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二日天微微亮,环月掀开床帘,萧芷姝起了浑身的疹子,红肿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她有些呼吸不畅,胸口闷痛不已,这是青萝骨毒发的征兆。

“环月,你帮我更衣,再取一个面纱过来。再过一个时辰,戚荣该回来了。”

萧芷姝爬在床边,趁自己还清醒着,继续道:“你等下先让院子内的人闹起来,再去求大夫人做主,记得同时叫人去请戚荣。郎中哪儿林暗已经安排好,按我们昨日商量好的来便行。”

环月心知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把萧芷姝安顿好后,她故作惊呼,跑到院内怒骂那三个婆子。

“我们姑娘昨日就是吃了你做的乳糖圆子这才过敏,刚来的第一天我便说了,姑娘木薯粉过敏,你们是当耳旁风了吗?我看就是有人故意加害,等我回禀了老爷夫人,把你们一个个的关起来严刑拷打。”

三个婆子被吓得魂不附体,“我是用糯米粉做的,绝对没有加木薯粉……怎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啊……”

“我已经派人请了大夫,那圆子想必小厨房还剩余,让大夫一验便知。”

“你们两个上去照顾着姑娘,你跟着我去见大夫人,今天这事必须要给我们姑娘一个交代,不然,谁都别想好过…………”

环月声音没有收敛,带着婆子一路哭到了大夫人面前,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求她给自家姑娘做主。

一路上动静太大,丫鬟下人们议论纷纷,兰姨娘坐在椅子上扯着手里的帕子,脸上是止不住的焦急。

她压低声音对身侧的丫鬟道:“我听说过敏严重的,可能会送命,轻的脸上也要留下疤痕,而且痊愈时间没十天半月是不可能的。”

“放心吧夫人,咋们尽可把这件事推给膳房,那些婆子丫鬟一时头晕眼花也是有的。”

“对对对,听说那边已经请大夫了,你派人盯着一些,有什么消息快些传回来。”

兰姨娘今天心绪不宁,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她叫住正欲出去的侍女,“把宏儿也叫过来,让他今天哪儿也不准去,好好跟在我身边。”

兰姨娘能有今天的地位,和她这个宝贝儿子脱不了关系,戚荣平时再生她的气,看到聪明伶俐的儿子,这气就消了一半。

吴氏听着环月的诉说,嘴角上扬,冷笑一声,眼神示意旁边的嬷嬷,让她赶紧去把人证物证带到萧芷姝的院内,戚荣已经进府了。

“哭哭啼啼像什么话,一个个的都不安分,闹得后院不宁,让老爷如何心安。这事我会做主,如果是丫鬟婆子粗心大意,打了板子赶出府去。但是如果有人蓄意加害,那便别怪我不留情面。”

吴氏声音威严,起身往外走去,身边的丫鬟急忙跟上去搀住她,“先跟我去看看你家姑娘严不严重。”

按道理来说,一个连妾室都算不上的女子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但架不住戚荣宠爱她,自己表现得大度一些,把这事处理漂亮了,那在戚荣心里,便是最称职,最合他心意的正头大娘子。

此时那两个婆子小心翼翼的给萧芷姝喂着糖水,她躺在床上疼的浑身冒冷汗,吃不下任何东西,大夫只能出此下策。

萧芷姝额前的发已经濡湿,她大口喘息缓解着身上的疼痛,内心却在思索中,这次的青萝骨为何发作的如此厉害,难不成是那药粉的缘故,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

青萝骨毒发不仅疼,还会使人的五感降低,思绪混淆,入坠梦里,可以说这五天随便来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击杀她。

外面声音嘈杂了起来,脚步声凌乱,逐渐清晰,戚荣坐在萧芷姝床边,一脸心疼,这小美人他花了万两黄金买来,却不断出事,导致自己一直没有机会享用,真是气恼。

“大人,恕奴家不能起身给你行礼,实在是身体痛处难当,有心无力。”萧芷姝带着面纱,但是额头上手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全是疹子,红肿可怖。

“我的心肝儿,你先好好养病,其余的莫要担心。”戚荣一见她这副楚楚可怜模样,真是喜爱得紧,美人就算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也犹如病中西子。

他帮萧芷姝掖好被角,起身走向外间,此刻里面热闹非凡,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吴氏坐在主位上,下面跪着负责采买的,管理膳房的,以及之前做饭的婆子,只要经手的下人全部带了过来。

戚荣坐在吴氏旁边,开口询问大夫:“这病严重吗?”

