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寻欢

俞书礼别别扭扭地把银票收下,他知道这是魏延的一番好意。

俞书礼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他俞家囊中羞涩,如今又成了众人面前眼中钉,明面上的捐款肯定少不了,但俞家本就清廉,怎么可能给的出来这么多钱。

就算不用来装面子功夫,也总要应付皇帝的。

他上下打量魏延:“老实交代,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魏延一笑,凑近了些:“你在拷问我?”

午间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本来白皙的脸有些红润。

俞书礼梗着脖子:“对啊,不行吗?”

“当然行。”魏延眼睛弯了弯,故意扯谎回答他的问题:“钱当然是贪官抄家的时候挖出来的。”

俞书礼闻言,吓得一把甩开盒子,瞪大了眼睛:“这是赃款?”

他咬牙推了一把魏延:“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魏延看他着急的模样,语速放慢了些,诱哄他:“小将军往后跟了我,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这样不好吗?”

“魏延,”俞书礼试图讲道理:“我知你身份,要你一直坚持清正廉洁不易,人在其位,有时候身不由己。但是,私吞赃款是大罪,我不希望你为了一点钱财,冒这样大的风险。”

魏延一挑眉:“你在担心我?”他遗憾地收起盒子:“那算了,既然瞧不上我给的赃款,那你自己解决吧。”

魏延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淡淡道:“告辞。”

眼见着魏延急眼了,真要走,俞书礼这才一把拉住他的手。“魏延……你听我说……”

情急之下,本来应该拉住魏延的手腕,但不知怎的,两人竟然手指相扣在了一起。

俞书礼手指一颤。

魏延的手好凉。

魏延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不动声色回头看他。“怎么?”

“你很冷?”俞书礼问道。

他自己常年习武,浑身热腾腾的,像一个小火炉一样。握住魏延手的时候,就像在捂一块冰块。

魏延漠然地侧过身,一副还是要走的样子,嘴上却很诚实:“嗯。”

“对不起啊……在门口等了很久了吧?”俞书礼有些歉疚:“那个……我知道你公务繁忙,刚刚那杯茶也凉了,要不我再给你倒杯热茶,你喝了再走?”

魏延转过头,见俞书礼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利索地拿过茶碗,给他倒茶。

手指上的温度骤然一松,魏延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我不忙,忙的是你。”

“啊?”俞书礼抬头,眼中有些茫然:“我不忙啊。”他把茶递过来。

魏延接过茶杯,却依旧不喝,“不忙?”他嗤笑一声:“不忙怎么爽约?”

得,话题又扯回来了。

俞书礼心虚地别开眼睛,“那……那……”

他还没那出个所以然,却听魏延问:“晚间你有空吗?”

“干……干嘛?”

“我在玉兰云舫订了位置,想吃剁椒鱼头吗?”

俞书礼眼睛瞬间就亮了:“想吃!”但瞬间,他表情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魏延眼睛弯了弯:“行,那就别再爽约了。”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不是赃款,是做话本生意赚的,干净钱,之前是故意闹你的。”

俞书礼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魏延还不算个大贪官,这让俞书礼松了一口气。

否则要是将来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二皇子上位,他要斩草除根,俞书礼还当真对魏延动不下去手。

性情顽劣阴鸷、喜欢算计这些都算不得什么,终归魏延也不会害自己。

想通这些,俞书礼竟也没心思计较先前魏延故意撩拨他、玩弄他的事情,反而伸手抱拳,笑嘻嘻道:“谨遵丞相令!”

*

到了晚间,俞书礼换了身略微隆重的衣衫,狗狗祟祟想要摸出门。

结果被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俞华信一把拎住。

“又去哪里?臭小子!”俞华信见过多次俞书礼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都是去往青楼,现在见到俞书礼穿的人模狗样就要往外跑,下意识就动了肝火。

“不……不去哪里……”俞书礼知道父亲对魏延有些意见,故而不想告诉父亲是去见他,于是谄媚地笑笑扯开话题:“爹,好巧啊,刚下值啊?”

“不巧。我就知道你小子白天这么安分,晚上没安好心。”俞华信敲了敲他的头:“老实交代。”

俞书礼撇了撇嘴,心知瞒不住了,只好含糊不清道:“就……去和魏延吃饭嘛。”

“和魏延吃饭,要穿成这样骚包的鬼样子?你何时穿过这种京城公子的长袍?想骗谁呢?”俞华信赶忙把郑施意叫出来:“我是管不好你了,让你娘说你。”

俞书礼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一身锦缎,有些心虚地解释:“哪里骚包了?不就是普通的衣服嘛?而且那魏延订的是玉兰云舫嘛!那船舫很难订的!去的都是皇亲国戚和贵客,那么贵重的地方我也不能穿着甲胄去吧?”

郑施意赶来的时候,俞书礼还在和他爹争论自己到底是不是要去不正经的地方。

看到帮手来了,俞书礼眼睛一亮:“娘!你快劝劝爹,他不让我出去和魏延吃饭!”

