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了?小林啊,你看你喜欢吃什么?阿姨给你做?”裴母站在客厅,扭头冲正在楼梯上往下走的两人道。
“阿姨,我不挑,什么都可以。”林辞野从裴旻身后露出头,一脸“我很好养”的表情,然后忽然笑吟吟道。
“不过呢,美丽的女士是不应该被油烟熏染的,所以,还是我来做好了。”
裴母怔了一瞬,然后忍不住笑了:“小林,你真懂事,怪不得你裴教授这么喜欢你。”
“不过做饭就不用了,正好你也尝尝阿姨的手艺。”裴母客气体面的拒绝,毕竟哪有第一次上门就让客人做饭的道理?
“啊?裴教授喜欢我吗?”他挑了下眉,被另一个话题所吸引,似乎很惊讶的样子,目光却瞥向后面的裴旻。
意思在直白不过。
“对啊,他研究生博士都是助教,你还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的学生。”裴母没注意他的小动作,边往前走,边回答他的疑问。
“哦~这样啊。”林辞野故意拖长尾音,暧昧的冲裴旻眨了眨眼。
“妈,我去下超市。”裴旻没看他,冲着母亲道。
“嗯,你去吧,顺便带着小林一起,看他有什么需要就一起买回来。”裴母摆摆手,没问他去超市做什么,完全不干涉儿子的自由。
“好。”
“那阿姨我就先去了,等回来我帮您打下手。”
玄关处,裴旻拉住了就要往外走的林辞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给他戴上,又仔仔细细给他戴上假式外套里层灰色帽子,末了,语气温柔道:“忘记了?”
林辞野趁没人注意,悄悄勾了勾裴旻的尾指,薄唇凑近他耳边:“下次记住了。”
他承认,他有点得意忘形了。
在国外有一个好处,就是只要注意,也可以光明正大的逛超市,不会出现围堵的情况。
“嗯……好久没有逛超市了。”林辞野舒展开眼眉,有一丝内敛的兴奋,轻松道。
“很久吗?”
“大概,一两年了吧,记不清了。”
裴旻没在问,握了握他的手,林辞野立即反客为主直接牵住,裴旻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任由他牵住了。
裴旻没有直奔目的地,而是带着他一个个货架走过去,见他目光停留,便也不作声的等待,或是关于东西说上关于一两句介绍,只要林辞野好奇或感兴趣,裴旻就会想到男人眼底淡淡的一丝失落,就会把东西从货架放到推车。
于是最后,不仅买了菜,林辞野的睡衣,拖鞋,洗漱用品,衣服,还买了一堆多余的东西。
连车内后座都被装满了。
林辞野眉眼都染上兴奋,手里抱着鲸鱼玩偶,显而易见的喜悦。
被他的情绪侵染,裴旻也不禁跟着露出淡淡的笑意。
车外景物不断后退飞掠,车内却是一片温馨宁静。
在午夜钟声想起的一刹那,林辞野扭头,第一个冲裴旻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裴旻轻声回道。
这里没有国内的烟花满天,鞭炮齐鸣,可林辞野却觉得震耳欲聋。
他们去看了伦敦塔桥,看到了英国晨昏的地平线,广场上的大本钟,放飞的和平鸽,去了裴旻的学校,也在家里草坪上喝过下午茶,可大年初五,林辞野就要走了。
演唱会定在3月14白色情人节。开年林辞野要忙的事情很多,他不得不走。
裴旻没有同行,家人和理想同样是他很重要的人生课题,他希望他在追求理想的同时,也能尽可能兼顾父母的感受,所以,他会尽他所能的陪伴。
裴旻望着机场上空的飞机拉过的航线,久久不语。
裴茜站在他旁边:“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什么不一起回去?”
“姐,回国是我的决定,却也不该成为父母的烦恼,我想让他们放心。”裴旻轻声道。
“我舍不得林辞野,但同样珍惜与父母相处的时光。”
世界上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能做的,也只有不负己心罢了。
“姐,没有哪一种感情是不需要被珍惜和用心维持的,亲情、爱情、友情都是。”
“一旦你疏忽,人心会凉,就会失去。”
裴旻没有提到陈屹泽,但句句都是关于他,作为旁观者,他不希望裴茜会在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
作为家人,他不希望,姐姐会难过。
裴茜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她一直逃避,不去想,那个让她心脏骤停的可能,她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丝尖利:“好了,我们回家吧。”
而后,归于空洞的平静。
“回家吧。”
她能回的也只有家了。
林辞野演唱会空降不到一分钟,就被顶上了热搜榜一。
这也导致林辞野一下机场,就被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闻风赶来的粉丝和记者围堵在中间寸步难行。
长枪短炮的挤上去,差点怼在林辞野眼睛,他克制着不发作,低头试图往前走。
下一刻,不知从哪传出一道尖叫声。
然后便是一道道惊呼,“有人受伤了。”
“别挤了。”
记者仍不肯罢休,一句句不止:“请问您演唱会时间地点定了吗?”
“可不可以说一两句?”