“回老爷,姑娘是因为食了木薯粉而引发的过敏,这种病全看各人体质,体质好的可能一贴药下去,过一晚上就好了,体质弱的,可能要将养十天半月。如果引发了其余病症,那就异常危险,姑娘体质偏弱,所以才如此遭罪。”

戚荣点点头,对大夫道“你最近便留在府内,随时伺候,等芷风病好后再出府。”

“是,老爷,那我先下去琢磨药方,可以让姑娘好的快一些。”

戚荣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允了,大夫行了礼低着头走了出去,旁边自有小厮带他去往住所。

“老爷,这次芷风过敏,是有人蓄意为之,我一听说了,便把所有涉事的人抓来细细盘问,还望老爷秉公处理。”

戚荣眉头一挑,吴氏向来说一不二,处理后院的事雷厉风行,能让她如此说,难不成事关兰姨娘。

吴氏对着地上跪着的一个侍女低喝道:“小霞,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老爷,不许隐瞒。”

“是,是,夫人。我前些日子看管膳房的仓库,所以睡得比较迟,晚些时候我去入厕,回来便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在里面,我担心有盗贼便躲了起来。等了半晌,出来的那人竟然是兰姨娘身边的丫鬟秋蕊,她手上还有雪白的粉末,想来就是她把木薯粉掺在了糯米粉里。当时我并不知道芷风姑娘对木薯粉过敏,也不知道为何秋蕊会深夜出现在仓库。兰姨娘向来得宠,奴婢不愿意因此得罪她,便假装没有看见,那成想秋蕊居然干的是伤天害理之事。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往老爷明鉴。”说完她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在萧芷姝院子里做饭的王婆子接着道:“奴婢前些天听见姑娘说想吃点甜点,便吩咐厨房仓库备些糯米粉,我第二天去取,哪成想里面被人掺有木薯粉,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望老爷夫人恕罪。”

吴氏一拍桌子,“定是膳房的人走漏了消息,和那贱人串通一气,尽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底下跪着的一个小厮身体抖如筛糠,他似乎是怕极了,急忙磕头认罪:“老爷饶命,小的错了,是兰姨娘给了我五十两银子,从我这儿得了消息。”

“放肆!”戚荣听罢,气得一拍桌子,简直是无法无天,他阴沉着脸对旁边的近侍道“把秋蕊和兰姨娘带过来问话,告诉她,如果装病不来,便永远也不要出幽兰阁了。”

半晌,门外传来动静,兰姨娘牵着戚宏走了进来,小男孩不过六七岁,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仰着脑袋看着四周,很是新奇。

兰姨娘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这些个没骨气的下人已经把她卖了个一干二净,她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眼泪瞬时便流了下来。

“老爷,此事我毫不知情,我已经有宏儿了,为何要去害一个青楼出身的卑贱女子,是有人蓄意陷害,望老爷明查。”

她一把将戚宏扯得跪下,那男孩似乎想起了母亲教自己说的话,急忙叩头道:“父亲,母亲是被冤枉的,望父亲明查,还母亲一个清白。”

吴氏最见不得她这模样,怒火中烧,抬手指着她骂道:“人证物证俱在,毒妇还敢狡辩,那姑娘还躺在里面受病痛之苦,真是蛇蝎心肠,不配伺候老爷。”

戚荣在朝廷琐事烦身,连着五日都不得休息,回府后又是一堆破事,真真是头痛欲裂。

他心中烦闷,看着吴氏和兰姨娘你来我往吵了一刻钟,起身道:“此事不用再说了,兰姨娘禁足幽兰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宏儿便送到大夫人院子里养着。”

兰姨娘一听这还得了,爬过去拽住戚荣的衣袍,哭的梨花带雨,“老爷,我愿意禁足,宏儿还小,不能将他从我身边带走啊!”

戚荣皱着眉抬脚把她拨到一旁,看样子是不想理睬兰姨娘的哭诉,他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对吴氏道:“其余人便由夫人处置,你是戚府的主母,统管后院,以前是我疏忽,这才导致家宅不宁。”

吴氏欣喜若狂,起身对着他行了一个礼,“是,老爷,妾身定会管好内事,不让老爷忧心。”

戚荣点点头,抬脚回了自己的书房,他年龄大了,身体肥胖,这几日的劳累着实吃不消,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吴氏目送他走远,这才敛了笑,变了一副脸色,“秋蕊,小刘杖责三十,带出府去卖给人牙子。王婆子没有伺候好主子,罚三个月月例银子,小霞赏银二十两。”

她冷笑一声,看着瘫在地上的兰姨娘,不屑道:“至于你嘛,例银减半,以后有什么好东西,都不许送到幽兰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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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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