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和诺安告别,去餐厅吃了饭,伊莱今天依旧很忙,没空陪她吃饭,她吃完饭便回了卧房,洗漱完毕,她打开衣柜,在最深处的匣子里取出一颗足足半个手掌大的透明宝石。
蒂娜满意地将宝石装进了包里。
做完明天练习宝石雕刻的准备,蒂娜坐回桌前继续翻看看了一半的帝国百科书。
这是她最近很沉迷的东西。
百科书里有许多,她未曾听过的也未曾见过的东西,她看的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伊莱推门走进来。
蒂娜回头,简短地朝他打了个招呼:“伊莱,你回来啦。”
“嗯。”伊莱解开纽扣,脱下外套,将衣服挂在衣架上,朝蒂娜的方向走来。
他的手按在椅背上,垂眸,看向蒂娜的面桌。
看清桌上游记的名字,伊莱又了无兴趣地收回视线。
“乔治管家说,你今天吃饭的时间迟到了三分钟。”
“……”
蒂娜翻了一半书页的手一顿。
她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口:“乔治管家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呀?”
伊莱挑眉:“他是我的管家,难道不应该什么和我说吗?”
“就迟到了三分钟而已嘛。”蒂娜低头,继续翻过看完的这一页书,“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确实不是大事,但在你身上,很奇怪不是吗?”
女孩钟爱美味的食物,掀开餐盘查看今天的食物是什么的时候,是蒂娜最快乐的时间之一。
她对食物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
伊莱理解这种热情,每一个曾经经历过饥饿的人,感受过胃里灼烧疼痛的人,都不想再体会一次那样的感受。
他也是如此。
但他现在,还在忍耐饥饿。
伊莱走过去,胳膊搭在椅背上,贴近,手指扣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女孩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湛蓝色的眼睛轻轻颤抖,立刻偏到了一边。
她在紧张,她在骗他,她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伊莱唇角的笑容绷住,微微眯了眯眼。
蒂娜轻咳一声,定了定神:“就、就是……我在思索要送黛西什么礼物,太出神了,一下子忘记了时间嘛。”
伊莱紧紧盯着她依旧躲闪而颤抖的圆眼睛,蓦的一笑:“是么?那,你想到要送什么礼物了吗?”
“有,有一点头绪了。”
“是什么?”
女孩憋红了脸:“嗯……宝石?”
伊莱淡淡:“宝石对希尔家族的人来说,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礼物。”
“对!”蒂娜的眼睛亮起来,“我也觉得,黛西一定会喜欢的。”
“不过,这是不是不符合你之前说的,要准备一份心意满满的礼物?”
蒂娜:“……”
“对,所以,所以我在想,怎么才能让宝石变得更加出彩。”
伊莱慢吞吞地看她一眼,松开了捏着她下颌的手指。
“更大,更美丽的宝石?”他直起腰,“如果我没记错,亚图斯城堡的仓库里,有很多宝石。需要的话,让乔治管家给你拿。”
“好。”
蒂娜放下手中的书,转过身,跪坐在椅子上,手指勾着椅背。
有了椅子的加成,她的脑袋顿时和伊莱处于同一水平线。
蒂娜小声:“你最近好像很忙。”
伊莱:“嗯,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是过多久。
最重要的是——“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蒂娜的语气,带了些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撒娇和抱怨。
忙着,寻找他那位好哥哥和余党的踪迹。
不过,伊莱并不准备告诉蒂娜这些事。
“处理血族的一些事务。”
蒂娜眨眨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接下来的内容。
“……是不方便告诉我的机密吗?”
蒂娜湛蓝色的眼睛里有深深浅浅的失落,伊莱短暂的犹豫了下,点头,“嗯。”
“好吧。”如果是机密内容,不能告诉她,蒂娜是可以理解的。
可她心里还是有一种深深浅浅的焦躁,她分不清焦躁的原因,只知道,和伊莱有关系。
她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而烦恼,因为什么而快乐。
在燥意的指挥下,蒂娜轻咬贝齿,松开椅背,跳下座椅,重新恢复端坐的姿势,她垂着脑袋,小声嘀咕:“我会迟到,还不是因为你不陪我吃饭。”
“……”
身后站着的少年又轻又慢地眨了眨眼,他的指尖像被戳到神经的青蛙一样轻轻弹跳,深邃的眼尾染上了红意。
“……你说什么?”
他声音轻得可怕,像是怕一不小心就吓跑了好不容易接近的蝴蝶,又像是怕打碎了美好的让人心悸的幻梦。
蒂娜:“……”
焦躁被惊吓轻而易举地吹散,她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她抬高声音,脊背都挺的笔直,仿佛这样就能增加话中的可信度。
“晚了。”
伊莱忍不住笑,笑声如潺潺的音乐倾斜而出,“我已经听到了。”
……
*
第二天,同一时间,蒂娜准时来到了和诺安约好的角落。
他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诺安看到她,眸色立刻一亮,他挺直腰,从背后拿出一个看上去笨重但精致的金属疙瘩:“蒂娜小姐,你看看,我带来了什么?”
“这是……”
蒂娜讶然地看着诺安手里的东西,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的玩意。
“是雕刻宝石的机械。”奥利弗解释,“这是最近研制的新玩意,有了它,宝石雕刻就能事半功倍,二十天的时间,足够你学习了。”
蒂娜好奇地打量:“就像纺织机一样……?”
