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恰逢舞阳长公主设宴邀请几位兄嫂到府上赏花打马球,崇瑞王妃将此事当笑谈说与皇后听。

舞阳长公主笑着斟茶,“一家子姊妹弟兄,也不必讲那些外道话,那位这些年做的出格事儿还少?纵是真的,也不差这一件了。只皇兄疼和他,年前我说要把香椿街的宅子推了盖座宝塔,内务府衙门卡着我的银子不批,倒是批了人家京郊建猎场的钱。我去求皇兄,皇兄却叫我缓一缓,等来年内务府账面上富裕了,再办我这一项。”

舞阳长公主乃崇瑞王胞妹,她母妃早亡,便抱在德妃膝下,与皇帝一起长起来的情分,崇瑞王疼这个亲妹妹,皇帝也念着自幼的情分,待她比别人更为亲厚。

她拉着皇后的手撒娇:“好嫂嫂,我盖宝塔在佛祖跟前积功德,不比他杀生屠戮来的强?”

虽没点破,在场诸人也知长公主告的是谁的状。

皇后拍拍她宽慰:“你呀,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的孩子气,咋咋唬唬的跟你小侄女儿一样。”皇后只说亲昵的话,并不言半句怡亲王的不是。

皇后掌理六宫,朝堂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许昌魏家乃崇瑞王一派,魏家弄了个宁婉搭上了怡亲王这条门路,而崇瑞王与怡亲王一向不睦。

养条狗还得要忠心呢,老主子没护住的狗叫新主子护了,岂不落了老主子的脸面,崇瑞王这是气不过,叫他媳妇和他妹子到自己这儿来吹灶膛风。

皇后虚虚敷衍,另从私库里拿了五万钱为武阳公主宝塔筹募资金。

王公世族尚知,阋墙之争,更胜颛臾。皇后出身名门,做不来口舌挑拨,自不会在皇帝面前提及此事,但千年松拦不住穿堂风,中宫缄默不言,耐不住有心之人刻意将这些话说给皇帝听。

正月初六,宫里给太后做寿,宴席过后在仁寿宫摆了家宴,没有外人,只是王妃们抱着孩子给老祖宗看看,娘几个在一起说体己话,皇帝与崇瑞王兄弟几个则把酒言欢,畅快自在。

不知哪个提起从前哥哥弟兄们鼓乐相携的日子,又叫人抬来琵琶七弦,皇帝引琴开拨,崇瑞王的笛子不缓不慢跟上,吹笙鼓簧,就连怡亲王也不得孤冷,被安排擂鼓随古琴打拍子。

太后见他们兄弟相亲,心里更是高兴,赏了金佛手,舞阳长公主做嫉妒姿态,闹着也要。

“那是哄他们小子们的玩意儿,你也稀罕,回头哀家叫人抬一箱子给你送家去。”太后笑她。

舞阳公主嘴角翘起,朝怡亲王看一眼:“母后送我一箱筹头,我自是欢欢喜喜收下,就怕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也钻进箱子里,连累着大家以后不敢受赏了。”

太后不明所以,知道内情的又不敢同着陆敬之的面讲出来。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皇帝忽然开口:“听说,除夕那天魏家给你送了份厚礼?”

马上就有通透人儿上前,揽住陆敬之的肩,“好啊,怪不得二哥不肯在母后这儿留宿,原是存着小心思呢。得了什么宝贝?我跟二哥好,要是好玩儿的,可得分我一半儿。”

顺安王一边插科打诨,背过人挤眉弄眼的给陆敬之使眼色。

“老七迷着眼了?眨巴什么呢?”崇瑞王笑的一脸假惺惺,拾起滚落在地的鼓槌,幸灾乐祸道,“二哥也是大方做派,一纸文书免了魏家两个罪过。前几日还听说闹出了人命,魏家那位绿帽郎鬼鬼祟祟的去医馆开了落胎药,为二哥解了后顾之忧呢。”

陆敬之禀话:“是有份礼,臣弟也曾惦念过两日,得了后才知,不过尔尔。至于魏家免罪的那二人,则是月前臣弟提到的’伥鬼‘,伥后有虎,那些人连恩科的主意都敢打,岂是区区两个礼部侍郎能操作的。”

皇帝闻言,点头叫身边大太监给陆敬之倒酒,笑着道:“春衣少年当酒歌,肆意洒脱一些,也是情理之中,浅尝辄止就好。”

