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真的分啦?”林洵不可思议地瞪着身边的男人,“什么时候的事?”
夜间的酒吧人山人海,灯火摇曳,卡座里的两个男人十分平静,与这群狂热的年轻人格格不入。任哲洲喝了一口白兰地,指节轻敲着玻璃杯,若无其事道:“大概一个月前吧。”
其实他也刻意将分手的日期模糊化,毕竟记一个约莫数可比确切数好记太多,这样也会显得他处事的泰然自若。
“怪不得他给我发信息说自己要出去散散心。”
林洵一边摇头说,一边端起桌上的气泡水一饮而下。
闻言,任哲洲很轻的冷笑了一下:“他提的分手,他有什么必要出去散心。”
这人……林洵突然就明白任哲洲为什么大半夜的把他约到酒吧,原来是喝闷酒找不到一个消遣。
他往沙发上一靠,懒懒的撩起眼皮看了眼林洵喝空的杯子:“你不喝酒么?”
后者受宠若惊,忙不迭地说:“不喝不喝,我媳妇知道了不太好。”
任哲洲怔了一下,微微出神。
大概是酒精冲昏了头脑,他觉得很恍惚。这个时间点,要是程方还在,也该催他回去了。
算了算了,何必呢?不过是那人给他的习惯而已。既然爱可以成为习惯,那么放下也仅仅是种时间上的截断。
任哲洲愚蠢的想。
林洵欲言又止,想问任哲洲两人分手的理由,可到嘴边的话被吞了下去,换成一句平平淡淡的叙述:“昨天是他的生日,五月六日。”
他记得,没忘。所以昨天任哲洲一整天都很充实,早上去购物,下午去未婚妻家里玩了一下午,晚上打台球打到凌晨,回家后还不忘和未婚妻发发信息增进感情。
反正也没在一起了,是程方自己的选择,那么之后他任哲洲的一切行为也与他无关。
不久后,他便会和路家的千金结婚,各大新闻媒体都会报道。总有一天会传到程方的耳目中的。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快意。
生日又怎样?在任何一个时刻,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成百上千的人降世,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无时无刻的为无关紧要的人庆生。
正当林洵准备再一次展开话题,他兜里的手机微不可查的响动了一下。
“我媳妇要我回去了。”林洵看了眼手机,起身对任哲洲说,“你也别喝太多,早点回去吧。”
他微微颔首,点头。待到林洵的身影彻底淹没在人浪中,他背靠着皮质沙发,斑驳陆离的光影下,男人的眼神空洞又茫然,像是丢失了什么。
酒吧里的人来了一批又去了一批,不少姑娘来找这个面容俊秀的男人要联系方式,但任哲洲都一一推拒了:“家里人不许。”
明明那么颓丧了,哪里还像家里有人的人?
女孩们怀着窘迫和莫名其妙走了。
天过五更,夏天的天边已经微微泛光,任哲洲从酒吧里酒气熏熏地走出来,像只孤魂野鬼似的在大街上飘荡,那身定价不菲的西装皱巴巴的贴在身上,不过才一晚,他眼下的黑眼圈又重了几分。
清晨微凉的风稍微给他吹得清醒了些,他才反应过来兜里的手机在作响。
“喂,是任哲洲先生么?”
“……是。”
“你的同城快递到了,是放在小区门卫是吧?”
任哲洲没太听清,他魂不守舍地回答:“谢谢……”
电话挂断,城市高楼林立中拔起来一抹红光。他觉得,挺好的,只要和千金联姻,到那时,踏遍可以东山再起,站在山顶藐视山脚下曾经放弃过他的程方。
如这灿红的太阳一样,永远悬挂于高空。
吹了会儿冷风,他的胃里抽疼抽疼着,就像被料理机翻搅一样。这是老毛病了,车祸以前他的胃还要脆弱不堪些,得亏程方一直养着……
任哲洲打了辆出租车捂着肚子钻进车内,随口报出个地名,对着窗外思绪万千时,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怎么又想到那人了?
一想到那人,他的胃又痛了几分,就像是身体在报复性地告诉他,别想他。
这小半个月以来他一直住在外面,他不想回去。那位姓路的未婚妻对任哲洲这事儿也略有耳闻,不过听说两人分手了,路小姐倒是放宽了心。
【早饭过来吃吧,】
任哲洲盯着和路小姐的聊天界面,发了好一会儿怔。
半晌,他答:“我来海边转转,不去了。”
这座海滨城市又不少沙滩,六点半的沙滩平静的像一幅画,咸涩的海风一吹,任哲洲残存的酒气荡然无存。
酒劲过了,广袤无垠的海面裹挟着孤独感将他反扑。
男人单手提溜着那双皮鞋,光脚才在湿漉漉的海滩细沙上,每走一步,涌上来带着白沫的浪便冲走了他留下的痕迹。
没被挽上去的西装裤在海水的靠近中浸湿,渐渐没过大腿、腰部。他想,海水怎么这么冷?
“喂!”一个女声呵道,“危险!”
紧接着他被一阵力量拦回于沙滩上,回过神时他已经脱力跪在沙子里。
女生从海岸边的小摊里端了杯温热的水,一出来便看到男人低低的捂着脸,发出难听的呜咽声。她把水端过去,拍拍男人的肩说:“有什么事说出来啊,刚刚太危险了!”
女孩现在想想都还后怕。海水拍打着已经没过了男人的脖颈,男人像是浑然不觉一样,直直地往海的深处走。
任哲洲满脸都是沙子和泪,他狼狈地颤抖,双手接过女生递过来的水。
“……谢谢。”
将近七点,海滩上的人多了起来,女生听这位颓唐不堪,看上去将近三十的男人讲完了他的故事,“我真的,还是爱他。”
女生问:“那他还爱你吗?”
“不知道。”
“他讨厌你吗?”
“不会的。”任哲洲飞快反驳她,“他不会讨厌我!”
“那你,”女生顿了顿,“为什么不试着追回他呢?”
滩上的鸥鸟用尖尖的长嘴衔住沙子里一枚雪白的蛤贝,像一位从容不迫的胜利者带走属于他的尊严,然后扑腾着翅膀离去,只留下一片羽翼。任哲洲失魂落魄说:“他没和他周围的人透露一点关于自己的消息。”
她不可思议的“啊”了一声。
男人没等她说话,站起身向女生鞠了一躬:“谢谢。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女孩是沙滩边小摊的摊主,任哲洲为聊表谢意,走之前买了她一盒明信片。
看着男人怅然若失地远去,女孩很是想不明白:
在通讯这么发达的时代,还是会有两人曾经相爱的人完全失联吗?
不会,只要你想找到他,给一些专业领域的人提供给他有效信息,女孩相信人际交往的六人定律不是悖论。
但他们无不例外都是乐观的,因为他们并没有承认最悲观的结局。
那条六人定律后的第七人,早就死在了这斑驳灿烂的春日里。
诶,这章好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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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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