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了是什么意思?”林辞野嗓音平静到近乎诡异,完全没有一丁点许愿想象中崩溃。
“裴教授已经不在港大任教了。”
“什么时候?”
“三天前。”也就是说那次裴旻从第二天就辞职了?
“问出什么原因了吗?”
“没有。”许愿摇头,“只说是私人原因。”
“老板,你……没事吧?”许愿试探问。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仅仅只是被抛弃而已,而且是有预谋的抛弃,仅此而已,他怎么会有事?
“没”事就好。
“滚!”
他才出声一个字,寂静的病房内就陡然传来林辞野的咆哮,随之传来噼里啪啦东西砸落破碎一地的声音。
不是说没事的吗?这就是没事?
裴旻,你行,你tm可以!房子卖了工作辞了电话都不带!
干净利落!
淋漓尽致无处不到位的告诉他什么叫“分手”!
老子再tm回头我林辞野就是没出息的乌龟王八!
c!
三分钟后,很有出息的林辞野凭借记忆力给裴茜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连响了十几次才被人接起。
“是我,林辞野。”他道。
“你好,林辞野,我知道你,你应该也听过我的名字吧,我叫陈屹泽。”男人立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港城的夜景,眸光被玻璃折射散发着细碎的光彩,模糊不清,嗓音略微带了点柔和。
“知道。”
“你想问的问题,裴茜并不知情。”
他想问的问题,无非只有一个——裴旻在哪?
“不知情?”林辞野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很明显并不相信。
“不相信?”陈屹泽直言道。
“我有充足的理由质疑。”裴茜反对他们在一起,并且单独找过他谈判,她会隐瞒不足为奇。
“事实上,裴茜确实不知道,并且,裴旻并没有回英国。”
”他并没有告知裴茜去了哪里。”
“她并没有欺骗你的必要,因为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告诉你。”所以,完全没必要隐瞒。
“林辞野,你能做的只有一个字。——等。”
等?可笑!林辞野挂断电话,一味让自己陷入被动,就等于身处无望的深渊。
他一天都不想等。
林辞野用了半天的时间查了港城所有出境的飞机,并没有裴旻的购买记录,轮渡火车统统都没有。
他想不到裴旻会去哪,裴旻,怎么办啊,我找不到你了。
半个月后,某活动会场。
这是林辞野时隔半月首度亮相,刚一出现,蜂拥而至的媒体顿时拥了上来。
“林辞野,请问你为何多家代言到期后选择不续约,请问理由是什么?”
“林辞野,请问你这个半个月的时间不曾出现在公众面前亮相是在准备新作品还是另有缘由?”
“有传言,您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朋友曾在您困难时倾尽一切抱住您,此事属实吗?”
林辞野微顿,漆黑的目光忽然移向最后一个提问的记者,嗓音低沉清晰:“是不可缺少。”
记者怔了一瞬,没反应过来,许愿已经带着两个公司的保镖护着林辞野往前走了。
不是重要,是不可缺少,是绝对意义的,而不是可以被取代的。
记者反应过来后,忽然觉得林辞野是在变相承认某个他们都心知肚明却又隐晦的猜测。
他忽然有点敬佩他了,在现在这个社会,居然还有人会这样纯粹的相爱吗?
他的朋友没有在林辞野陷入那么大的舆论时冠冕堂皇却无可指摘的说我也无能为力,然后心安理得的袖手旁观。
而林辞野也没有在事业如日中天时避讳否认,他虽然没有明确说——裴旻是我的爱人。
但一切也不言而喻了。
一年后。
“林辞野,请问你是怎么会以拍摄短剧MV的方式发布单曲的?”
“您能简单说说这次单曲的创作灵感吗?”
“最后落笔的仰望两个字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一分三十七秒是有两个人在破旧窗户的楼里在跳舞吗?”
“太模糊了,像是交界的两个人影,又像是一个人和他的影子。”
“您能仔细说一下吗?”
“不好意思,现在不属于采访时间,不回答任何问题,抱歉。”新任助理余立杰连同保镖一起拦住记者,给林辞野隔开一个安全距离。
港台元宵晚会。
“没搞错吧,林辞野一个单人节目,居然压轴十分钟。”李仓难以置信的盯着网上公布出来的节目单,怒气喧腾。
“节目单上是这样写的。”主办方脑子有病吧?李仓到底还有理智,没有把这句话骂出口,林辞野那件事不疾而终已经让他窝火,现在还要让他看着他一个人独霸嘛!
