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到这个问题，霍英铃忽然有几分颓丧。她轻叹一口气，说道：“你应该是60级左右吧。你可以试试，用一个魔法攻击这个钢靶。”
辉夜星点头，“准确说是62级。那我试试吧。”
她退后几步，抬起双手作半推状。霎时，亮金色的魔力从她的手臂涌出，汇聚在两手之间。在她的控制下，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光、力双属性魔力团快速成形。但随着魔力的注入，魔力团却并没有变大，而是被力量系魔力场持续压缩而始终维持在原来的大小。与此同时，魔力团前方出现了数个银灰色力系魔力环，同轴排列，直指钢靶。
正是辉夜星的自创魔法——光圈炮。
几秒过后，随着一道金光爆闪，魔力团在被各个环不断加速之后“啪！”地超过了音速。紧接着，便是钢靶被击中所发出的爆鸣声：“轰——”
魔力雾散去之后，只见那靶子中心孔洞的一旁又多了一个洞。而且这个洞的直径比刚才被枪打出来的还要大上几分。
“你这魔法挺有意思啊，居然能突破音速？”霍英铃瞪大眼睛，惊讶道，“你不是才，多少，62级吗？”
“不过这样你也看到了吧，60级魔法师用比较强的魔法就足够打穿这个靶子了。”她摊摊手，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把威力代换一下，如果能提前发现，连60级魔法师都能正面防住那把枪的攻击。”
“嗯....”辉夜星摸着下巴蹙眉道，“所以这种武器，只能用于偷袭吗？”
本来以为这威力有多强，这样看来有些高估了啊。
“....虽然很遗憾，但的确是的。”霍英铃无奈地道。她从怀中掏出她的烟斗，塞入烟丝点燃。
她看着摇摆着飘散的烟，语气重新变得坚定：“就算只能偷袭，去魔力武器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类武器。”
“刚才也说了，与魔导器融合的那类枪械，在击发时会产生魔力波动，会被提前察觉；即使没有被察觉，含有魔力的子弹也会自动激发敌人护体魔力的反击。所以偷袭的效果只有去魔力武器才能做到。”她拿起烟斗，深吸一口，再徐徐吐出。
“只可惜，这种武器的威力还是太小。”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提高威力呢？”辉夜星想起在那魔导器店第一次见到霍英铃的场景。那时她也是这般消沉，想来大概也是为此所困吧。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增大口径。”霍英铃低声道，“这样每次可以使用的□□更多，动能也更大。”
“但是，那样会造成枪炮本身的重量也大幅提升。刚才我用的那把枪，重量已经超过40千克。我现在正在研究的是25毫米口径，总重量预计在80千克。再增加，就很难给低等级的魔法师使用了。”
“那单纯增加□□，不增大口径呢？”
“并不行。”霍英铃摇摇头，“只增加□□，会使开火时枪膛里的压力过大，导致炸膛。而如果加厚管壁来抵抗膛压，枪的重量同样会提高。”
辉夜星沉默了。也是，自己一个外行人，的确不可能提出什么有效的建议。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只剩下换气扇的嗡嗡声持续作响。过了好一会儿，辉夜星才开口，低声问道：“那，英铃前辈是为何执着于去魔力武器呢？”
“....为什么呢？”霍英铃又深吸一口烟，望着天花板自嘲般地叹道，“也许是因为一事无成的我总想另辟蹊径，找到一个逐渐不被重视的道路吧。另外，也许还有些报复心理的驱使。”
“告诉你一件好笑的事。光明帝国的魔法学会，在圣战时期曾经大举推崇魔导枪械。但在战争胜利之后，他们把这种使自己获得胜利的东西抛在一边，还说‘枪是女人才玩的东西’。”
她笑着看向辉夜星，眼中却闪过一丝狠意，“就像他们在新帝国建立之后，就把曾经与他们并肩战斗的女性魔法师撇开了一样。”
辉夜星有些吃惊，这个说法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禁问道。
“你大概不知道。圣战时期以及其之前的半个世纪，是光明帝国里女性接受魔法师教育最多的一段时期。然而自从新历以来情况就发生了反转。帝国学院每年女学生比例越来越少就是一个例证。”
这个信息辉夜星的确是第一次知道，连木可娜娜都没直接跟她提过。不过她倒是想起木可娜娜之前发火质问她的时候，说到过“为什么S班32人里面只有6个女生”，多半也和这个有关。
“所以，就算只能用来偷袭，就算暂时没有更好的改良方法，我也坚持一定要从去魔力武器中走出一条新的路。”霍英铃语气铿锵，脸色坚决，红褐色的双眸仿佛也变亮了一般，“我作为魔法师，等级卡在5级上不去；作为魔导师，造不出更最好的魔导器来；作为百合会的成员，没有能力去学习复杂的理论。那么，我就要在我自己的道路上，走出另一片天地！”
