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用你哄我才行~”
眼见着那只耳朵慢慢变红，肖程东的嘴角有了明显的弧度，正要进一步动作时，孙丞溪忽然挣脱开。
“等一下……”
孙丞溪的脸颊也烧了半边，似乎在冒着热气。他推了推眼镜，将被肖程□□如其来的拥抱吓掉地上的大包重新拿起来：“我准备了一些礼物，想送给你。”
“送给我？”肖程东饶有兴致地歪着头，注意到孙丞溪手里平平无奇的帆布包，估计是什么公司去研究所宣传产品的纪念物品。
“嗯。”孙丞溪垂眸一样一样掏礼物，先拿出来的是一个与帆布包同款的小包，肖程东忍不住低头弯唇笑了。
拉开小包拉链，一副与孙丞溪鼻梁上同款的眼镜出现在面前。
“我新制作了一个同款的骨传导眼镜，两款的智能语音助手可以互联，定位信息能够共享，ChatGPT的版本也进行了更新。”
肖程东微微低下头，方便孙丞溪把眼镜给自己戴上：“丞溪老师~”
“……”孙丞溪的脸色更红一分：“唤醒词我做了替换，你的叫001，我的叫002。”
“……”无语的人换成了肖程东，这名字取得也忒务实了，不愧是理工男：“不好听，换回来，你的仍叫‘丞溪老师’。我的嘛~就叫‘肖同学’好了，听起来很禁忌，我喜欢！”
好吧。
孙丞溪将两副眼镜拿在手里，捣鼓一番后，重新戴上。
“丞溪老师~”肖程东的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在呢，主人~”孙丞溪鼻梁上的“丞溪老师”用肖程东的音色回应，清晰的声音同时传达至两人头脑中。
“噢？”肖程东的眉毛一挑，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好奇从深邃的眼眸里渗出来：“肖同学~”
“在呢，主人~”果然是用孙丞溪的音色。
孙丞溪立马领悟违和之处，不等肖程东开口，赶紧拿下眼镜，重新设置：“我再改一下。如果有不方便对方听到的内容，可以开启私密模式。”
“不开，那个模式用不到，你不许用！”肖程东严肃地叮嘱。
“好。”孙丞溪三下五除二搞定设置：“你的眼镜唤醒词改为‘丞溪老师’，我的是‘肖同学’。”
肖程东了然地一点头：“丞溪老师，显示丞溪的定位。”
“好的，主人，已显示。”肖程东眼镜里的智能语音助手立刻用孙丞溪的音色响应。
看着镜片正中央的小红点，肖程东满意地给予颇高的评价：“我宣布，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没有之一！”
孙丞溪正在掏包的手一顿，季斌豪推荐的那份礼物从手中滑落到包底。他低垂着眼帘，忐忑地问道：“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肖程东望见孙丞溪顿住的动作，慢半拍地茅塞顿开：“确实需要考虑，万一有更好的礼物呢？”
孙丞溪马上将包里最大的那份礼物拿出来，是分别刻着肖程东和自己名字的一对机械键盘。
他的手摩挲着其中一个键盘右下角的“肖程东”刻印，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骄傲：“这是我第一笔靠脑力而不是体力赚的钱，定制的一份礼物。”
“真棒！”肖程东主动拿走另一个键盘，盯着上面的“孙丞溪”，眼眶微微有了湿意。
孙丞溪把手中的刻着“肖程东”的键盘恋恋不舍地交给肖程东，继续在帆布包底部摸索着。
他的心跳变得七上八下，如同杂乱的鼓点。瞅了眼帆布包内，他将包底角落里一个红色小方盒抓握在手心里。将包放在一边，清清嗓子，暗自给自己打气，然后老套地单膝跪在地上。
肖程东暂时放下两个键盘，双眼紧紧盯着孙丞溪，期待他接下来的行动。
孙丞溪原本准备了一大串台词，还向季斌豪和宁瑞安都咨询了意见，比改项目书还要认真。可是一对上这双漆黑幽深的桃花眼，大脑激动地一片空白，嘴唇开开合合几次，也没能说出话来。
肖程东望见孙丞溪烧成快要滴血的脸颊，放轻声音，柔声鼓励：“别紧张，我在呢。”
孙丞溪索性不管宕机的大脑，喉咙滑了滑，只问了最关键的一句：“程东，你……你愿意……愿意与我结婚吗？”
戒指盒打开，一对熟悉的男戒，左边那款的钻石硕大无比，犹如一颗闪耀的星球，璀璨的光芒简直要闪瞎眼睛。
当初肖程东一番求婚后，他们二人去挑婚戒时，肖程东一眼相中柜台里这款奢华贵气的钻戒，并且坚称它的上面写了孙丞溪的名字。如此惹人注目的饰品，孙丞溪当然不会放任肖程东购买。他选了一对简约低调却不失品味的婚戒，表示自己很喜欢，肖程东是当然满足他啊。
如今，孙丞溪将大钻戒买回来，不过选的是肖程东的手指尺码。两年前的回旋镖，不偏不倚地正中肖程东的眉心。
感觉自己牙齿一抽一抽的，肖程东伸出去的手忍不住又缩回来。
孙丞溪注意到肖程东的小动作，以为自己的追求还差些火候，脸上写满了紧张，全身紧绷着，举着戒指盒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声音里夹带着不安和慌张：“如果你不愿意……”
肖程东的嘴比脑子快：“不愿意会怎样？”
不愿意会怎样？
他真的不愿意！
我该怎么办！
孙丞溪咬紧下嘴唇，眼神闪烁不定，像只受伤的小鹿。
“不愿意会怎样？”肖程东轻声慢慢重复。
“不愿意……”孙丞溪一狠心，咬着后槽牙，扬着脖颈直视肖程东，笃定地说：“那我继续追你！”
似乎也不错。
