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漠涧期间发生的事,徐招记得一清二楚。
当年的掌门徐景慕以身镇魔后,定徽宗对妖魔的厌恶达到了顶峰,后来魔壶封印受损,追杀出逃妖魔这件事,定徽宗的弟子总是最积极的。
甚至于面对那些走向歪魔邪道,企图一步登天的同门时,他们也没有丝毫的留情。
徐招成魔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被杀戮的**控制失去意识,却又在清醒的间隙,看见宁好和谭玉笙手中所执的掌门本命剑。
天雷滚滚,徐招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在那里。
谁知谭玉笙竟然恨她入骨,吸了她的全部力量凝成魔珠不说,还将已经成为凡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踹进暗河。
暗河的水流汹涌澎湃,徐招被冰冷刺骨的水流包裹,无法呼吸,她挣扎着,却渐渐失去了力气,任由自己随着水流漂流。
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魔珠意外地落入了她的手中。
当她再次醒来,已经身处长阴海另一边的宿明洲。魔珠却不见了踪影,徐招以为是在昏迷中未能抓住,它已沉入大海深处。
宿明洲灵气稀薄的可怜,徐招怎么打坐身体都干涸犹如荒漠。这么几日,徐招也渐渐接受了自己成为普通人的事实。
毕竟体术还能用,虽然不如从前,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可眼前这一幕却让徐招知道,魔珠根本就没有消失,反而一直跟着她。
只不过,如今它寄生在了别人的身体里。
钱书宁绷紧身体,目光坚毅,执着的挡在徐招身前。
眼看自己的头即将被利齿撕裂,那双尾狼却被一物击中后退数步。
“小小妖物,也敢在乾山下作乱。”
徐招回过头,就见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缓步走来,他瘦的像个骷髅架子,头发齐肩,半扎成马尾,和这身道袍不伦不类,
男子抬手接过飞回的桃木剑,营养不良的脸上带着一股傲气,行至身前他瞥了徐招一眼,便不再多看,继续向前走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位驼背少年,他的道袍就破旧许多,灰扑扑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被黑布包裹的东西,步伐紧密急促,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身前的男子。
“对...对不起师兄!”
刘相英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他的八字眉向下弯曲,显得有些滑稽。他疯狂地鞠躬道歉,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抱着东西。
陈子佳本想在佳人面前装个杯,却被一物狂戳后背,他忍住痛意,咬牙切齿威胁道:“别动了!”
“哦哦。”
刘相英连忙站好,不敢再动。陈子佳无语的呼了口气,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双尾狼上。
双尾狼已经再次发起了攻击,陈子佳身形一动,纵身跃起,手中几张符纸化作一道道金光,随着他挥剑的动作向双尾狼飞去。
符纸在靠近双尾狼时化作数道剑气,但双尾狼速度极快,迅速闪身躲过。
陈子佳皱了眉,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再次挥剑攻去,但双尾狼仿佛身披铁甲,毫发无损。它低吼一声,涎水直流,凶相毕露。
陈子佳连忙招呼道:“刘相英你死了吗?还不快来帮忙!”
刘相英应道:“来了师兄!”
他迅速揭开黑布,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古朴的招魂幡。他一手持幡,一手掐诀念咒,幡旗在空中轻轻浮动,周围的气温骤降,一股阴冷之气迅速凝聚。
“去!”刘相英一声喝令,手指直指双尾狼。只见招魂幡释放出阵阵黑雾,将双尾狼紧紧缠绕。双尾狼挣扎不已,却无法摆脱这无形的束缚。
刘相英心中一喜,呆乐道:“师兄!成了!”
陈子佳见风头被抢,心中虽有些不爽,但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计较。他冷哼一声,正准备继续攻击。
而这时,却又听见刘相英大叫,他不耐道:“成了就成了!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师兄!”刘相英颤抖着手指着那双尾狼,“它...它居然吃阴魂!”
那双尾狼刚还被阴魂制住无法脱身,转眼就见它张嘴在空气中撕咬着什么,像是品尝到了什么美味佳肴。
不一会儿,它甩动尾巴,兴奋地吃完了那团无形的阴魂,然后目光阴冷地锁定了刘相英。
刘相英惊恐的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它...它为什么看着我?”
陈子佳见状,毫不留情地敲了敲刘相英的头,催促道:“还愣着干嘛?等着被吃掉吗?快继续啊!”
