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将沙丘烤出龟裂的纹路,镜渝的马鞍上缠着浸血的绷带,沉霜剑鞘被晒得滚烫。远处沙匪营地的残旗在热浪中扭曲,像极了银罗死前狞笑的脸。
燕沁策马与他并肩,玄色轻甲下隐隐透出苍白肤色——重生后的身体尚未适应漠北的毒日,眉间朱砂却比往日更艳,仿佛淬了血。他忽然勒马,金丝手套捏住一支插在沙中的断箭,箭簇沾着幽蓝黏液:“蛊虫的痕迹,三日内留下的。”
镜渝的赤金瞳微微收缩,瞥见沙粒下隆起的细长纹路——那是蛊蛇游走的轨迹。他翻身下马,剑尖挑开浮沙,露出半截焦黑的骨笛,笛身刻着盘蛇纹:“银罗的残部在养新蛊。”
“不是残部。”燕沁指尖碾碎骨笛,粉末中钻出米粒大的红虫,“是银罗自己。”
入夜,荒漠温度骤降。
两人伏在沙脊后,下方峡谷中闪烁着诡谲绿光。数百具尸体被铁钩倒吊在岩壁上,心口剖开,蛊虫在其中钻进钻出,发出黏腻的啃噬声。谷底祭坛中央立着青铜蛇像,蛇眼嵌着血色琉璃珠,正是银罗的标志。
“蛇像下埋着火油。”镜渝的赤金瞳穿透黑暗,“东南角有引线。”
燕沁的金丝手套擦过剑柄,唇角微勾:“阿渝左我右,半刻钟。”
夜风掠过沙丘的刹那,沉霜剑与锁燕刀同时出鞘。镜渝踏着岩壁跃下,剑光如银瀑斩断三根吊尸绳,腐尸坠入蛊群,炸开腥臭脓液。燕沁的刀锋则精准挑开东南角石板,火星溅上引线——
“轰!”
烈焰冲天而起,火舌舔舐蛇像。镜渝突然脊背发凉——燃烧的蛇像竟在扭动!
“退!”燕沁的刀柄撞开他肩头。
青铜蛇像裂开,涌出万千黑甲蛊虫,虫群凝聚成人形。银罗的半张脸在虫群中浮现,碧眼淌着脓血:“将军烧了本座十二处蛊窟,这份礼……得还!”
蛊虫突然炸开,毒雾裹着沙暴席卷峡谷。镜渝的赤金瞳燃起金焰,却见燕沁身形一晃——数只蛊虫已钻入他护腕缝隙!
“别动。”镜渝斩断他护腕皮带,刀尖挑出蛊虫尸体。燕沁苍白的腕上留下紫黑咬痕,呼吸陡然急促:“……是噬心蛊。”
银罗的笑声从虫群中渗出:“本座的新蛊滋味如何?专噬真龙血脉——”
话音未落,锁燕刀已劈开虫群。燕沁的刀法比往日更狠戾,却掩不住指尖颤抖。镜渝的剑锋扫过他背后空门,赤金瞳映出他颈侧暴起的青筋:“你撑不住。”
“闭嘴。”燕沁反手斩落偷袭的蛊蛇,毒血溅上唇角,“杀你的蛊。”
蛊虫尸体堆积成山,镜渝的后背被毒液灼出血洞。燕沁的刀突然滞住——噬心蛊发作了。
“阿渝…咳!”黑血从指缝溢出,染红衣襟。
镜渝单手揽住他后仰的身体,沉霜剑插入岩壁稳住身形。赤金瞳扫过四周,突然锁定岩缝中闪烁的磷光——那里埋着蛊母!
“忍七息。”他撕下袖口布料缠住燕沁手腕,剑锋劈开蛊潮。
银罗的蛊母形如巨蝎,尾针泛着幽蓝。镜渝的剑尖刺入蝎背时,蛊母突然自爆!毒液泼洒的瞬间,燕沁的刀鞘格开致命一击,自己却被毒液溅满右臂。
“你疯了吗!”镜渝的怒吼混着剑鸣。
燕沁扯开腐蚀的袖甲,露出溃烂的小臂:“七息到了。”
黎明撕开夜幕时,蛊窟已成炼狱。
镜渝的赤金瞳黯淡如将熄的炭,剑尖挑着蛊母残骸。燕沁倚在焦黑的岩壁上,右臂缠着的绷带渗着黑血,唇色却泛起讥诮的笑:“银罗这局,输得难看。”
“他根本没想赢。”镜渝碾碎蛊母头壳,露出里面半枚虎符,“这是燕煜安旧部的兵符,他在引我们查三皇子的事。”
燕沁的笑意突然凝固。他扯过虎符,符面裂缝中掉出张焦黄的纸片——
“亥时三刻,太傅命我等截杀三皇子于……”
后面的字被血污淹没。
镜渝的剑鞘忽然压住他颤抖的手:“先治伤。”
“阿渝。”燕沁抬头,晨曦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若当日真是我害死三弟……”
“那就还债。”镜渝扯下披风罩住他,“我陪你。”
七日后,将军府地窖。
镜渝将蛊母残骸浸入药酒,赤金瞳映着跳动的烛火。燕沁的脚步声自石阶传来,右臂仍缠着药纱,却已能执刀。
“陆延之的密室找到了。”他抛来卷宗,“三皇子遇刺那日,银罗在江南。”
镜渝展开泛黄的舆图,指尖顿在漠北与江南的交界处:“他同时在两地出现?”
“蛊术分身。”燕沁的刀尖点着江南某处,“这里埋着银罗的本命蛊,毁之可灭残魂。”
药酒中的蛊母突然剧烈挣扎,镜渝的赤金瞳燃起金焰:“那就去江南。”
燕沁忽然按住他执剑的手:“这次,换我护你。”
地窖烛火摇曳,映得两人影子交叠如搏杀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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