奥利弗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
“太好了。”
蒂娜惊喜,“我还担心时间太紧迫,来不及学会,有这个应该简单多了。”
“绝对来得及。”诺安信心满满,“蒂娜小姐,你有带练习用的宝石吗?”
“带了。”蒂娜将包里准备好的宝石递给他。
诺安打开机器,细致地解释着机器的使用方法。
半个小时之后,透明的圆宝石已经有了玫瑰花的形状。
诺安将宝石递给她:“第一次见到蒂娜小姐的时候,蒂娜小姐在摘玫瑰花,我想,你一定很喜欢玫瑰花吧。”
“谢谢。”
她接过宝石花仔细看,玩笑道,“虽然我最喜欢的并不是玫瑰花。”
诺安愣了一下:“蒂娜小姐喜欢什么花?”
“太阳花吧。”
黛西小姐花园里那片太阳花,灼目惊人,就好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颗颗永不坠落的太阳。
诺安笑:“我知道了。下次,一定给蒂娜小姐做漂亮的太阳花。”
“那倒不用。”蒂娜也笑,“话说,这样真的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吗?”
“怎么会。”诺安笑,“我的工作早就已经完成了。再说了,能帮到蒂娜小姐,是我的荣幸。”
蒂娜叹了口气:“别这样说,什么荣幸不荣幸的,我又不是贵族小姐,只是城堡里的血仆而已。”
诺安眼睛闪了闪:“蒂娜在这里过的不开心吗?”
……
蒂娜顿了一会才回答:“有开心的地方,但也有不开心的地方。”
“但我听说,伊莱大人对你很好。我刚来到亚图斯城堡的时候,乔治管家就再三叮嘱,你和普通的血仆不一样。”
“他确实对我很好……”
蒂娜长长叹了口气,双手盖住面庞,“但是……”
她的声音闷在掌心,低低的,纠结和犹豫显而易见。
奥利弗接过话:“但是这里毕竟是血族的领地,是亚图斯城堡,而你是一个人类。”
“要面临被吸血的风险,被杀死的风险,被抛弃的风险。你还会可能从此以后都再也无法回到人类世界,再也见不到你的朋友和家人。”
……
蒂娜慢吞吞地松开手,望向诺安。
湛蓝色的眼睛,有惊讶,有迷茫,有不安,却没有一点反对。
她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奥利弗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血仆都是这样的。
每一个血仆,无论是单纯的,善良的,恶毒的,被吸血,被囚禁,始终都是她们心中无法拔出的一根刺。
也因为此,真正能在相处中和血族产生感情的血仆少之有少。
少有的那么几位,下场都十分凄惨。
奥利弗很小的时候就被命令着看了好几段关于此的记载。
爱上血仆的血族中,
有的被深爱的血仆背叛,被深爱的人亲手杀死。
有的被血仆欺骗,恢复自由的那一天便远走高飞,那位可怜的血族寻找了他整整三十年,一无所获,最后在愤怒绝望和痛苦中结束了一声。
有的生了孩子,却因为混血的缘故天赋低下,整个家族被敌对家族侵吞殆尽,一段莫名其妙的爱情让整个家族敲响了丧钟。
两个不同的种族,是不可能有好的结果的。
和血仆产生感情是每一个血族在成长中都会被教导的禁令。
但伊莱是没人教养的小孩。
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只要利用得当,蒂娜绝对可以成为刺向伊莱的利剑和毒药。
蒂娜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她不安地掰了掰手指,转而问道:“诺安,你、你了解亚图斯城堡吗?”
“蒂娜小姐想了解亚图斯城堡的事情?”
“嗯。”
“为什么不问伊莱大人呢?”
“……”
“不太好问。”
她不是不想问伊莱,只是她大概也能猜出事情的轮廓,伊莱小时候过得并不好。
灰暗的,不快乐的童年人生,就像身体上溃烂的伤口。
每一次提起和触碰,都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我确实知道一点关于亚图斯城堡的事情。”
蒂娜屏住呼吸:“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亚图斯城堡是王族的城堡,由亚图斯家族伟大的先祖,艾萨·亚图斯创造。亚图斯家族已经统治了血族很久了。在伊莱之前,上一任的王是索安·亚图斯。”
“索安·亚图斯。”蒂娜喃喃,“我知道这个,那你有听到过伊莱的名号吗?我是说——在他成为新任的王之前。”
奥利弗的眼睛闪了闪。
伊莱出生之后没多久,就被父亲和母亲丢到了阁楼里。
怕触怒王和王后,整个亚图斯城堡对伊莱的名字讳莫如深。
很长一段时间里,没多少人知道,王族还有一个不受宠的小儿子。
但没必要告诉蒂娜这些。
奥利弗轻轻点头:“有。”
“……你听说过?!”蒂娜直起腰,倏地扭头,紧盯着诺安,惊讶极了。
奥利弗:“为什么这么惊讶?伊莱大人虽然不是原定的继承人,但也是王族的孩子。”
“可是、可是……听说伊莱并不受宠爱。”
“确实不受宠爱,但还不至于无人知晓。”奥利弗笑,“至少,我曾经就见过他一面。”
“真的?”
蒂娜情不自禁地靠近了点,“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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