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华阴有承恩公府的老宅,我带上了顺奚嬷嬷,她自来了太子府后便没再见过我,一直没什么动作,听闻我要带她去华阴,喜不自胜道:“殿下还未去过华阴呢,大姑娘一直在华阴长到了十六岁才来的京城,那也算您半个老家呢。”

我拨弄着夜明珠,光影在我脸上明明灭灭,月色寒凉地浸着天井:“既如此,那是应当去拜访。”我垂下眼,“嬷嬷,关于孤的母家的话,孤不想再听第二次。”

顺奚悻悻闭嘴,告了饶退了出去。临行前几日元序赐了许多金银,甚至登城楼送我远行,我行了跪拜大礼,混杂的目光扎在我背上,我一次也没回头。

华阴和京城风貌很是不同,已经刮起呼啸的寒风,满目萧条,城中坍塌的房屋甚多,大部分都是平民的房子,权贵的府邸仅仅是落了尘。“流民如今安置在何处?”我看着华阴太守,他脑门上出了一层虚汗,华阴一向不是富庶之地,京城里鲜少来人,我失了耐性,转头问他的幕僚,“你说。”

“回禀殿下,流民暂且安置在了城外。”幕僚镇定些许,答道,“太守已为殿下备下薄酒,为您接风洗尘······”

“不必,直接去你们安置流民的地方看看。”我转了转扳指,“太守,请带路。”

太守颤巍巍道:“殿下不可啊,那些灾民染了时疫,怕于殿下玉体有碍。”我脸色冷下来。

元重礼迈了一步:“你们好大的胆子欺上瞒下,莫非是想熬死那些流民不成?”太守与幕僚面面相觑,奓着胆子开口:“并非是微臣心狠,时疫是药石无医,留他们在城中只会害了其他百姓,还望殿下明鉴。”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升起白色的轻烟,裴元嗣觑了一眼我的脸色,开口道:“殿下,不若我们先进城,容后再议。”

我默默无言,转头问太守:“城中可用的大夫有几个?”太守老实答道:“不过十余人。”由于元重礼也在,元序拨了宫中三位太医供我驱使,我问年纪最长的施德恩:“施院判,若是要研制时疫的药方,需多久?”

施德恩道:“一月到两月。”我点点头:“那便先开些汤药给灾民用,城外灾民的事务孤交托于你,可否?”

施德恩做事沉稳,当即便领了几位医者细细问过时疫症状,开了些克制的方子,我被引去了承恩公府下榻,如今的承恩公府人丁凋零,阖府也只有七八口人,很是清净,老承恩公在珉夫人死后四年也仙去了,太夫人身子一直不好,也不再上京城,承恩公崔虞璋也只任了闲职,时常在华阴居住。

崔虞璋与他的长子立在门口等我,见了我忙行礼,崔家人都生得极好,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崔虞璋和珉夫人是一母同胞,各有千秋的俊美,他看见我的脸,立刻低了头,按常理说我应当喊他一声舅舅,他低声道:“公府常年未修缮,不甚华美,但胜在清幽自然,殿下若有什么不合心意之处,尽管说便是。”

我点点头,府中铺的是青砖,幽幽生冷,映着郁郁葱葱的松柏,更显得森冷,他见我打量,又道:“这不老松是老公爷生前种下的,如今业已五十余年了。”

崔虞璋的长子跟着一言不发,他循了祖制的字辈,名唤崔珉弗,崔虞衡未出阁前与他极要好,我从未见过他,却知道他腰间佩的麒麟是崔虞衡所赠,我目光在他腰上流连片刻,垂下了眼,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夜间我问施德恩,他面上没什么难色,拱手道:“大抵是普通时疫,灾民平日难以果腹,因而普通时疫也难以抵御。”我点点头,看着侍女为我斟酒,吩咐道:“此事由你去城外看着做好,如何?”裴元嗣喝了些酒,北地的酒烈,他支着脑袋欲睡不睡:“殿下吩咐草民?”

我忍了又忍,掀起眼皮,直直看向他:“孤如今还有第二个幕僚?”裴元嗣唬得一激灵,酒也醒了几分,敛下放肆的神色,算是答应下来。

运气好的是,元重礼是个蠢货,来了没两日便收用了几位美姬娇婢,搅得承恩公府上女子心旌浮动,打量我的目光也愈来愈多,裴元嗣来时也笑:“殿下如今未及冠,却是应当有几个贴心人在身旁伺候着,华阴的女子性子爽利,倒是不错。”

我抬眼冷冷看他:“孤此番来,事情要做得漂亮些,你不要让东宫面上无光。”我顿了顿,末了又补一句,“你将此事办好了,往后谋个官职,你说话也有点分量。”

裴元嗣琥珀色的眼睛飞快闪了闪,才露出一个笑:“自是听从殿下教诲。”