“这次演唱会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林辞野倏然抬起头,精致漆黑的眉眼直直的看向他,声音冷冽:“我尊重所有职业的产生。”
“但不代表,我没有脾气。”
记者仍旧看不出林辞野已经濒临无法克制的临界点,还放肆的用摄像机直接怼在他脸上,心里已经想好标题——惊!当红歌星林辞野机场发火怒骂无辜记者。
林辞野直接抢过他手里的摄像机,用了狠劲,直接把摄像机“砰”的一声砸在脚下,清脆的迸溅声啪的割裂,男人声音冰冷如霜,气势磅礴的压过去:“现在,给我让出路来。”
众人立马让出路。
林辞野大拇指捻了捻食指指尖,索性摘了帽子,张扬的发丝顿时挣脱束缚般涌出,他稍微回转了一下语气:“谁受伤了?”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我没事,只是磕了一下膝盖。”女生白色的羽绒服现在脏兮兮皱巴巴的,还有点没回过神。
“我,让助理送你去医院。”林辞野本来想说自己送,但又及时住口,看见了终于挣脱人群的许愿,转而道。
“没,没事了,不,不用去医院。”女生在偶像面前有点紧张,小脸通红,磕磕巴巴的。
“去看看吧,安心一些。”许愿扶起她,现在是没事,过后“闹不闹出点事”就不一定了。
现在光明正大的去医院检查,既是免了后续的麻烦,也是怕她被人利用,更是对女生的一种保护。
若是有心,也能用证据保护好林哥。
许愿跟着林辞野经得多了,也不在那么单纯,变得谨慎了许多。
“明星了不起啊,你凭什么砸我摄像机,你赔!”记者反应过来,追上去就骂,被机场保安拦住。
“不就一唱歌的嘛,搁在古代不过一咿咿呀呀的戏子,下九流!”
林辞野停住脚步,淡淡道:“那请问你今天站在我面前是在做什么呢?”
那语气,张扬无比,——我是下九流,那来采访我的你,又算什么呢?
许愿憋笑,林哥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许愿,评估损失之后,再行赔偿。”
意思就是要扣折旧费呗。“好嘞,那林哥你先去车里等我。”
机场小型会议室。
“我这款是Sony FDR-AX700。”
“原价13200。”
“赔。”记者黑着脸打开收款码对着许愿,姿态非常高傲。
许愿笑呵呵的,眼底却含着怒,“你也说了是原价,不说设备老化过时磨损,单是“二手”这两个字,价钱都会一降再降,早就不值当初那个价儿了吧?”
“他一个大明星还会在乎这点钱?”记者一脸的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呢?”许愿语气轻描淡写,对某些人,就不应该客气,反正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悔改。
“一万三。”记者闭了闭眼,从齿缝里咬牙挤出几个字。
“呵呵。”就抹了二百零头,当他傻呢,这用了得两三年了吧,都褪色了。
“就这,对半砍我还嫌它贵。”许愿冷冷说了一句,打断他没出口的愤怒,“我找专业人评估,该多少钱一分不少给你。”
说完,他伸手:“名片。”
“我没有!”记者涨红了脸说了句,看他的眼神更加愤恨。
“哦,那加个联系方式吧。”许愿语气淡淡。
可他越是不以为意,记者心里就更加愤恨,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许愿备注:因
“名字?”他抬眼问。
“马超。”
许愿继续:因马超在机场有人受伤不明的前提下,在我老板再次说明后仍拒不悔改变本加厉,迫不得已情况下砸了设备故赔。
五十个字,哎,终究限制了发挥。
不过还好他聪明伶俐,恰当好处的完美陈述了。
嗯,真棒!
马超看着发过来的一长溜,在许愿吊儿郎当的眼神中,最后憋屈的按了同意。
最后还真的按许愿说的,赔了个整数五千块,还没一半。
那个女生只是淤青破了点血丝,没大碍,虽然不是林辞野造成的,但毕竟因他而起,所以他还是支付了医疗费。
女生受宠若惊的一直推拒,连连说不用,单纯又比较腼腆,最后许愿还送了她一**辞野的签名照。
之后的这些天,林辞野一直忙着练歌练舞,看舞美舞台设计之类的,忙的不可开交。
他本来就是个拼的性子,没人能管的了,裴旻也不在,更是变本加厉,整天窝在练歌房舞蹈室,人也瘦了下去。
裴旻回来的时候,林辞野没去接,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手机早就不知道被扔那里,而裴旻是临时决定。
他出机场的时候,给林辞野打电话没人接听,给许愿打很快就接听了,而许愿正好在外面也就顺道去接了裴旻。
“裴教授,我们直接去林哥在的那个舞蹈室吧。”
“会不会不方便?”裴旻拢了一下大衣,抬眸略有担忧的问。
“不会。”许愿摆了摆手,“那个舞蹈室很私密,不会有事的。”
“我就想您去劝劝林哥。”许愿迟疑了半晌,还是开了口:“哎呀,我就跟您明说了吧。”
“林哥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人戒心差,工作上吧还特拼命,还没人劝的动,挺固执的。”
“他也不喜欢说话,大多时候就自己一个人闷在那,写词弹琴上课。”
“再忙再累也不吭声,就自己忍着,有一回去参加一个品牌活动,等结束了他忽然晕倒,我才发现他衣服都湿透了,高烧将近四十度,送了急诊。”
“这对于那些个老板,当然是好事,但是伤身体啊,就说这回,在舞蹈室这都待了两天了,就在那狠命练,身上都摔得青青紫紫的,不上药还一脸的不以为意。”
“有时候我就觉得林哥像个刺头,我说一句,他一个眼神瞟过来,我就不敢了。”
许愿忽然想起来网上不知道谁说的对林哥的一句评价——没人要的野孩子。顿时更难受了。
趁着红灯,转身认真的看向裴旻:“我瞧着,他挺听你话的,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管管他。”
一语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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