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戈壁滩,秃鹫在天上盘旋着。
薛赢打了个哈欠,旁边的秦雪时一直瞪着他不说话,薛赢觉着烦了,“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秦雪时咬牙半晌,“你为什么让我和那个光头打?”
“你搞清楚,不是我想让你和他打,是他想杀你。”薛赢冷冷,“你觉得没有我他就不会来找你了吗?”
不会的,秦雪时自己也知道,即使没有薛赢,光头仍然会发疯乱砍,只要光头想,任何时候他都可以杀死他。
薛赢已经救了他许多次,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帮他而已,秦雪时愤愤,“你们不是会说会保护我的……”
秦雪时脸上挨了一记巴掌,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薛赢,男人锐意气盛的眉眼里流露出厌弃,“这不意味着你可以当寄生虫。”
薛赢每个字节都咬的重,“你得知道,没有我们你该怎么活。”
没有他们我该怎么活?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活?
秦雪时伤口被戳般猛地跳起来,“他又高又壮,力气比我大这么多,手里也有本事,能赢他就见鬼了!”
薛赢似笑非笑,“打不打赌?”
秦雪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薛赢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我那有个小姑娘,十二岁,你还打不过她。”
秦雪时气急,“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也有可能打赢那秃子。”
薛赢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第一下该砍的是他的眼睛,”
寒光一现,秦雪时感觉有锐物直冲颈部,他下意识伸手去档,没料到下一刻薛赢的匕首距离他的右眼只有一公分。
极具压迫感的威胁让秦雪时不住眨眼,他心有余悸地往后退开,没有明白薛赢是如何半途改变行动轨迹的。
薛赢将匕首扔给他,“保管好,在任务塔里肉搏的人都死的很惨。”
薛赢这把匕首通体漆黑,落在手里有些分量,是秦雪时从没见过的铸造工艺,他不敢相信薛赢就这么送给他了。
“当然你如果相信自己牙口的话,也可以把你牙齿换成锯齿,这东西咬人确实能一下咬死,城池里也有个这样的……”
薛赢边说边抽了只烟出来,没料到这时候秦雪时一拳直冲他面门,薛赢向上格挡,忽然意识到秦雪时攻击的重心在下半身。
秦雪时是试图吸引薛赢在头部的注意力后把他踢倒,然而薛赢像浑身上下都长眼睛了一样,拧着秦雪时的手腕就给了他一下过肩摔,根本没给他攻击下盘的机会。
薛赢挑眉,“现学现卖啊。”
秦雪时被摔在地半天没起来,他悻悻出声,“你怎么知道我动作的?”
薛赢轻嗤,“太慢了,小姑娘绣花都比你快。”
这种半点瞧不上的口吻很大程度上激怒了秦雪时,他站起来指着薛赢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才苦大仇深地挤出来一句,“我一定会打赢你的,打赢你们所有人。”
话音沉重,满含野望,结果一偏头,薛赢早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阿籽勾肩搭背走了。
阿籽阳光明媚地朝秦雪时招手,“快来呀,不是说好喝杯大叶茶再开工吗,我妹妹熬的可好喝了。”
砖房里,黛依茶还没有熬好,她看见来客人了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
秦雪时稍显局促地坐在凳子上,突然想起来,“其他人呢?”
薛赢靠在椅背上,“完成任务回城池了。”
秦雪时突然站起来,“我们也完成任务了,为什么还不能回去。”
薛赢打了个哈欠,“因为你死了。”
随后就能听见秦雪时很小声地埋怨他,埋怨完想起正事,“那我们是不是还需要在矿洞里面等救援仓下来?”
薛赢指了指外面,“不用。”
秦雪时顺着薛赢的视线,这才发现外面密密麻麻都是人,那些穿着杰瑞矿产工作服马甲的工人正一个个检查装备下矿。
大嗓门的督工催促他们动作利索点。
矿洞那头原本一片荒漠的戈壁滩上也零星出现了不少低矮的建筑群,许多居民往来其间,这里无疑变成了正常的矿地现场。
阿籽跟妹妹告别,“我先走啦,晚上回来给我做好吃的!”
黛依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冲她哥笑着点头。
阿籽挥着手跑去了,他走进那片人头攒动的队伍里,逐渐就找不到了。
秦雪时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他脚步停在门边,“我们要不要一起下去?”
薛赢放松了很多,他坐在凳子上朝外头吐了口烟圈,“不用。”
秦雪时问,“为什么会这样?”
薛赢手心向上,“200积分。”面前的金发小孩很为难地想了几秒后才同意,薛赢接着道,“一般任务完成后按照他的指定方式离开就行,在这个任务里就是乘坐救援仓离开。”
“如果完成任务后由于死亡或者其他原因没有离开,任务者就会被随机发配,有的会被留在任务里经历一遍场景演绎,有的会被弄去……”薛赢说到这就不说了,他摊手说这就是额外的费用了。
秦雪时气的牙痒痒,“场景演绎是什么?”
