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尘郑重回答“自然能,你是我妻子,时刻与我在一起,我自会保护你的安全。但你也要想办法把这毒女给气跑,她前天砍了一家药堂掌柜的左手,就因为我是那儿的常驻医师,想逼我见她”
“太恶毒了,世上怎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樊芸竹气愤填膺。
南尘瞅着她,暗自摇头,这丫头自小生养在此,没见识过人心险恶,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她怎么跟熊子焉那样的恶女斗?
南尘趁着炼药的这会功夫,循循善诱,给她说了些人事非非,他讲的口干呑躁,樊芸竹却只如听云话,压根没往心里去,南尘暗自担心。
南尘炼好丹药,跟樊芸竹走出丹房,又走出药房,听到开门声,倚着墙壁等侯的季香凝站直了身子。
南尘看她一眼,说道“我与樊芸竹已全部谈妥。以后,那少年郎我会悉心医治。如果是他出院子找你,随便,我不管,但你以后,不能再踏入这院中半步”。
季香凝眨了下眼,不明白南尘为何要有这样苛刻的要求,想想之前对他的拒绝,猜测可能惹他厌恶了。
她忙乖顺地点头应允。
刚刚她回家送信,说自己晚点回时,看到阿婆,方想起,自己求南尘医治傻蛋,还有请他帮阿婆看病的想法。
她想想之前自己的态度,颇有些后悔。即使不同意条件,也不该那般言词激烈,将他得罪。
母亲自小教导她,要与人为善,不可骄纵蛮横,失去母亲时,她也不过十岁,三岁前不怎么记事,从四岁算起,至十岁,也不过几年。而流落这冷寂的山巅现已五年。这五年,她忍下了寒冷,吃下了糟糠,咽下了苦果,为何独独这骄纵随性的脾气改不了呢?
以至于,现在她虽然达到了救治傻蛋的目的,但给阿婆看病一事,她却再难开口。这就是随性的结果。
季香凝挽着樊芸竹走出田家,也没去看傻蛋。傻蛋于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已竭尽所能帮了他,以后见与不见就随缘吧。
路上,她关心地询问樊芸竹跟南尘的谈话内容。樊芸竹说一句停半拍,眼珠转来转去,她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季香凝,可又不知哪句该讲,哪句不该讲,生怕一个字说错,就被小虫子咬破心脏。只简略告诉季香凝,她答应了虚名,以后要帮着应付县尹千金,至于蛊虫,一个字都没敢提。
季香凝一眼就看出樊芸竹欲言又止的别扭之态。她自小长在深宫,那种地方,人员混杂,层级分明。主子之间,下人之间,因自己的利益阿谀奉承,捧高踩低,相互争宠,各种手段伎俩,各种隐秘,她自小见识过很多。
受母亲影响,她不喜打探别人的秘密。母亲说,情绪会传染,若是好事,跟着一起乐呵乐呵,倒也无所谓。但若是可怕的事,让人心生恐惧,徒增了烦恼,便不值当了。
所以,即使知道樊芸竹有事隐瞒,她也一点都不好奇,没有追问。
回到家,她照常先去了闻氏的屋子。闻氏一边咳嗽,一边眯着眼在灯下缝衣,缝的是她今天的外袍。
她救傻蛋时,不知怎么把外袍下摆给扯烂了。先前她回家送信时,脱在了自己房间,不想还是被阿婆给发现了。
她默默地倒了杯热水,坐在闻氏身边,将水送到闻氏面前“阿婆,喝点水”
闻氏放下衣服,冲她慈爱地笑笑,“回来了”
“嗯”
“衣服怎么破了?出去玩耍要小心,幸好只是衣服,若伤着身子怎么得了”
“我晓得了.....。阿婆,其实,我早学会缝衣服了,这些事我自己做就行”
闻氏拉起她的手,看着依然细白娇嫩,虽咳嗽不止,却还是露出笑意,慢慢说道“宁宁,你的手不是做这种粗活的”
季香凝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遮掩了她眼中的自嘲,她很想提醒阿婆,她现在只是一介山野之女,养这么好的手,给谁看?有什么意义?
可是她不能问,问了,便会撕破阿婆的梦,伤了阿婆的心。
“好的,我记着了,阿婆,你早点歇息,这衣服我不急着穿,明天缝也行。没什么事,我回房歇着了”
闻氏拉着她的手,没放,继续慢声道“宁宁,我知道你跟樊家女子要好,你找她玩,我不反对,可是答应阿婆,不要跟她学什么编竹筐、挖猎洞这些粗活,好吗?”
