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就是家附近那个,”石浮洋笑了一声,“没事就好,车主还等你还车呢。”
偷车贼没抓到,这场闹剧的结果就是还了倒骑驴,元木折损一辆摩托。他和倒骑驴的车主一起出了派出所,人家骂骂咧咧地骑走了,他缓过了没害死人的劲儿,还是有些郁闷,站在派出所的院门口吹冷风。摩托没了,好像一大把钱迎风撒进河里似的。
运河在邮局附近拐了个弯,派出所外面的路旁也绕着河水。冰还没化,他沿着河边走边瞧。能看见远处沈海热电厂的大烟囱,不论晴雨地立着。元木就想如果自己也是一根烟囱就好了,一辈子站在那儿,只管吐气,不用管怎么挣钱怎么过活。人呐。他自言自语地感慨一句,把手揣进衣兜。
元宵节下的雪基本化干净了,不过天气还是没暖起来。走一段路就要戴上羽绒服的兜帽,听布料在耳边摩得刷拉响。路上仍旧是那些东西,邮局、公交站、文化宫,菜市场、新药特药和熟食店。元木走到家附近的路上时想起只有元歪脖在,干脆没拐弯继续走了。
沈城是东西为路南北为街,黎明三街出去再朝东边去,就上了善邻路。善邻路的一大半是发动机制造厂的红围墙,厂北门的左手边还可以看见他家窗户。元木一连走了三条街才停下,不远处的土地被规划为楼房和商场,倚着吊车的高楼刚起一半就比周围的居民楼高出许多。元木想不通要那么高的楼房干什么。只需一栋就可以把宣武巷的住户塞下一大半,似乎以后的天要这些高楼来撑。
这条路上也热闹,小超市、早餐店和服装屋,张亮麻辣烫、惠民诊所和小饭馆。说起饭馆,周遭都是油腻腻的,从墙到地面。和老景的面馆不一样,这边店面更大一些,开了好几扇窗,里面也亮堂,元木扫一眼就知道价格不低。一样的是门上也贴着东西,有的是开业时间和标价,有的是招服务员。
从街上走了个通头,元木在招服务员的饭馆门口停下。玻璃门擦得锃亮,上面贴着“推”,推字镂空的部分正好露出来个人。这种饭馆他向来不多停留,因为一眼望进去看不出哪个是老板,清一色的“服务员”。他看见的那人也正坐在没客人的饭桌前,手里握了一本杂志。元木多看了两眼,认出那个封面是上一期《读者》时,那人也站起来了。
“小伙子来吃啊?”是个中年男人,他把门打开个缝,探出头。
正上午,屋里一个食客也没有。所以元木没接这句,转而问道:“您是?”
“我是开饭店的,”说话的人笑了,“看来你不吃饭,来应聘吗?”
元木犹豫两秒,点了点头。于是玻璃门将他收了进去,合上后还在前后晃。门上的金属条被太阳光照得反光,上面贴的告示纸卷了边儿,耷拉下来遮住半行字。不过风再吹一口就展开了,第一行是写着:江和大碗刀削面诚招服务员一名。
桌子共有十六张,菜品总计十六样,鸡架口味三种,擦桌子上菜洗碗任务三项。元木培训了一天半,搞清楚这些就正式上岗了。
“上学的就是不一样啊,能听明白话。”另一个服务员大姐说。她身材胖胖的,一笑眼睛就被肉挤没了。她说她儿子初中毕业后就没继续念,现在在东塔商场装卸货。“你这小伙子看着喜人,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要有啥需要干体力的活儿可以上东塔找他,我儿子叫肇进喜!”大姐说着放下擦了一半的桌子,走到墙边,戳着小白板上的一个名字让元木看:“这个肇,你是上学的肯定认识吧?可难写了,我们一个村儿都姓这个。每次人家让签名,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写不上来,就说眼神不好给人按个手印。”
元木凑过去看了两眼,心想这字凭空让他写他也未必记得起来。不过要不是大姐说,他还没注意墙上的小白板,上面写了好些人名。“大姐,这是做什么的?”
“值班表啊!不知道老板和你说没,咱们一周有一天要值晚班到九点,这就是排那个的。”肇大姐说。“你找找写没写你名字?”
“在这儿,原来已经写上了,”元木在周四那列找到了自己,“我名字好写,两个字拢共才八划。”
肇大姐又笑,说他上学要是被罚写名字,肯定写得很快。“我儿子就惨咯,小时候被老师罚过一次,哭得写到后半夜也没写完呢!哎这还有个不好写的,这字读什么?”
“浪——浪花,来大家跟我念——浪!”幼儿园老师指着小白板上的字,领读道。
小孩儿们就跟着大声读:“浪!”
“浪——咳咳!”元雅也大声读,不过没憋住咳嗽,用胳膊挡了一下才闷住声音。她今天嗓子有点疼,不过刚刚她的好朋友坐在旁边读得好大声,她不甘低一等,就也扯着嗓子喊。
孙老师洋溢着笑脸,读道:“小浪花一朵一朵地跑到沙滩上,翻着跟头,跳着舞。它们哗啦啦,小娃娃拍着手笑哈哈。看呐,原来是浪花在冲刷着小脚丫!”小孩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所以从幼儿园大班就开始教一年级的课本。老师又读一遍,带他们逐字逐句地念。再读到“浪花在冲刷着小脚丫”这句时,忽然有个小孩说道:“嘿,小脚丫、小雅,小雅、小脚丫——小脚丫!”
“天天,你说什么呢,不可以给别人乱起外号。”孙老师忙制止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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