郑施意和俞华信两人一照面,郑施意就明白了俞华信在担心什么。

郑施意瞥了一眼俞书礼,笑着打趣道:“今日穿的很好看。”

俞书礼脸颊红了红:“我只是随便找了件普通衣袍穿了。”

郑施意点了点头,没有拆穿他:“嗯,确实,是我家宝贝儿子天生丽质。”

“没错没错。”俞书礼得意地看了俞华信一眼:“爹,都说了,是我继承了娘的貌美如花,披块抹布都好看的。”

“所以你这么晚了,和魏延出去,就是为了披块漂亮的抹布,在船舫吃饭?”郑施意打探道:“没有别的?”

“能有什么别的?!”领会到亲娘的暗示意味,俞书礼气的跳脚:“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就是纯洁地一同吃个饭!”

“行行行!娘信你了。”看到儿子炸毛,郑施意抿唇笑了笑:“去吧,回来的话让小厮给你留个门,不回来也行,注意安全。”

听到“不回来也行”的话,俞书礼难免生了些怨念:“娘……你这也太敷衍了……”

郑施意揶揄一笑:“这不是知道你和魏延在一起嘛,那孩子靠谱,我相信他。”

俞书礼耳根红了红,“哼”了一声,同手同脚地甩门走了。

俞华信撇了撇嘴:“这臭小子,就得你治他。”

郑施意挥了挥手,“过来,和你算个账。”

俞华信心虚开口:“什么……什么账?”

郑施意抬眸,示意他回房:“听说那两个我带回来的小厮被你撵到伙房去了?……”

*

俞书礼顺着夜街走着,等到了灯火通明的船舫码头,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月白色长袍,直到扯松了上面的金丝绣线,才有些挣扎地想,是不是今晚真的穿的过分隆重了。

但那可是玉兰云舫诶!

他在边关的时候就想着,若是有一日战事了了,他回了京城,一定要像那些贵公子一样,饮酒念诗,寻欢作乐。

听闻玉兰云舫上有天下第一琴师奏乐,俞书礼早就膜拜已久,今日穿这么隆重也是起了拜会的心思。

小时候的俞书礼其实并不习武,他长相文雅瘦弱,像个小姑娘一样,性格也随了娘亲,一直安安静静的。

那个时候俞家在西北还盛极一时,郑施意擅音律,院中时不时就是动人的乐声,俞书礼不爱跟着父亲去军营舞刀弄剑,而是喜欢跟着母亲,抚琴弄弦。

但这种宁静很快被打破,俞华信战败归来,一身狼狈,从此一蹶不振。

俞家被强制入京,皇帝以爵位之名,行的是监管之事。

从此这本来幸福的一家人,自此困顿京城,不得无故离京。

为了摆脱困境,俞书礼从爱哭喜静的小公子一夜之间长大,在各方势力的虎视眈眈之下,拔剑上了战场。

别说饮酒作乐,他就是想再听听悦耳的丝竹声,都像做梦一样。

难得今日有这样的机会。

夜风微凉,但明媚的灯火照的俞书礼心中微暖。

他理了理衣袍,在上船的时辰截止之前,凭着票证走上玉兰云舫。

船夫清晰地长喊一声:“时辰到,开船~”

这艘硕大的船舫就在长河中缓缓行驶了起来。

俞书礼在船上穿行,找了半天,终于在船尾找到了盯着远处发呆的魏延。

俞书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发什么愣呢?”

他斜倚在魏延身边,抱怨道:“说好了等我,却偷偷躲起来,让我好找,我还以为你放我鸽子了。”

魏延听到他的声音才缓缓回过头,愣了一下:“俞书礼?”

俞书礼“嗯”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了。”魏延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俞书礼确实是踩着点到的,但魏延看起来确实已经等了许久。

莫非是他见自己迟迟不出现,所以以为自己又食言了?

所以他走到船尾,发着呆,其实是生闷气?

“怎么会?!”俞书礼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让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你瞧,我这不是来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粉唇微弯,一身月白色的衣衫下身形颀长,漂亮的不像话。

魏延眼中失神了一瞬,喉结滚了滚:“你……你今日,怎么穿成这样?”

俞书礼一撇嘴:“不好看?”

魏延措辞许久,想要夸赞他,最后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词穷,只挤出了“好看”二字。

却见俞书礼兴奋地拉住他的衣袖,问他:“听说那个天下第一琴师会在船上演奏,什么时候开始呢?”

魏延本来勾起的唇角瞬间垂落,声音也瞬间冷淡了下去:“你来,是因为想见她?”

“不是答应了你吃饭嘛,顺便就想听听她的琴声。”俞书礼没有意识到魏延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还兴致勃勃道:“咱们的座位在哪里?”

魏延垂眸看他,不语。

就在这时,船舫里面一片欢呼声响起。

俞书礼心中一动,正要踏入舱中,被魏延一把拉住手腕。

他的力道极大,俞书礼一时间竟然没有挣开。

正待要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走过来一行人,眼看着也要走入船中。

月色下,俞书礼眯着眼睛转头,恰恰看清了领头那人。

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魏狐狸:(窃喜)小将军精心打扮是为我孔雀开屏?

小鱼:(老实)不是的,是想见天下第一琴师

魏狐狸:(冷脸)笑容消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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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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