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整个教室寂静一片,几个人的目光在贺沉欲和费知身上来回转。随后传出一阵起哄,伴随着几个女孩子的窃窃私语。
听到这句话时,贺沉欲浑身血液在此刻停止流动,片刻后,胸腔处传来“咚咚”的响声,整颗心脏即将跳出胸腔。
他僵硬地转过身子,却在和费知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又迅速转回。
脑子一片空白,他却突然起身,声音低沉有些哑,“罗老师,我自己看吧。”
“是的老师,本来就是写给他的。”费知认同地点点头。
罗琼,“……”
“我看你们是真不把课堂纪律放在眼里。”话这样说,但她捡起讲台上的纸条,重重地拍在了贺沉欲的桌上。
看着被罗琼压在掌心下的纸条,贺沉欲呼吸停滞了一瞬,无意识地咽了一下。
罗琼转身回到讲台处继续讲解知识点,贺沉欲目光依旧落在纸条上,过了片刻,他才缓过劲,松开握成拳的手,又连着深吸几口气,才看纸条上的内容。
随后,唇角处不自觉漾出一个笑。
浅浅地,不易让人察觉。
费知看了一眼时间,暗自盘算着罗琼的性子会骂他多久,自己请贺沉欲吃饭,总不能让人等太久。
要不实在不行先溜了吧。
事后怎么处理再说。
刚想出这个法子,身旁的张欣墨突然用手戳了下自己,他面带疑惑的看向对方。
张欣墨立刻缩回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上次说传纸条说的事就是约贺沉欲吃饭呀?”
费知思考了一下两件事的关联,由于都和贺沉欲有关,他点了下头,“算是。”
“如果对象是贺沉欲的话……”张欣墨突然坐直了身子,“他肯定不会讨厌你。”
张欣墨观察了一眼费知的表情,见对方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才继续说道,“每次你下课睡觉的时候,贺沉欲来后排接水路过你的位置时都会小心翼翼的,目光还会在你身上停留几秒。”
“而且今天早上,他放那沓a4纸的时候,我刚好进教室,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刚才你的反应让我猜测这个应该是一些很关键,甚至有特别意义的东西。”他越说越兴奋,尾调不自觉向上扬。
什么鬼玩意,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费知沉默地看了他几眼,这是两人做同桌以来,对方话最多,最密,最激动的时候。
他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观察出来的这么多东西,但我想了下,还是觉得贺沉欲应该只是太爱多管闲事了。”
见自己学习不好,所以给自己写做题步骤。
见自己不爱上学,多次抓自己违规违纪助力一个小小梦想。
肯定是这样。
话这样说,但贺沉欲写解答步骤这个问题上,确实让自己有点小感动,他愿意原谅他。
张欣墨显然没有把费知的话听进去,只美滋滋地转过身,拿出本子记笔记。
费知侧头,看向窗外。
走廊上,尹成龙又抓住了几个早退的学生,堵在德育办的门口进行教育。
窗外吹过的风散去了一些燥热。
他掐着时间,提前收拾好了东西,在下课铃响的那一秒快速冲出教室。
好巧不巧,碰上了正从男厕所里走出的唐毅丰。
对方手上还滴着水,在看到费知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了什么,伸出手指着费知。
费知正想转头逃跑时,又碰上了从前门走出来的罗琼。
两面夹击。
教室里的学生也在此时涌出,他本想混在人群中跟随大部队的步伐下楼,唐毅丰眼疾手快地揪住了费知的衣领。
他只好尴尬地跟唐毅丰笑着挥了下手,“好巧哦,唐老师。”
罗琼刚好走过,费知暗自比较了下两个人谁更难缠,果断地抓住了罗琼的袖子,主动道:“罗老师,你不是让我去你的办公室吗?”
“啊?”
看到罗琼疑惑的眼神,费知心里“咯噔”了一下,猜测这个班主任显然已经将纸条的事忘了个干净。
唐毅丰冷笑了两声,对着罗琼说道,“罗老师,我有要紧事要跟费知谈一下,你那边方便吗?”