气愤归气愤,但现如今的李仓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再去试图搬倒林辞野,因为林辞野已经强大到他难以对抗了。
“接下来,是林辞野的——《妄求》”
头顶的舞台陡然转暗,波流暗涌间巨大的水屏从中间腾空而起,画面从水雾转为清晰。
一个年轻的男人立在公交站牌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很快,公交车驶来,他随着人流冲挤上了车。
水滴陡然滴进砸出巨大的涟漪,画面开始晃动,像是陷入连震的回忆。
一个婴儿在蓝色的光波中从密封的试管中缓缓而出,两侧穿着最严密白衣的研究员露出同样的微笑,像是看到了最完美实验作品的诞生。
婴儿是不负众望的优秀,却因逐渐展现的强大到不可匹敌能力而让人们推崇却又深深忌惮,明面上花团锦簇,暗地里议论纷纷。
终于,在某个时刻爆发了。
他被实行人道毁灭。
男人垂着眸,不明白人们包括他的创造者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可却没有反抗。
他身上那种无力而又嘶吼的咆哮伴随着沉寂一样腌入泥土里。
沧桑又落寞。
画面的另一端,有个少年正声嘶力竭的试图冲破阻拦去救他。
仔细看,其实那个少年的面孔曾在很多幅画面里出现过,崇拜而又仰望的注视着他。
可惜,男人死了。
在男人开始一点点消失的时候,林辞野在一旁静静的开始舞动,旋律并迭响起。
白衬衫掀起一连串的水滴重重砸落,身体随之灵活的舞动,圣洁似火。
「世界——本就模糊黑暗一片。
落日在刻钟
时间也交手
聚散、聚散身处迷雾
看不清归路
阴影在光里擦出火花
新的又怎样。
我在我的世界里称王
哒哒哒哒哒」
空气沉默万籁俱寂。
炽烈如野火。
这是独属于林辞野的魅力,他天生就能拔出唤醒人骨子里所有热情,在这一刻随着音乐鼓点肆意绽放。
让人骤然看见——那一刻画面中破旧的长楼中,下午一点三十七分,阳光从长长的窗柩折射,一大片的光影里,少年在阳光中起舞,身下影子紧紧追随,时间恍然拉长。
「你是否忘记曾经这约定
镌刻在荒草里成冢
翻过乌山的那一边
你能看到连云成群的天空
轮廓也经赴
……
渺小着宇宙
轻纵成一生。」
舞蹈终止,水花归静,余韵不熄。
他是长空中席卷连天的火焰,是不受规则随风长肆的泓流。
碧草葱忽,田野隆空。
长垠千里,是为万古。
漫长而又逼近的难捱里陡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而后场内震耳欲聋,他又开启了新的篇章。
昨日,娱乐圈以他为界。
而从今日起,他是天空高不可攀的壁垒。
轻舟已过万重山。
当日下午一点三十七。
港城旻生娱乐传媒公司V:「长雩对云,行径长空。单曲《妄求》正式上线。pm1:37。
专辑封面图以“轮渡上前行的经幡永不褪色”为灵感,而心怀热爱的人纵使耄耋老矣,也永远年轻。
我愿追逐长空,到八十岁。
——林辞野」
林辞野去过了英国的大本钟,翻上了南迦巴瓦峰,见到了终年积雪,云遮雾盖下的真容,他把那张图片分享到了微博。
事实上,最近两年,林辞野常常在微博分享生活和近照和之前一年不见一张自拍的他近乎判若两人。
每天他都会给裴旻的手机发消息,然后学着他的口吻回复,这样的独角戏,他一个人唱着,很久。
他没有再提起裴旻,这两个字也成了许愿闭口不言的禁忌,后来,林辞野他“朋友”便在娱乐圈慢慢被淡忘,再无人记得。
没人发现,少年跳舞时的那个影子的轮廓像极了被他们曾深深记得的那个人的背影。
一切,都随着时间黯然消逝。
林辞野27岁时举办全球巡演演唱会,今日,是最后一站,位于港城体育馆。
据小道消息,这是告别演唱会。
“哈喽,大家好。我是林辞野。”
“啊啊啊啊啊!!!林辞野!林辞野!”尖叫声在他开口的时候就要冲破天空。
林辞野打了个手势,示意粉丝安静,听他说。
“我以前听一个人说,人并不是完美,也不一定要成为不可取代的那一个。”
“相反。”林辞野蹲在舞台上,漆黑的眼眸微抬,一如既往的张扬却多了很多其他的东西,让他整个人更有一种深邃的魅力。
“人是有缝隙的。”
因为不完美也是另一种完美,它包含无限可能,是可以被创造的。
林辞野把话筒换到左边,右手抬起顿在某个位置然后划出一道裂痕。
“天空有了裂痕,光可以照进来,而人有了裂痕,也可以用光、用自由、用热爱来填补,丰满我们的人生。”
十全十美固然好,但九全八美也不错。
《21天法则日记》:我曾和他在旧楼里共舞。时间pm 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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