薛赢望着那片已经完全下矿了的人群,“就是将他们死前经历的事情再重演一遍。”
秦雪时问,“什么意思?他们……曾经也是人?”
薛赢露出了很反常的茫然的脸,悠悠道“谁知道呢。”他把杯子递给黛依,叫小姑娘再帮他倒杯茶。
黛依将茶递过来,很好奇地眨着眼睛,“你们为什么不和哥哥一起下去?”
薛赢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我们是新来的,督工叫我们明天下去。”
秦雪时见鬼一样看着柔和下脸的薛赢,他也是第一次听见黛依主动问他们话,秦雪时很新奇地问她,“这里是哪里?”
黛依说,“这里是南普斯。”
“南普斯?”秦雪时没听过这个地名:“那……你们的爸爸妈妈呢?”
黛依垂下来的腿轻轻晃悠,“死了,我哥带我逃出来的。”小女孩很疑惑地看着秦雪时,“你不知道南普斯是哪你为什么还过来?我哥带我来是因为这里能赚到钱,很多很多钱。”
黛依打开抽屉给他们看里头一块闪着金的粒子,“很神奇吧,就这么点大小,值两万戈尔!”
薛赢挑眉,“你哥没告诉你这种事不能告诉别人?”
黛依俏皮地吐舌,“你们是我哥的朋友嘛,我哥看人的眼光可准了。”
“在说了,你们下去的时候也可以偷偷带点出来,就是得塞下面,有点疼。”黛依不好意思地指了指。
秦雪时顿时脸涨的通红。
薛赢觉着好笑,他站起来朝外头看,此时矿工们已经全部下去了,几个督工在周围打牌,旁边还有几十个荷枪实弹的人在盯梢。
黛依问,“哥哥,你在看什么?”
薛赢说:“没什么。”
黛依低头,“我昨天做噩梦了,梦见我哥再也没回来。”
秦雪时心里陡然一惊,他眼四下乱看忙说,“这只是个噩梦,梦都是反的。”
黛依点头,她去厨房煮饭,由于心不在焉,手被开水烫了下。
薛赢偏头,在秦雪时脸上看见了格外悲伤的神情,他又抽了只烟,没再说话。
矿难是在中午十二点二十分发生的,动静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矿洞周围的人乱成了一锅粥,从矮房里冲出许多人往矿洞跑,大多是老人女人还有孩子。
督工边吹哨边让武装卫兵把人赶走,他们的人不敢往里面深入,没多久就上来报告情况,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从卫兵裆下爬了过去,她跪倒在那个管事的督工面前,“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他们!”
她的动静带动了这一片人,老老小小跪了一地,无数枪杆子却抵在了他们额头上,督工恩威并施地安抚道,“我们会派出专业队伍下去救人的,现在已经报到了上面,总得等上面的派人下来嘛。”
黛依也在密密麻麻跪着的人群里,只是她个子太小挨不到前面,只能缀在最后,黛依头绳扎的松垮,被大风一卷便吹走了,一抹细细的红飘远了。
薛赢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就变了番,发生矿难的矿洞被封了起来,上面排下来一个处理专员,荷枪实弹的武装卫兵翻了三倍。
刚刚有个闹事的老太太进去,被卫兵打了出来,“都给两万戈尔了还想怎样?”
“别给脸不要脸的,你们再这样一分都捞不到。”
老太太边哭边嚎,“我不要钱,我儿子还在下面,你们派人下去救他啊!”
“那天那个老板不是说好会救的吗?人呢?人呢?”
卫兵朝地上放了一枪,子弹就擦着老太太的腿边,再偏一寸就能把她的膝盖打得粉碎。
最后还是一个小姑娘好说歹说把老太太拉了回来,小姑娘转过脸才认出是黛依,她脸上红润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下青黑,一看便是许久没休息好了。
黛依把老太太劝回去,她回来后看见薛赢和秦雪时很惊讶,“是你们啊?”
薛赢问她,“我们离开了多久?”
黛依视线空空地望着远处,“十四天了。”
她转过头又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赚再多钱哪有命重要。”
黛依这么问却也没想真的得到答案,她又喃喃,“钱也重要。”
约莫一个月后,黛依在家里挂起了阿籽的遗照,她上了柱香,看着阿籽就眼圈泛红,最后拿了面镜子挡住遗照。
黛依又瘦削了些,看见突然出现的薛赢和秦雪时也没有很惊讶,她问他们,“要不要留下来吃顿午饭?”
黛依有些手足无措,她伸手擦掉了秦雪时脸上的泪水,“你为什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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