“我这是小事,唐老师你处理你的就好。”罗琼笑嘻嘻地抽出自己的手,正准备离开时,费知再次叫住了她。
“罗老师,我上课传纸条了。”
听到他的声音,罗琼面上有些疑惑,然后重重地拍了下对方的肩,“我都说了这是小事,见你主动承认错误就算了,好了,别说了,我约了你们包老师逛街。”
说完,她头也不转地抱着教案三步并作一步,快速离开。
费知转身跟唐毅丰对视了一眼,然后目光看向刚走出门的贺沉欲,索性大声喊了一句,“贺沉欲!”
对方回头,身子僵了一下。
费知没有注意到,继续喊了一句,“记得等我!”
再次走进唐毅丰的办公室,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直接上房揭瓦,而不知道进了多少次的费知已经先一步主动地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唐毅丰位置的对面,然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对方,“坐吧,唐老师,长话短说,我还有事。”
唐毅丰,“……”到底谁训谁。
对方先是将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语重心长地询问了一句,“你老实给老师说,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费知一愣。
“能吃能喝能睡,活蹦乱跳的。”费知果断回答。
开玩笑,自己可是猛男,猛男怎么能生病。
听到他这句话,唐毅丰却是激动地拍了下桌面,“少油嘴滑舌的,费知这个问题很严肃,就是因为你太能睡了,你老实给我说,你今天早上是不是睡过头了,我今早上的课你都没来上!”
费知不语,只是心虚地撇开了头。
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
见状,唐毅丰更是喋喋不休,“学习不是第一要务,身体健康最重要,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就告诉老师,老师也不会逼着你去学的。”
听到这句话,费知很是感动,但下一秒,他脱口而出一句,“可是,唐老师……”
“我也没学啊。”
他这句话刚说完,唐毅丰脸上表情僵了一瞬,然后瞬间爆起,“那你告诉我,你要干嘛?你就打算一辈子当你这个太子爷,然后靠着费副校过一辈子是吧?”
费知垂眸没有再说话,唐毅丰见他这副模样,心知自己说话有些过分,正伸出手准备拍拍他的肩安慰他时。
对方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费知重重地点头,“唐老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刚才深刻地反省了我自己,在以往的日子里,我过得是如此浑浑噩噩。接下来我将会认真的学习、进步,脚踢A大、拳打H大,争做我们一中光荣榜上的优秀代表人物。”
“所以,唐老师,我能先走了吗,我真有事。”
不要试图和老师争论。
能伸能屈。
然而,就在费知以为对方只是随口几句话就放自己离开时,唐毅丰却继续喋喋不休地说起大道理。
从人生理想到诗词歌赋,从壮志难酬到一展宏图。
费知觉得,唐毅丰真该去教语文。
他一堆话说完,午休时间过了大半,直到办公室里陆续有老师走了进来,才恍然惊觉,放费知离开。
费知看了一眼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
他敲了下自己的头,连忙往楼梯道的方向冲过去,低着头一步跨过好几个台阶,甚至有些越跑越快的趋势。
这时,转弯处走过来一个人,费知没有刹住脚,撞在了对方身上。
费知先是脚踩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另一个人在没站稳的同时被他绊了一脚,身子不受控制地跌向楼梯处。
他的头撞在了楼梯护栏上,在即将跌下去时,紧紧地拽住了护栏,才勉强稳住身子。
手上捏着的几盒药,从手中脱落,掉在四周。
费知连忙走过去扶住对方,先落入眼中的是额头处鲜红的血。
滴滴血不断从伤口处冒出,他认出了这个人——
是贺沉欲。
他眉头紧锁着,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清对方是费知后,下意识地拽住了他的袖子,“我等了你很久,是快上课了,才回来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费知心里有些慌乱,他扶着对方的身子,脑子根本无法思考贺沉欲说了些什么,只一味顺着对方的话,不停地道歉。
“你先别说话,我送你去医务室。”费知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额角冒出的血。
贺沉欲却是摇了下头,眼角处冒出一些泪,费知一惊。
完蛋了,贺沉欲都疼哭了。
他也快急哭了,将贺沉欲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道:“我真怕你出什么事,我先送你去医务室。”
贺沉欲只直直盯着费知,许久他才歪开头,闷着声说了一句,“费知,你又失约了。”
对方并没有听清自己说了什么,那些药散落了一地。
贺沉欲看了一眼,一行泪终究还是顺着脸颊落下。
滴在了费知的手上。
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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