刘相英连忙再次招魂,可是这一次他远不如第一次轻松,招出的阴魂只够双尾狼啃两口。他泄了气,气喘吁吁的靠近陈子佳,“师兄,怎么办?”
平时他俩就对付点普通精怪,谁知道哪里冒出这样的家伙。
没有阴魂可吃,那双尾狼不满地怒吼起来,涎水四溅,刘相英脸上被喷得湿漉漉的,却不敢擦拭。
“蠢货!”眼看双尾狼闪身逼近刘相英,陈子佳急的一脚将他踹走。
双尾狼扑了个空,转身便盯上了陈子佳,猛地扑了过来。
陈子佳将桃木剑横在身前,却被双尾狼一爪子拍断,一只手臂突然伸来,用力将他拽开。
双尾狼再次扑空,它恶狠狠的瞪着徐招。
就在这时,一道清澈悠扬的笛声响起,若隐若现,双尾狼听后兴奋地摆了摆尾巴,立刻转身几个跳跃就消失了。
确定双尾狼真的离开了,陈子佳这才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落地。
他咳了一声,假装正经对徐招拱手道:“在下乾山陈子佳,接到任务特来除妖。”说罢,他冲刘相英招手,“既然妖物已跑,咱们也不久留了,告辞。”
“等等。”
陈子佳心里一喜,以为徐招有意,便故作骄矜地看向她:“姑娘有何事?”
徐招直截了当地问:“这妖物逃窜的方向,乾山不打算追查吗?”
陈子佳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漫不经心:“乾山只负责本观天机堂任务,除此之外一概不管。”
那就是收了钱的事才管呗。
“此地又是大蛇又是双尾狼,方才还有出现突兀的笛声,乾山此时不管,不怕后面发生祸乱?”
“祸乱?”陈子佳指示刘相英,“师弟,你给这位姑娘说说,咱们观主是何等人物。”
刘相英立刻骄傲地回应:“咱们观主乃是宿明洲内屈指可数的筑基修士,别说一蛇一狼,就算是十蛇十狼同时来袭,也无需惧怕!”
“原来如此,真是失敬失敬。”徐招捂嘴‘震惊’,连连拱手,“敢问这位观主如今已年岁几何?”
“告诉你也无妨,观主如今才一百零二岁,在筑基修士中尚属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他目光转向徐招,又补充道:“姑娘若是对修道有兴趣,乾山近日正好在招收新弟子,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陈子佳觉得自己这番话帅极了,他领着刘相英离开,半路上刘相英突然磕磕绊绊道:“师兄,你是...是在勾搭良家女子吗?”
陈子佳翻了个白眼,“闭嘴!”
“哦。”
魔珠在钱书宁体内短暂显现后迅速消失,他脸色苍白如纸,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着。
“还好吗?”
钱书宁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我没事。”
徐招看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她从未听过魔珠能够如此平静地存在于普通人体内,听得最多是那些邪修历尽艰辛取了魔珠,抓普通人来净化魔气。
没有修为抵抗,那些人很快就被魔气蚕食。
钱书宁竟然能让魔珠存在于体内这么久毫发无损。
据她所知,钱书宁几日前明明还久卧榻上,短时间好的如此迅速。
魔珠竟然有此功用?简直闻所未闻。
此时不是想这事的时候,两人带着薛梅来到之前下来的地方,发现上面的口子已经被重新打开了,远远可见围了一圈人。
“书宁!徐招姑娘!是你们在下面吗?”阿七婶的声音传来。
钱书宁应了一声,上头立马投下绳子。
回到地面,徐招就被村民围住,其中有很多都是之前来院门口看过她的人。
“这女娃子真不错!竟然敢用柴刀跟妖怪搏斗,真是了不得!”一个豁牙的老头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可不是嘛!刚刚那乾山的道士看到大蛇的尸体都惊呆了!还以为咱们请了两拨人呢!”
“这小姑娘真是了不起,家里说亲了吗?”一个婶子双手捧着徐招的手,亲切地问道。
“听说是钱家的亲戚,住在城里。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模样,怎么可能没说亲呢?”
“我家小子今年十五,身强力壮,耙田犁地比牛都强!小姑娘你感兴趣吗?”
“去去去!你那小子就知道干活,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还不如我家那个,在城里上私塾,有文化得很!”另一个婶子挤开她说道。
“有文化?整天之乎者也之乎者也的,买个菜也要之乎者也,干活就耙了!”
“你——”
两人互瞪对方,谁也不让谁,徐招被夹在中间,默默地举起手。
“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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