肖程东不禁仰头笑了，犹如一只狡黠的狐狸露出尾巴，既不羁又调皮。
孙丞溪抓住了这一丝与众不同的笑意，仿佛看见了高中时期将空饮料瓶扔进垃圾桶形成优美弧线后转身一笑的少年。
少年的后背被运动后的汗水浸湿，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左肩上。他的头发像是被水浇过，发尾处坠着汗滴，在阳光的折射下比钻石还耀眼。
可惜的是，孙丞溪只敢躲在人群里望着他。一旦他的视线扫过来，立刻化身无关痛痒的透明人。
孙丞溪听见别人提及少年最多的外号是“校草”，英俊的面庞和高挺的身姿与外号十分相配。可是比起帅气的外形，他内在的美丽，更加吸引孙丞溪。
有一次放学晚了，孙丞溪在临溪路附近的路口，看到了少年的身影。少年抱着双肩包蹲在地上，拿着根火腿肠，专心致志地投喂一只小小的流浪猫。眼中流露出的温柔，瞬间击中孙丞溪的心脏。
除了自己，他还救济过别的。
孙丞溪遥遥望着在地上趴卧的杂毛生物，忽然羡慕起它来，自己也想被那只好看的手指点点鼻头。
他的手指，匀称又修长。
他酷爱电竞，专业又有天赋。
似乎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关系，强行将它们拉郎配的孙丞溪，却不敢将自己与他相提并论。
怎么敢呢？
陷在泥淖中的丑小鸭，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白天鹅。
丑小鸭长大变成白天鹅的童话故事，是骗人的。
丑小鸭就是丑小鸭，不会变成白天鹅。
只有小时候的白天鹅，长大才能变成白天鹅。
不对！
严谨地讲，小时候的白天鹅才不需要长大变成白天鹅，它本身便是白天鹅。
人与人之间的吸引力是没有办法预估的，不能用科学或理性解释。
哪怕知道自己是只丑小鸭，也不受控制地被白天鹅吸引。
孙丞溪不可自拔地被肖程东吸引着，关注他的一切讯息，搜索他的挺拔身影，记住他的所有好恶。
在苦闷孤单的日子里，抓住这一束照亮前路的光芒，等待那一抹无拘自由的笑意。
现在，那个笑容回来了。
孙丞溪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脊背松懈下来的孙丞溪，用清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肖程东，郑重地说：
“我会继续追你，直到你答应为止。哪怕不答应，也不会停止。”
肖程东倾身吻住单膝跪地人的鼻尖，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好哇~”
孙丞溪被扶着站起来，顺手拿起地上的包，又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物，方方正正裹着蓝色包装纸的盒子，一看就与孙丞溪自己准备的全然不同。
“还有礼物？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怎么一直送我？怪不好意思的~”肖程东已经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拆包装纸了，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类似豹纹样式的一叠破布，扎人眼球的蕾丝花边点缀其中。
“这是什么？”孙丞溪疑惑地问出声。
肖程东好笑地刮刮他的鼻梁：“小笨蛋，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
“是斌豪推荐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孙丞溪诚实地回答，抓起一角布料拉近看，还是没有弄明白这玩意是什么。
肖程东推着孙丞溪向电梯的方向走，直奔地下室，感慨道：“这可是好东西，我第一次觉得姓季的靠谱！”
很快，孙丞溪便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好”东西，从此对猫更加没有好感。不过它最终确实变成一叠破布，熟睡的孙丞溪已经无暇顾及它的命运了。
*
略
*
孙丞溪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垫在下巴处的左胳膊泛着麻意。
他揉捏着自己的上臂，环顾四周。老式黑板的左上角缺了一块，用几根粉笔头塞得满满当当的。那个站在讲台上扎着粉色蝴蝶结认真擦桌子的圆脸女生，孙丞溪认出来了，是他高一时期的班长。周围的叽叽喳喳，逐渐显现出一张张清晰的人脸。
依旧处在怔愣中的孙丞溪，下意识地向窗外望去，一个左肩上搭着校服外套的少年由远及近地走来。
是那个在临溪路解救自己的人。
是那个在新年晚会自弹自唱的人。
是那个叫肖程东的人。
少年的视线与孙丞溪的一对上，立刻停在原地，潇洒恣意地扬手抹了把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前开怀地笑了。
孙丞溪不闪不躲地凝望着男生，也笑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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