络理智尚存,问林月瑶是何人,好端端地为何辱她。
林月瑶怒道:“你不知廉耻,明知易华哥哥有婚约在身,还恬不知耻地登门。”
“你这是什么话!我哪知他有婚约?况且我也并非与唐易华独处。”柒络指着躲在角落里的小少年,说,“他不是也在?”
小少年热闹看得好好的,猛地被指出来,干笑两声,附和道:“是是,林姑娘你确实误会了。”
话说开了后,林月瑶再三道歉,送了好些赔礼到云岚别苑。两人这才慢慢成了朋友。
至于那位说闲话的丫鬟,自那事之后,唐府里再也没了她的踪迹。
林月瑶冷哼一声,坐在柒络身边,怪气道:“哪是我消息灵通,你来了有三五天了吧?连个信儿都没有,我这才想着来瞧瞧你。”
说到此处,林月瑶心有余悸地抱怨:“谁知道你那个长公主的娘也在,真是吓坏我了。”
“你怕什么,我阿娘又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打杀了你去?”柒络端起流夏刚倒好的茶水,小啜一口,叹气道,“阿娘这会儿定是觉得是我没规矩,把你带坏了。不然也不会罚我抄写《女诫》。”
林月瑶摆摆手,不想说这些糟心事了,眉飞色舞地说:“年前我俩完婚,你的贺礼呢?”
柒络眼神躲闪,想着该说什么话搪塞过去。她在京城一心想着赶紧离京,那还记得百里之外的闺中密友大婚?
林月瑶瞧柒络这副模样就知道柒络什么都没准备,佯怒道:“你人没来也就罢了,贺礼可甭想躲掉。”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柒络索性应了下来:“明日我陪你去各个铺子瞧瞧,你瞧上什么我给你买下来总成了吧?”
林月瑶眼珠子提溜转,回想着近来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物件儿还没买下,嘴上先接下来:“虽说缺了点诚意,姐姐我勉强接受吧。”
流夏端来一碟点心,放到她俩跟前。林月瑶这会才发觉哪里不对劲,拿起块点心问道:“念春呢?这回没跟着你一块出来?”
柒络托着腮想念起念春来,解释道:“被我阿娘送去别处了,不知何时才能来浔阳呢。”
“那丫头不是你的护卫吗?好端端地怎被送到别处去了?”林月瑶是见识过念春的能耐的,对这丫头喜欢得很,甚至同柒络说过能不能将念春送去苏州林家,被柒络一口回绝了。
柒络双手叠在桌面上,支支吾吾地说:“不是被送走……阿娘认为念春的武功需得精进,就暂时将她送回去了。”
“送回去?”林月瑶惊得张大嘴巴,将身子凑到柒络跟前,小声问道,“就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哪有这么吓人啦?”柒络轻轻将林月瑶推回去,嗔道,“我小时候还去过呢。”
既然念春没什么事,林月瑶又开始阴阳怪气:“呦,是吗?我们大小姐还去过呢?怎么不见大小姐学个一招半式?”
“别闹,我要跟你说正经事。”柒络假模假样地打了一下林月瑶,接着说,“你去帮我跟易华哥哥要来龙志瑞的行踪。”
“龙志瑞?”林月瑶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却不记得是哪号人物。
柒络点点头,再次端起茶杯:“对,我记得我先前离开浔阳时,委托易华哥哥派人跟着他,不知是否还有龙志瑞的消息。”
“我倒是没问过。”林月瑶一边回忆一边承诺,“不过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他肯定都办妥了,待我今日回去问问夫君。”
听到林月瑶的称呼,柒络揶揄笑道:“夫君?”
林月瑶反倒挺直了身板,自豪道:“那自然该叫‘夫君’了,我们二人已经是夫妻了。”
“对了。”话都到这份上了,林月瑶想起一个人来,离柒络更近了些,打听道:“江天唯在丞相府过的年,你们二人……”
林月瑶故意留半句话在肚子里,在柒络耳边轻笑两声。
柒络羞得都顾不上推开林月瑶,瞥了一眼站得稍远些的流夏,低声说:“我们二人,我们二人自然已经定下婚约……”
柒络实在不好意思往下说,一把推开林月瑶,羞愤道:“姐姐你真是,此话不许再说了。”
“我原以为你一向不拘小节,竟不知还有这般娇羞的时候。”林月瑶重新坐好了嘴上仍是不饶人,那架势像是非要把柒络说得没脸见人了才作罢。
柒络强作镇静地挽了挽鬓边发,斜看林月瑶,骂道:“我可不像姐姐这般没脸没皮,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你找打是不是?”林月瑶笑着扑过去,和柒络闹了起来。
流夏何时见过自家小姐这般模样,急得要落泪,不知是该劝架还是帮着自家小姐反击,只能是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嬉笑打闹间,林月瑶碰歪了柒络的发簪,柒络立马去扶正,气道:“你若是扯乱我的头发,那贺礼可就不做数了!”
“不作数就不作数了,我还差你这点银钱不成?”林月瑶话说得好听,到底是松开了柒络,不再闹了。
柒络叫流夏帮着看看发髻是什么情况。流夏过去将柒络散落下来的发丝缠了上去,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没什么不妥才往后退了两步。
林月瑶百无聊赖地看着她俩,感慨一句:“亏着念春不在,不然她能给我扔出去。”
“莫要胡说八道啊,念春才不是这样的。”柒络回头看了眼流夏,接着道,“念春有能耐,流夏手巧心细,她俩都是顶好的,我可不吃你挑拨离间。”
俩人又说了好一会话,林月瑶才念念不舍的告辞。
林月瑶临走前说:“我回去了,你快些把你的《女诫》写完吧。”
柒络暴怒:“你这人真是!”
林月瑶笑着赶紧走了,免得柒络追过来。
翌日,江天唯正要出门,身后人叫住他。
只见柒络从拐角探出个头来,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才跑到江天唯跟前明知故问道:“天唯哥哥,你要出门?”
江天唯笑道:“难不成我是去替人守院门?”
柒络抓住江天唯的手轻轻摇晃:“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让你带我一起出去。”
江天唯沉思片刻,说:“我记得殿下没限制你的行动,你只管出门便是了,跟着我作甚?”
“你有所不知啊。昨日月瑶姐姐来了,刚好撞见我阿娘,害我要罚写《女诫》。”柒络不再晃他,开始倒苦水,“可我答应了姐姐,今日带她买些东西算作新婚礼。《女诫》我还没写完……”
“你啊。”江天唯哭笑不得,揉了揉柒络的头,“走吧,凑巧我也去一趟唐府。”
“我就知道天唯哥哥最好了。”柒络轻快地跟在江天唯身后,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了。
江天唯学着她的语调说话:“隔天就是‘天唯哥哥最讨厌了’。”
柒络哼道:“都不用隔天,这会儿你就很讨厌。”
“是是是,碍了我们家姑娘的眼了。”江天唯脚步放慢,眼角余光注意到有谁在关注着他们的动作。
江天唯垂眸思索:“确实是长公主的人,为何我会有些不安?莫非殿下有什么安排吗?”
江天唯看着已经跑到前头去的柒络问道:“小柒,殿下可有说过你在浔阳的考核是什么?”
“不知道。阿娘说赶路辛苦,过两日再说。”柒络转身见江天唯落后好些,催促道,“哥哥,走快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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