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许久,陈灿维持着僵硬的姿势,直至周途放开他,才回过神来,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回去了吗?”
周途摇摇头,白天的焦躁不安和愤怒此刻通通消失不见,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话都哽在喉头不上不下。
两人和黑夜融为一体,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打破夜的宁静,见他不说,陈灿只好又道:“那先回屋吧。”
“好。”
周途像尾巴一样,沉默地跟在陈灿后头,踏进了他才离开了十几小时的院子。和刚走那会儿的不舍相比,他现在心情更为沉重,因为想起几天前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陈灿,甚至还冷着脸收拾东西要走。
这会儿房里一片寂静,周途坐在床边,陈灿站在他对面,相顾无言,只能听见对面房间里老人偶尔传来的咳嗽声。
“你……”
“我……”
像是某种默契,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忽然停住,等待对方说。经这么一打断,周途好不容易做起的心理建设又全线崩塌,吞吐了半天,最后说自己手冷。
这倒不是假的,他出来得匆忙,身上只套了件薄羽绒服,乡下的夜晚温度很低,又在外边等了很久,这会儿手脚都几乎冻得麻木。
闻言,陈灿犹豫片刻,还是走过来,握着周途的两手,放在掌心搓。他穿得厚,体质又好,再冷的天手也是热的,之前每天晚上睡着的周途都会不自觉钻进他的被窝里,朝热源靠拢。
这么卖力搓着,不多时周途就感觉手脚渐渐回温,他的手反扣过去,将陈灿的手握紧,拉着对方在他身边坐下。
“手机怎么关机了?”周途问。
无论是陈灿被霸凌的事还是自己曾经欺负陈灿的事都太沉重,令周途没法突兀地提起,思来想去,只好选择这个话题。
话音刚落,陈灿的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双手轻轻蜷起,垂下眼说:“白天,忘记充电了。”
但其实,手机就在他兜里,关机之前的电量高达百分之九十,是他主动关的机,就在给周途打去那一通电话之后。
陈灿从来不是个主动的人,也想不通为什么早上会想要给周途打电话,哪怕只是因为捧着一碗软糯香甜的粥就想起对方。
因紧张而不断加快的心跳几乎让他缓不过气来,又在内心不断重复着周途那句“没事也可以打”来安慰自己,他像个做好事渴望大人表扬的小孩子一样期待着这通电话,哪怕那头的人语气表现出一点开心都会让他十分受用。
只可惜那时候周途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种意外的表现就好像一盆加了冰块的水,兜头浇在陈灿身上,让他手指发麻,下意识就想逃避。
他挂了电话,很快关掉流量,最后关机,这期间不超过三分钟,好像再慢一点都会让他难堪。
陈灿就是这么一个人。
得到这个答案,周途不意外,因为独自在家十分窝火的几个小时里,他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我想喝南瓜粥。”周途说。
“嗯,”陈灿下意识答应了,随后才反应过来,表情意外,“什么?”
“南瓜粥啊,你早上吃的那个。”
也许是因为陈灿的表情太懵,让周途放松不少,语气自然了不少:“你给我煮。”
“早上你说的时候,我在饿着肚子坐车,难受死了……”
周途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表面看似不经意,实则已经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陈灿心思太敏感,直接挑明了很可能会让对方难堪。
听他这么说,陈灿的表情也缓和不少,甚至渐渐放松下来,表情颇为认真地点点头,估摸着已经在想要对杂物间里的哪个南瓜下手了。
周途最终还是没提陈礼那事,因为时间太晚,且他想在事情彻底被解决之后再让陈灿知道。
院子外边依旧一片黑,只是没过多久,月亮从乌云堆里探出个头来,在地上洒下一片月光。
两人站在门口,要走时周途又折回来,捏了捏陈灿垂在身侧的手,像是想起什么,竟然破天荒地征求他的意见:“亲我一下吧?”
说完之后,四周又安静下来。
因为太黑,周途没办法捕捉到陈灿的表情变化,只好不死心地捏着陈灿的小指,直至右脸颊忽然一热,温热而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到之后火速移开。
“好敷衍。”周途语带遗憾,其实心里在暗喜,估计陈灿现在脸已经红了个透,转而又说,“我给你示范。”
话音一落陈灿就觉得不对,但已经晚了,他发烫的脸颊被一双手掌捧起,在没反应过来之前,湿润的吻各自落在的左右脸颊上,轻缓而温柔。
霎时间,陈灿的心里擂起了鼓。
周途到村口和江开汇合时,只看见远处车灯打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缩在路边,一见到有人来,活了一般朝他冲过来,情绪激动:“周途你个没良心的,老子差点要冻死了!”
“有了媳妇忘了爹!”
“……”
眼眶满含热泪的江开揪着周途的衣袖,将人带到车灯前,不可置信地左看右看,最后恨恨地说:“老子在这里挨饿受冻,你搁那儿亲嘴是吧?”
听他这么说,周途脸上才闪过一丝心虚,指腹抹了下唇瓣,“很明显吗?”
他想起刚刚撩拨完陈灿之后接的吻,心情大好,唇角弯起个明显的弧度,跟几小时前风尘仆仆赶来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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