辉夜星听罢她慷慨激昂的话颇受感动，心中也是产生了一股热血的激情。不过她到底是没把这份情绪表达在脸上，仍是镇静地看着对方。
这反倒弄得霍英铃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有些擅自激动了。”
“不，我觉得这很好。”辉夜星微微摇头说，“不因人生道路上的阻碍而妥协，并且努力向外界的不公反抗，这当然是很积极的做法。”
“……”霍英铃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你有点不像个小孩了，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可是还有点懵懵懂懂的。”
“真的吗？”辉夜星疑惑地歪歪头。
她开始回忆。想到这个学期自己经历的一切，她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变了很多。
自己一开始入学时，还只是怀揣着“在学习中变强”的简单想法。但自己经历的各种事情....尤其是与羋亚娜的事，以及木可娜娜不断给自己开启的各种思考。这一切好像都令自己的思维方式不断地变化着。
自己已经不是那个盲目地想着“想要变得和母亲一样强”和“梦想成为很厉害魔导师”的懵懂女孩，而是一个有明确目标的“为了能够帮到羋亚娜而成长”以及“为了被压迫的女性而选择加入组织”的少女。
霍英铃看着这孩子似乎又陷入了思考，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一会儿，当辉夜星重新抬头时，她缓缓说道：“短短一学期就能有如此成长....我的确没看错你。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一定是个极好的人才，这才向组织上报。虽然早就有人抢先了一步。”
辉夜星抬起头，却一时没有接话。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就是什么“人才”，但从进校以来的这一个学期的经历告诉她，自己所有的一切的确能够得到周围人很高的评价。而能够在新生大赛上夺得冠军，能够在期末考试的几乎全部科目得到全班第一，等等这一系列事实都使她只能承认：自己完全不普通。
她沉默了一会儿，委婉地道：“我在学院里是S班，想来对于能进入S班的女生，组织应该都是会尽力争取的吧。”
“也是。”霍英铃见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转换话题道，“不说这个了。方才给你展示过了，你对这种武器有兴趣吗？”
“兴趣当然有的。”辉夜星眨巴眼道，“只是我已经没有什么空余时间了。学院的学业、组织理论的学习，还有热学电学等等基础理论书没看。英铃前辈如果想让我担任外会兼职，恐怕....”
“不不不，”霍英铃微笑着摆摆手，“我提到那事只是说给你那副支会长听的，并不是真的想要你在这里兼职。”
“我只是希望，如果你对这种武器感兴趣，可以在学习的闲暇另找相关的书来看看，就当正式学习内容以外的消遣也行。这样若是以后有机会，你说不定还能帮到我呢。”
“我会的。”辉夜星点点头。
“那太好了。你学了力学和热学之后，我推荐可以直接看‘弹道学’‘内弹道学’‘末端弹道学’相关的书，按这几个词去找就好。”
辉夜星把这几个词在心中记下，心里不禁感叹自己的读书任务又加重了几分。
“如果数学方面的看不懂，可以提前学学微积分什么的....虽然这应该是学院6年级才教的东西。”霍英铃继续道。
“微积分吗？”辉夜星眨巴眼，“这个我已经学了一些基本的。我看的力学书里面涉及到了一些。”
“已经看过了？你不是才1年级，而且才第一学期吗？”霍英铃愕然，“数学....应该才学一次方程、坐标系之类的吧？”
“前几个年级的我进校前差不多都学过了。”
“……”霍英铃发现自己很是小看了这年仅10岁的小女孩，反而给自己整不自信了。
正当此时，从旁边的研究室里传来了“叮叮叮”的电铃声。
“怎么了？”
“这是说时间已经9点45了，是我平时下班的时间。你就回去吧，小孩子还是早点睡。我先送你到地下室入口吧。”
“英铃前辈还不走吗？”辉夜星问。
“我原本要整理的资料还没整理完，再加一会儿班。”
被送出地下室入口，辉夜星重新走到装饰华丽的城堡1层。她深呼吸几口气，排尽肺里的硝烟和油气。当她放下刚才的事情准备回寝室的时候，这才想起了什么。
等等，刚才已经9点45分了？不是答应了羋亚娜早点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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