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将目光转向了两人:“既然柳大人与卫老爷都到了,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私藏官银一事吧。”
“不久之前,卫家公子卫冉有去了一趟金陵镖局,而本王恰巧碰到他仗势欺人,便出手给了他一点教训,让他欠了本王大把的银两。随后,他为了还钱去了卫家密宅,在你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拿了大量银两还了本王钱。但没成想,他还的钱里藏匿着官银,本王派了人去调查,但却被苏将军抢先一步。你们也知道,本王素来不闻国事,便放弃了,直至陆宁认罪。”
“凤小侯爷都这般说了,那为何还大动干戈,请求重新审案呢?”卫律瞥了一眼凤城,他还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本王请求重新审案自有本王的道理,不如让本王把话说完。”
凤城表面客套,其实内心早就骂了卫律一万遍蠢驴了:真是蠢到家了,小爷都请求重新审案了,这不就说明上一次的审案结果有误吗。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你都要大难临头了,竟然还跟本小爷叫嚣。
“陆宁认罪后,有一个人来找了本王,她说你们卫家为活命而逼陆宁替罪,代你们之过。这个人,本王想卫老爷你一定认识。”凤城勾唇冷笑,“进来吧。”
卫律听罢不可置信地看着凤城,望着来人,他眸中的惊恐愈发浓郁。
“贱民苑晚参见圣上。”苑晚满脸憔悴,陆宁的死对她打击之大,让她的内心备受煎熬。
“平身。”
“谢圣上。”
苑晚踉跄着起身,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卫律:“卫老爷,您真是好狠的心啊。陆宁满心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卫家的事,您为何要将他推入深渊,让他当替罪羊?”
“你在胡说些什么?”卫律内心慌乱,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圣上,切不可信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啊。”
“一面之词?”凤城嗤笑一声,“你觉得如果只有人证没有物证的话,本王会请求重新审案吗?”
“卫律。”凤城的黑眸愈发得深不可测。
“曾经自己犯下的罪就应该由自己承担后果,让旁人代之,是最懦弱的选择。”
“你!”卫律的慌乱再也掩盖不住,“圣上,圣上明察啊。”
“圣上,若是卫家没有整这些幺蛾子,那按照大亓的律法理应满门抄斩,如此陆宁确实该死。但……”凤城话锋一转,“卫家为了活命而将罪责推卸于一人,此为逃避之过;此外,卫家还犯了欺君之罪。”
“凤小侯爷,话可不能乱说。”卫律也是急了,随后他望向赵睿,“圣上,此话不能信啊,卫家向来忠心耿耿,怎么会欺君呢?”
赵睿没有理会卫律,他紧盯凤城,似乎在等着凤城解释。
“带上来。”
凤城一声令下,下属很快便从外面拖进来一个女子。
“卫律,你口口声声说卫家没有欺君之罪,那她,你可认得?”
凤城指了指被拖进来的女子——女子一身蓝绿色缎面裙,黑发凌乱,发髻间的几支步摇随着她跪倒在地而摇晃摆动。她无力地跪在地上,淡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柳容霜。
卫律只是看了一眼便已惊慌失措,而柳风也没好到哪里去。
卫律是知道实情的,但柳风不知道,他看着眼前这个长相酷似柳容霜的女子,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圣上,先前卫家说卫夫人跳井身亡,此后更是为之大办丧礼。可卫夫人柳容霜根本就没有死,更没有跳井身亡那一说,全都是他们卫家想活命的把戏罢了。”凤城指向柳容霜,“她便是卫夫人——柳容霜。”
“凤小侯爷,我们卫家到底怎么招您惹您了?”卫律仇视着凤城,“您何必找一个与容霜酷似的女子来诬陷卫家呢?”