元重礼确实给我找了不少麻烦,他大包大揽下重新修建城中的活,却偷工减料,一次小小的地陷把楼推垮,砸死了四五个工匠,我细细盘问之下才知道是元重礼嫌物价贵,私自减少了许多用料,我半闭了闭眼:“世子,这样传回京城,可不好听吧。”元重礼懊悔不迭,连连向我告罪,许诺下种种以期我为他周旋,我只做出可转圜的态度,没许诺。

裴元嗣出人意料地做得很漂亮,他抱着一个小女孩说话,哄她喝了药,见了我忙掩住口鼻:“殿下,可别过了病气给您。”我一挑眉,虚情假意道:“天下万民皆是陛下的子民,孤受万民供养,怎么会怕这些。”立在十步开外不再靠近。

裴元嗣将孩子递给她的母亲,拱手向我说起近况,我赞许道:“裴卿实在是出乎孤的意料,没得个一官半职实在是埋没了你。”裴元嗣没说话,耳尖微红。

承恩公府很是萧索,顺奚却满意,对着下人仆妇摆起上京的架子,自诩是府中老人,拿腔拿调倒很是擅长,我不要她近身服侍,她也乐得清闲,在府中四处与人闲话家常,也打着东宫的名号骗了人钱,大抵是太过放肆,崔虞璋皱着眉,不动声色地道:“御下之道,最忌讳心慈手软,殿下虽念旧情,但到底还是要积威。”

我险些笑出声,顺奚与我有什么旧情,不过是顺着元序的心意演的戏,我知道他认出来了顺奚。

我依然耐心等着,直到有一个胆大的婢女跪在我跟前,哀哀痛斥顺奚哄骗她们入东宫伺候,甚至放起了印子钱,一桩桩一件件,女子泪眼朦胧,蒲柳之姿,很可怜。

顺奚跪在我面前,惴惴不安,还没等我问便开始辩解,颠三倒四:“殿下,奴婢并未昧人钱财,奴婢是冤枉的呀!”

我微微俯下身子,眼睛循了一圈她的脸,几乎要笑出来,做出沉郁的神色:“如今人都求到孤跟前,嬷嬷,你视天家威严何在?”她嘴唇抖了抖,难以置信道:“都记得……”

我笑了,拢紧了袖子,挥了挥手,几个侍卫将她拖了下去。崔虞璋见我少了伺候的人,拨了一个小厮给我,这个人送得很暧昧,因为他实在是漂亮,并不是伺候人的样子。

琚旻大约是二十八的年纪,模样却毫无衰老痕迹,俊眉绣眼,娴静大方,他左脸上有一道弯月红痕,伤处如晓霞将散,并未有损他的颜色,反而更添彩。我挑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琚旻垂着眼,很恭顺的样子,唇是润泽的粉,唇肉饱满,像汁水丰沛的桃子,我松开他:“你见过孤。”

我净过手,他跪在地上没起身:“你想要什么?”琚旻答道:“只求在殿下身边伺候。”我垂下眼睛看他,心念一动:“允了。”

顺奚从前并不是承恩公府的仆妇,通晓一些巫蛊之法,在承恩公府做洒扫下人,她并没有伺候过崔虞衡。元序的父皇笃信道法,醉心求仙问道,元序厌恶道士,对其他的奇门遁甲倒并不抵触,崔虞璋犹疑不定,却还是说出了口:“珉夫人当年出嫁缘由有待商榷……她原先抵死不肯嫁作皇家妇,却忽的一下回心转意。”我眼睛注视着金黄色的烛火,“啊”了一声,心下盘桓许多疑问,终于还是开口:“母亲当年被逼着生下我,是不是?”

“爱宁……珉夫人她,极爱你。”崔虞璋喊我的乳名,可惜我名字太多,听见了也只是恍惚一瞬,这是作为公主时的名字。

所有人都对我说,珉夫人甚爱我,我却始终记得锁在喉咙上冰冷的触感,像死去的鱼一样,带着点粘腻的濡湿。

我笑了笑,随后低声:“如今我……并没有可以依仗的,当年事,也分辨不清了。”我始终看着那一豆烛火。

崔虞璋让崔珉弗随我一道入京,他也到了春闱的年纪。琚旻伺候起了我的起居,伺候人的活计他很是拿手,微微粗糙的手掌摩过我的身体,总使我不由战栗,我睇着他:“你勾引孤。”他默不作声,将美丽的脸贴上我的腰腹,呼出的热气带起一片潮湿,我勾住了他的脖子,“你似乎有许多把戏,试试看吧。”

我绞紧双腿,他的嘴唇如我想的一般柔润细腻,吻在最娇嫩的位置也如油脂一般化开,tongue侵入了,我微微仰头,揪住他的头发,急促地喘了几口,脸上似乎烧伤了一样的烫,但这次并不让我畏惧,我眼睫湿润,琚旻抬眼,嘴唇的颜色湿红,我拿脚将他推远:“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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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瑾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