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握住他双手,暖在掌心呵了口气,笑声安慰:“没事,不冷。”
那下属无奈,站在俩人身后,左手伞替老板撑着,右手伞给何三少撑着,自己淋着。
三辆车朝他们缓缓靠近过来,最前面那辆车的司机降下车窗,问道:“戚总,咱们是去何家还是回酒店?”
戚时扭头看何湛程。
按理,他们该回何家。
今天来祭奠的亲友将会在何家用晚餐,何湛程作为整个大家族的新主人之一,按规矩,需要和两位哥哥一起应酬客人。
何湛程疲惫地闭了闭眼,说:“去你那儿吧。”
戚时点点头:“行。”
一手牵住何湛程的手,另一手去开后车座的门。
将要上车时,何湛程突然动作一顿。
他偏过脸,敏锐地眯起眼,将视线投向一道熟悉目光凝视过来的地方。
大门口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车。
是辆漆黑锃亮的奥迪RS7,京牌。
天色已晚,小雨淅沥,这荒郊野岭长路漫漫,马上要闭园了,它望着他的方向,守在原地一动不动。
隔着雨雾迷濛的车前窗,二人四目对上,他与他的呼吸各自有过两三秒的停滞。
何湛程顿了顿,冲对方点了下头。
对方似乎没想过会被他发现,那人凝望他良久,最终无奈笑了下,抬手冲他挥了挥。
那是让他走吧的意思。
“怎么了?”戚时探头出来看。
“没怎么。”
何湛程不客气一把将人重新摁回车里,然后弯腰抬腿一迈,“砰”一声,车门关上,他一屁股坐到戚时身边,歪头闭眼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戚时一头雾水,纳闷朝向窗外看了看:“怎么了,这也没人啊?”
“别动。”
身旁人紧紧攥住他手,与他十指相扣。
“到底怎么了?”
“我说了,没怎么。”
“没怎么,你刚才为什么不立刻上车?”
“我吹吹风,不行么?”
“你肯定是怎么了!”
“我——说——了,没——怎——么——”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戚时。”
“嗯?”
“我爱你。”
“但如果你再不闭嘴,我就要强吻你了。”
前面司机清咳一声,然后默默地降下挡板。
戚时抬手挠了挠头,冲他笑了声:“不用强吻,我乐意被你亲。”
何湛程闭着眼冷哼一声:“滚!”
他生日那天的信,戚时后来一个字儿都没给他回。
短短几个月,老爷子病危了好几次,戚时既要顾医院、又要顾公司,还要忙项目,一天到晚,开不完的大小会议,没功夫再踏实下来陪他谈情说爱,他理解归理解,生气也要继续生气。
戚时忙怎么了?
再忙能有他何湛程忙么?
他花半年时间修剩下一年的学分,搞投资、再创业、参加数不完的名流俱乐部和各种商务宴酒会、联络人际拉拢人脉、找合伙人、去证券所实习、写学术论文、找地方发表、他学东西很快,需要不断地找一份能学到新东西的工作……
他中途回国过几次,因为戚时打电话来,说老头儿病危,结果每次都是虚惊一场。
倒是他俩人,一见面就如同天雷勾地火,上一秒在医院严肃地讨论老头儿病情,下一秒回到酒店,激吻、脱衣服、上床,几乎是整宿的翻云覆雨,然后第二天清晨醒来,匆匆忙忙穿衣服各奔东西,一个去医院办公,一个赶机场回去上学。
每次都这样,何湛程不免对老头儿心生愧疚,后来戚时再喊他来,他说,不想满脑子都是床上那些事儿,让戚时下次确认清楚了再通知他。
当时是纽约时间上午九点零八分,交易所即将开盘,整层楼的交易员们都在电脑前屏息凝神紧张等待着,原则上,他不允许接电话。
极端高压的氛围下,他似乎也有些缺氧,脑子里始终紧绷着一根弦,他守着办公桌前的四块大屏幕,密密麻麻的荧光数据倒映在他眼底,他紧握着鼠标的掌心都在出汗。
他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绝情。
戚时也有些尴尬,但还有几分犹豫,问他:“你确定吗?”
九点十五分,正式开盘,整栋楼瞬间陷入爆炸般的疯狂之中,打电话的、隔空呼喊的、传文件的、噼里啪啦敲电脑、甚至砸鼠标摔键盘的……何湛程在刹那间淹没在汹涌喧闹的人潮——
他在那个地方不是哪个家族出身的尊贵少爷,不是哪个总裁捧在掌心的宝贝,他就只是他自己,一个普通商学院的毕业生,在华尔街激情追梦的万众之一。
老情人似乎在电话对面说了什么,whatever,他全身心投入在工作中,随口应了声“嗯”,果断挂断电话。
他不知道自己再接到老情人的电话,是对方通知他参加父亲的葬礼。
连夜赶回国奔丧,他体力早已透支。
这半年里,他总是这样日夜颠倒四处奔波,却只得到一个瞻仰父亲遗容的机会。
身旁许多人安慰他,说,这样就足够了。
老爷子在很早就不能开口讲话了,一直在闭眼沉睡,之所以还能喘气,也仅是靠药物在维持生命体征,这种强行续命的方式,不过是对病人的折磨、对活着的人的安慰罢了。
或许是戚时一直守着老爷子到最后,他心里不至于太自责。
他自责也没意义。
他放弃学业和事业,只一味干巴巴地守在病房等老头儿离世,更没意义。
虽然老爷子嘴上一直说,不指望他成材,让他这辈子能活着就好,但知父莫若子,他清楚老头儿私心还是希望他能像他大哥一样出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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