“圣上,您要为我们卫家做主啊。”
卫律略有些哭腔地苦苦恳求赵睿,但赵睿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凤城。
“柳容霜假死逃脱,这你不会不知道吧?”凤城不屑地看着卫律,黑眸中尽是些鄙夷,“圣上,柳容霜出逃后,带人掳走了陆宁的夫人苑晚和他们的孩子陆晓晓。她虽借用手段进入了金陵牢狱,但她的罪行同时也被陆宁用计传出。”
话音刚落,凤铭便将手中的锦盒打开,取出被包裹在里面的血书,展现在众人面前。
“卫夫人的计划确实天衣无缝,可她错就错在内心仅存的那点善良。陆宁写下血书后,卫夫人并没有起疑心,所以便在送陆宁妻儿回去的路上毫无顾虑地交给了苑晚姑娘。也正是如此,苑晚姑娘才能找上我,与我道破血书其中的玄机。”凤城侃侃而谈,让人很难相信这会是曾经那个贪玩的凤小侯爷。
赵睿给一旁的陆泉使了个眼色,陆泉即刻会意,立马将血书拿了上来,展示给赵睿看。
“圣上,这血书本是陆公子写给苑晚姑娘的告别信,但您仔细瞧,血书上的有些字下面印着血点。”
赵睿定睛一瞧,确实如凤城所说那般,同时他的眸中也多了些许怒气:“陆泉,念出来。”
“是。”陆泉连忙寻找印有血点的字,“卫家,让我,替,罪。”
“卫律,你可听到了?”赵睿眸中的怒火积压,仿佛下一秒便要喷涌而出。
“圣上,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啊。”卫律已经乱了阵脚,“凤小侯爷您为何要置我们卫家于死地呢?找一个酷似容霜的女子还不够,还要伪造一份血书,装作是陆宁写的。”
“你们本来就该死!”苑晚双眼猩红,“圣上,贱民对天发誓,此血书就是陆宁所写,上面的话也全都属实,如有半句假话,贱民将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你!”卫律狠狠地瞪着苑晚,但他也没什么话能反驳了。
“铭叔。”凤城轻声唤道。
凤铭点点头,立刻会意。他悄悄退出大殿,很快便又回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清水。
“既然你不信这是你的夫人,那便滴血认亲吧。”凤城瞥了一眼柳风,“总不能让柳大人白来一趟不是。”
柳风已经看傻眼了,他现在只祈求不要牵扯到柳家就好。
“吧嗒”两声,柳风与柳容霜的鲜血滴在了清水里,很快便融合在了一起。
“血已融合,卫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凤城摆摆手示意凤铭将碗端给赵睿看。
“圣上,不能信啊圣上。”卫律还想挣扎,“凤小侯爷,凤小侯爷肯定是在水中做了什么手脚,他要置我们卫家于死地啊圣上。”
“呵。”凤城冷笑出声,“卫律,本王身份地位比你高得多,要是想弄死你,根本不需要那么大动干戈。”
“你,那你怎么能证明容霜去过金陵牢狱呢?说不准,这全都是你编造的谎言罢了。”卫律给柳容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言语两句。
但柳容霜仿佛是没瞧见似的,跪着一动不动。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柳容霜根本不屑于挣扎。
因为她知道凤城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证据,挣扎完全是徒劳。
“你还真是坚持,都到如此地步了,还在挣扎。”凤城嘲讽着,“进来吧。”
随着话音消失,一个身穿金陵牢狱守卫服饰的男子从殿外快步走进——是牢狱守卫头领。
这便是凤城最后的筹码,他去金陵牢狱便是为了将这个头领带来当证人。
“小的见过圣上,见过凤小侯爷。”
“你能证明柳容霜去过金陵牢狱吗?”赵睿发问道。
“小的自然能证明。”牢狱守卫头领话锋一转,“是凌大人带着她进去的。”
“当时卫夫人带着面纱,打扮成一个小丫鬟的模样跟在凌大人身旁。起初小的并未在意,直到凤小侯爷找到小的,给小的看了卫夫人的画像后,小的才恍然大悟。而且,不仅是小的,牢狱其他守卫也可以证明。”
“柳容霜乃一介大家闺秀,要想进入守卫森严的金陵牢狱,找到与卫家有关系的凌大人再合适不过了。”凤城冷冷地看着卫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胡扯,都是胡扯。凤小侯爷,我们卫家与凤家素来无仇无怨,您何必要如此针对卫家呢?”卫律眼神愤恨,满是不甘。
“这世间总该是需要清白的,本王不过是想还陆宁一个清白罢了。”
“凤小侯爷说得对。世间若是无清白可言,那要律法又有何用?”少年声音低沉,一袭玄衣战世,黑发垂落,金色飞云,“臣南宫泠参见圣上。”
“起来吧。”
“谢圣上。”南宫泠看向凤城,偏棕色的眸子柔情似水,掺杂着几分坚定。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来了。
而凤城也彻底放下心来,将场子交给了南宫泠。
“带上来。”南宫泠话音刚落,便应声被推搡进来一个男子。
“说吧,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男子是卫冉有,卫律、柳容霜等人看到他皆是一惊,而他听罢有些犹豫,眸光也是躲躲闪闪,但想到南宫泠的话,他最终颤颤巍巍地开口。
“我,我揭发,官银就是我爹他藏的,根本就不管那个管家的事。”
此语一出,立马引来了卫律的怒视:“卫冉有,老子可是你爹!你就那么想让你爹去死?”
