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丞溪梦见自己被一只大狼狗扑在地上,它的大黑鼻子不停地喷洒热气,粉色的舌头湿漉漉地舔他一脸。不论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好啊,敢抗拒我了?”肖程东牙齿用力,对着孙丞溪的鼻尖咬上一口。
和肖程东分开后再也没睡过一天安稳觉的孙丞溪,被痛感唤醒,脖子和脸上粘腻的感觉,仿佛尚在梦中。
“醒了没?”肖程东松开他刚才乱扑乱挠的两只纤细的手。
“嗯。”孙丞溪迷迷糊糊的。
“睡太久了不健康,起来吃点东西。”
孙丞溪睡眼惺忪,往窗外一瞧,天已经暗下来了。
“天黑了?”孙丞溪不可置信。
“是啊,都晚上八点多了。怎么这么能睡,你是小猪吗,嗯?”肖程东调侃。
“怎么会有这么瘦的小猪?”肖程东摸上孙丞溪形状明显的肋排,眼睫毛乱颤,眸中的心疼快要溢出来,信誓旦旦地承诺道:“我要把你快点喂胖!”
孙丞溪难为情地坐起来,低垂着眼,乖顺得要命:“你饿了吗?我们去外面吃点饭吧。”
肖程东将床头柜上的眼镜为孙丞溪戴好,犹豫了两秒,提议:“不出去了,在这里做饭吃。”
孙丞溪惋惜地低语:“可是……我想和你去约会。”
肖程东的眼睛“唰”地亮起来,揉了两把他软榻下来的头发,宠溺地望着,嘴里却假装妥协:“行吧~那我们早些回来。”
“好。”
孙丞溪对约会的理解,还停留在吃饭、逛街和看电影,没什么新意,一路上都在琢磨睡前定要好好查一查追求攻略。
他带着肖程东去了离研究所很近的一家九宫格火锅店,新开的,老板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项目书提交完成后,课题组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聚餐,李主任非要让季斌豪将孙丞溪喊来一同参加。当时就是在这家店聚的,被强行拖来的孙丞溪没什么胃口,没吃两口便安静地呆着听其他人聊天了。季斌豪特意嘱咐过大家,不要提关于肖氏的一切消息,免得孙丞溪难过。
今晚,他终于可以好好吃一次这家火锅了,还是和肖程东一起。
开心。
坐在窗边等待享用美食的孙丞溪,清润的目光中带着丝丝愉悦,好像有粉色的泡泡在他周围升腾。
肖程东瞧着对面孙丞溪眉眼中的笑意,嘴角也止不住地翘起。
斜前方那家奶茶店,口碑不错。点餐后的孙丞溪,在奶茶店APP上选了两杯符合肖程东口味的新品,方便解解火锅的辣。
由于是线上取,到号后,孙丞溪让肖程东稍等,他去取。
肖程东没同意,把自己的手机放在孙丞溪手边,拿走他的手机,亲自去取奶茶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桌上的菜品已经备全,可肖程东迟迟没回来。
孙丞溪不放心,准备过去看看,这时候,肖程东的手机响了。
是刘特助。
“肖总,你在哪里?孙老师的手机信号突然没了,负责的几位保镖也失去了联络……”
孙丞溪惊得立即站起来,脸色煞白,紧紧抓着手机像抓住唯一一棵救命稻草:“刘特助,你再说一遍。”
“孙老师?”刘星河移开手机瞄了一眼拨打的号码,心里有了猜测,暗叫不好:“孙老师,你在原地别动,我们的人马上过来保护你。”
“程东呢?”孙丞溪心跳得厉害,被未知的恐惧陡然间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像一张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绷断。
“已经派人在信号消失方圆百里内搜索了,你别担心。”刘星河稳住语气,安慰道。
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浑身发抖的他,手里狠狠攥着手机,手指勉力抓住桌子才站稳。
一个头戴鸭舌帽,身形高壮的男人拍了拍孙丞溪的右肩,夺过他掌心里的手机,力气大得惊人,并且压低声音威胁:“不想让他有事,就老实跟我走!”
孙丞溪怔了几秒,强行压下内心的着急和紧张,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扶了一下左边眼镜腿,二话没说跟这个男人离开了。
出了火锅店,又拐进一个胡同,埋伏在那里的人给孙丞溪罩了一个兜帽,胁迫他上了一辆车。
此时的孙丞溪,反而不再慌张,他知道自己会被带去肖程东的身边。摸清位置和情况,准确搞定身边的保镖,表明这些人早有预谋。
将自己带上,说明还有用处,极大概率是用来拿捏程东。
绑架,无非是图钱和害命。
钱,好说。
命……
只要程东能活着,自己的命有什么重要的呢?