谁都是打那个年纪过来的,红袖添香,更不要说那丫头是陆敬之少时的念想。

男人最懂男人,求而不得时才是最好,真尝到了嘴里,食之寡淡,过些日子也就放下了。陆敬之这样锋利的一把刀,完美无瑕时叫人不安心,他有贪念有短处,才是把好刀。

“皇兄教训得是。”陆敬之一饮而尽,眼梢带笑,挑衅地瞥一目身畔。

许昌,那可是崇瑞王的封地。

“哎哟哎哟。疼,三哥你手轻点儿。”顺安王被揪着后脖颈提起来,不住地嚎叫求饶,“你要挤兑二哥,也别拿我撒法子啊。况且母后不是才说嘛,大过年的不论政事,今儿个家宴,同着母后的面儿三哥还要欺负人不成?”

崇瑞王那点儿小心思被大张旗鼓地嚷嚷出来,面上变颜变色,“嗷什么!怕你摔倒,哥哥拉你一把,逗你玩呢,怎么就跟你二哥牵扯上了。”

皇帝借崇瑞王之口敲打陆敬之,倒不为撕破脸面,借着顺安王的话斥道:“都别说了,待会母后她老人家听见,又要骂你们这几只皮猴。”

“就是!就是!三哥手劲儿大,最是恶劣,欺兄霸弟,像条大鹅。”

这比喻过于通俗,几位王爷纷纷跟着乐出声。

顺安王躲在皇帝身边,探个脑袋,犟起鼻子,“三哥坏,二哥不帮我,也坏。只有皇兄待我最好,以后我只找皇兄庇护。”

“你呀,该是跟舞阳两个住邻居,一个毛躁不长心的小孔雀,一个夯货没脑子的鹰,傻愣愣搅合,也省的霍霍别人,”皇帝乐的见兄友弟恭的景象,嗔责两句,劝崇瑞王待弟弟们和善些。

再嘱咐陆敬之:“底下人说,你叫人去内务府衙门领了翟衣,瞧上谁家的姑娘了,不好同我这个做兄长的说,就叫人告诉你皇嫂,只要是世家出身,知善明理,皇兄给你做媒。”

“那就先谢过皇兄了。”陆敬之笑吟吟道,“只不过,陌上风流,且盼杏花满头,臣弟还想贪几年自在日子呢,成亲之事,倒也不急。”

“好,都依你。”

皇帝语气纵容,暂没把宁家那丫头的事情放在心上,想起陆敬之从魏家身上查出的那些事儿,不禁眸色沉了沉,将打量放在了崇瑞王身上。

夤夜更深,怡亲王府的马车从宫门出来,引路宫灯慢悠悠驶在天街。

车辙吱呀,寂静的夜在灯火中把影子拉长,车笭揭起,陆敬之胳膊搭出窗子,伸手抓一把洋洋洒洒的雪,热酒冷风,冲上脑袋。

“母后……”他一时失神,又低低呢喃了一个名字:“浓浓。”

“嘶。”

灯花炸开,宁婉捏着被针戳破的指尖发呆。

小喜擎灯过来:“姑娘,夜深了,外面又开始落雪,明儿一早肯定更冷,姑娘快歇着吧。”

“几更了?”宁婉放下做了一半的香囊,抬头问道。

“二更天了,今儿个宫里主子做寿,傍晚那会儿大爷去天街磕了头,就带着二爷、三爷出去看灯花了,他们回来的时候外头就在打更,二爷送的糖葫芦我还没吃完呢,才出去就见雪了。”

小喜年纪小,玩性大,下雪天儿冷飕飕的,她做不来姑娘看书弹琴的雅致,提起下雪天儿,她就一脸的不高兴。

“初七了啊。”宁婉抿唇,脸色也沉了下来,初七是他母亲的祭日。

都只端着副喧嚣热闹意,谁又念他凄苦孤寂情?

收起针线笸箩,小喜要伺候她歇下。

宁婉摆手,“你先睡吧,我突然心里不定,想在小佛堂坐一会儿。”

春衣少年当酒歌——《春人》宋·王令

陌上风流,且盼杏花满头——《春日游》,唐·韦庄 原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喜欢的宝子点点收,不喜欢这一款的看看预收。

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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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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