季香凝始终垂着眼帘,表情一如既往地温顺“好的,阿婆,我记着了”
“去吧”
季香凝挑帘走了出去。站在院里,看毛叔和李叔房中一片安静,她没急着回房。抬头望着空寂的夜空发呆。好久,开始在院里打拳,直打到浑身冒汗才走回自己房间。
樊家。
樊大听说女儿要拜南尘为师学医,反映出乎季香凝和樊芸竹的意料,态度强硬地表示不同意。
妻子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他现在对行医有很深的抵触。觉得当医师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尊敬医师,也明白世间离不了医师,却就是不想自己女儿行医。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自私,也没办法跟女儿明说,只是一味地不同意。
但樊芸竹连蛊虫都吃了,自然不肯反悔。道理讲不通,便哭闹,跟樊大闹个不休。闹到半夜,樊大看女儿眼肿成了桃子,心疼之下,不得不假装同意。
樊芸竹一听父亲同意,倒头便睡。樊大帮她关好房门,随即拎刀摸进了田家。
不防,他刚进入房间,房中便亮起灯光,南尘正襟危坐,俨然正等他来。
“樊侍卫,想必你女儿还不知你跟雪公主的真实身份吧?”南尘轻言。
樊大握着刀把的手青筋暴起。这是他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他是轸国王宫的普通宿卫,樊芸竹的母亲是轸国雪公主偃雪红。
轸国被楚国灭国距今已26年。那年,雪公主17岁,正准备跟郑国叔詹议亲,随着国破家亡,她流落民间。樊大是保护偃雪红前往郑国的宿卫之一,比雪公主大10岁,有妻有子。
一路上,宿卫们死的死,伤的伤,只有他侥幸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可他迷恋上偃雪红的美貌,不仅没送她去郑国,还将她带到了这人烟罕迹的山上,强迫她与自己一起生活。
期间,偃雪红自杀了几次,后为,怀了女儿,偃雪红才没再继续闹。
他不在乎被人知道他侍卫的身份,但他不愿被女儿知道他强迫雪公主的事。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知道自己多少事,也不知他是如何知晓的?他过来本是想逼南尘拒绝女儿。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杀人了。
“樊侍卫,我的医术你体会过,我即知你会来,又知你身份,难道会猜不到你有什么想法?”
樊大心中警惕,暗自运气,却提不上力,这才知道自己已然着了道。
“你想怎样?有什么阴谋诡计冲我来,不要招惹我女儿,不然,我拼着一死,也不会让你好过”樊大一扫平日的木讷,露出狠厉之态。
南尘垂眼摆弄着桌上为傻少年准备的药草,似乎未注意樊大的威胁,声音平淡地言道“我什么也不想。你女儿想学医术,我恰好想找个弟子干杂活,仅此而已”
“就这么简单?”樊大一脸怀疑。
“就这么简单”南尘抬了下眼,眼神一片坦荡。
樊大将信将疑,又问道“学多久?”
“看你女儿兴趣吧,我无所谓”
樊大这时已几乎信了。女儿一向崇拜她母亲,而且喜欢说风就是雨,只是,他实在很担心。
“你怕她象母亲一样遇到危险是吗?”
樊大沉默着没接腔。
“难道不学医就能平安一世?没听说过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句话么?医学不过是人生存的一种本事而已,学了只会多一条活命的保障”
樊大盯着南尘面上雪白的丝巾,忽然转了话题“你为什么一直以巾遮面不敢示人?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为什么不敢跟女儿讲明自己的身份?即使是亡国的宿卫,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南尘没正面回答,反将了一军。
樊大无语。警惕地瞪着南尘,怀疑他知道自己强迫雪公主的事,可又觉得不可能,自己跟雪公主的事那都多少年了,他一个毛头小伙根本不可能知道。
带着疑虑,樊大转身离开。转身之际,也没见南尘有何举动,他的功力竟然恢复如初了。樊大即赞又惊,惊的是南尘拥有这样的本事,要害谁还不是手到擒来?
转念一想,女儿跟着这样的师父,学多少医术且不说,安全保障应该会比别人多一点。这么一想,已不再抗拒女儿的决定。
可等第二日午后,樊芸竹又对樊大说,要跟师父一起下山时,樊大却是坚决不肯同意。他不可能让女儿跟个不明来历的年轻男子,四处游历。这次,他铁了心不妥协,甚至将女儿锁在了房中。
樊芸竹拍着门急得大叫“阿父,你不能出尔反尔啊,我已给师父磕过头,行过拜师礼,我也得听从师父的吩咐啊。不然.....不然.....香凝与我一起拜师学医,行吗?有香凝与我一起,你总能放心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