如果程东有事,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生与死,孙丞溪并不在乎,他只在乎肖程东。
凭借小时候躲避债主的经验,孙丞溪偷偷在心里读秒,估算着车开了四十分钟到五十分钟之间才停下。
依据他对研究所周边地形和格局分布的了解,此处最有可能是东南方向的二手汽车交易市场,和正西面的翡翠工厂。
下车后,孙丞溪仔细闻了闻,没有感冒冲剂的味道,那最大的可能性是二手汽车交易市场,因为翡翠工厂紧挨着一家制药厂,周边整日环绕着感冒冲剂的苦味。
七拐八绕约莫十分钟,孙丞溪被推到在地,有人摘下了他的兜帽。
孙丞溪立刻支起身子环顾四周,寻找肖程东。可是四周太黑,他在这个环境下什么也看不见。
只要能和程东平安回去,我一定要治好夜盲症,不管多难,哪怕顿顿吃胡萝卜……每天一顿,还是可以接受的。孙丞溪暗暗下决心。
失去视力的孙丞溪,大声呼唤:“程东!你在吗?程东……”
“他娘的给我闭嘴!”一棍子下去,孙丞溪的背部火烧火燎的,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他只好闭上嘴巴,静观其变。
没多久,孙丞溪听见刚才踢他的那个人莫名其妙回了一句“好的”,然后他就又被戴着兜帽带走了。
经过三扇门,花费六七分钟,孙丞溪还没被放下,一声虚弱的“丞溪”,差点将孙丞溪的心脏喊出来。
兜帽拿走后,孙丞溪看见肖程东被陈海勇踩在脚下,右手不自然地弯曲着。
“不许碰他!”声嘶力竭的孙丞溪朝肖程东的方向膝行,右脸立刻挨了一拳。
“别打他!都冲我来!”肖程东怒吼。
被打趴下的孙丞溪,呼吸急促而不规律,双眼怒瞪,恶狠狠地盯着陈海勇,闪烁着十分危险的光芒,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去将其吃掉。
肖程东从未见过孙丞溪这般模样,忍着身上的剧痛,尽量安抚他:“丞溪,我没事,别担心。”
“呸!”陈海勇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嫌恶地加重踩在肖程东背部的右脚力度。
肖程东咬紧牙关忍耐着,实在没忍住,闷哼一声:“唔……”
“程东!”孙丞溪目欲眦裂,两只眼球充血,嘴巴大张着,连牙齿都在用力颤动。他愤怒不已地爬过去,又被身后人打了一拳,继续爬,又被打。
“别打!再动他一下,一毛钱你都拿不到!”肖程东吐了口嘴里的血水,牙齿刚才被打掉了一颗。
可不能让丞溪知道,完事我要偷偷补牙,免得他心疼。肖程东心想。
“少装了!你特么穷得兜比脸干净,钱都在我儿子那里!”陈海勇轻蔑地笑了笑:“也算我没白养他!”
“是吗?”肖程东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推敲。
陈海勇伸出断了三根手指的右手,踩了踩肖程东的背部,对着接连挨了几拳、头抬不起来的孙丞溪说:“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关了我那么多年。看看!我的这只手,就是他亲手弄残的,我也要一根一根给他剪断!”
那是一双电竞天才的手!
那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怎么能受到伤害!
“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你!”孙丞溪的头埋在地上,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带着怒意、求饶和颤抖。
“不仅要钱,还要这小子的股份。”陈海勇坐地起价。
孙丞溪:“什么?”
肖程东冷冷地接话:“你要我哪里的股份?”
“当然是宁家的股份。你特么是真的阴!背着我儿子,手上还偷偷留了股份!”
孙丞溪倔强地抬起头:“本来就是程东的东西,没有偷偷,不许你这么说他!”
“操!娘们是个臭婊子,生出的儿子还是个被男人捅后面的怪物!恶心!胳膊肘往外拐,什么东西!”
“把你的狗嘴放干净点,再敢骂丞溪和他的妈妈,你什么也得不到!”凶狠完,肖程东忽然一改腔调,放低声音:“不如合作吧,岳父。”
陈海勇被这一声“岳父”恶心得龇牙咧嘴,连踩在肖程东背上的脚也拿开了。蹲下来,也压着嗓子,问:“怎么合作?”
肖程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知道背后有人整我,岳父只是被逼无奈。之前是我脑子糊涂了,不懂事,委屈了岳父。如今该出的气也出了,看在丞溪的面子上,岳父大人不记小人过。与其把钱分给别人,不如留给我们自己人。我和丞溪又不会有孩子,我们的钱,不就是岳父的钱吗?我们以后还能挣更多的钱,岳父想要多少有多少,不好吗?”
虽然被一口一口的“岳父”膈应得死去活来,但陈海勇是绝对不会和钱过不去的,更别说这小子还是个源源不断的提款机。
“有点道理。”陈海勇有些欣慰:“怪不得我儿子会看上你,懂事!”
肖程东继续游说:“我不让岳父为难,只希望能将背后之人,以及暗藏的人手全部叫出来。”
“就这样?”陈海勇不理解:“你要做什么?别给我耍花招!”
“丞溪在这里,我哪敢耍什么花招?”
也是,陈海勇认为有道理。想想把人都叫出来,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人多了,更难逃跑了,怕不是个傻子吧,陈海勇觉得好笑。
很快,有六个人进来,为首的那个不出肖程东所料。
穿西装,打领带,大晚上还戴个墨镜,人模狗样的。
为首的那人有些畏惧肖程东望过来的眼神,只看着一旁的陈海勇说话:“老陈,到底有什么大事,非要把我的人都喊过来?”
陈海勇心说,我也想知道是什么事。反正不管了,为了钱,爱咋咋地吧。
这时候,趴在地上半天不动弹的孙丞溪,趁人不注意,突然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拧下其中一个眼镜腿,猛地站起来奔向肖程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他使劲抓住肖程东的头发,迫使对方抬起头,拿着尖锐的眼镜腿怼上脆弱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说:“竟敢背着我藏了股份,差点害我功亏一篑。我看谁敢动属于我的东西!信不信我弄死他,谁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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