“我说的是实话。”卫冉有眸光一闪,“是你醉酒后与我说的,你还说那官银是从韩府搜出来的,那么多,你偷点不会有人发现的。”
潇白与落尘是在青楼里找到卫冉有的,在找到卫冉有后他们第一时间便通知了南宫泠,而南宫泠赶到后便与卫冉有交代了这些,让他给卫律最后一击。起先卫冉有是不想说谎陷害卫律的,直到南宫泠威胁卫冉有,说如果他不这样做,便也难逃一死。南宫泠甚至许诺卫冉有,只要他照着自己说的去做,自己可以保他一命。
所以为了活命,卫冉有不得不舍弃自己的爹娘而保自己。
“卫律,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赵睿大怒,他指了指卫律和柳容霜,发号施令,“来人呐,将他们二人拿下,等候发落。”
“是。”很快便上前几人,将卫律和柳容霜架起。
“咳。”
南宫泠轻咳一声,卫冉有立刻会意。
“爹娘,你们也别怪我,若是当时苏将军没有跟踪我,更没有打晕我的话,我们卫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说什么?”赵睿看向一旁的苏琼霄,官银一案最开始是他挑起的,所以在重新审案之时,赵睿也将他找来了。
“我,我……”卫冉有似是吓到了。
“你为什么说苏将军跟踪你,还打晕了你?”赵睿问道。
“我,其实我当天还完凤小侯爷钱后,原本是想直接回卫府的,谁知半路上发现自己的玉佩丢了,我意识到可能是掉落在了卫家密宅里,所以我便又折返回去,没想到这一回便被苏将军抓了个正着。”卫冉有眼神幽怨,“然后我就被打晕了,醒来时不分青红皂白便把我送往了金陵牢狱。”
这倒是实话,但也是南宫泠在得知真相的情况下让卫冉有说的。
“圣上,你别听他胡说,臣没有跟踪他,更没有打晕他。”苏琼霄连忙跪了下来。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卫冉有略有些不服气地看向苏琼霄,“敢做不敢当吗?”
“圣上……”苏琼霄还想解释,但却被赵睿无情打断。
“卫家私藏官银,此为罪过之一,假死欺君,此为罪过之二。”赵睿眼神发狠,“卫家,满门抄斩。”
“表哥。”凤城跪了下来,“卫家罪过之大,确实该死。但私藏官银的是卫律和柳容霜两人,犯有欺君之罪的也是他们二人,其他人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草草结束一生。”
“城儿虽不懂国家大事,但城儿知道,律法可以为无辜之人打破,无罪之人理应存活于世间。所以,城儿想请表哥赦免卫家那些无罪之人,他们的生命不该戛然而止。”
“好,说得好。”赵睿笑了,“朕依你。”
“卫家卫律、柳容霜私藏官银,是为其一;为活命合伙欺骗朕,是为其二,两人罪不可赦。”赵睿说着卫律和柳容霜的罪行,“即日,斩首示众。”
“是。”
“另外,陆泉,你回去告知凌其瑞,包庇有罪之人理应受罚,但念在先帝的面子上,这次朕不追究。如有下次,杀。”
“是,圣上。”听罢赵睿的话,陆泉连忙点点头。
就这样,卫律和柳容霜被拖去了金陵牢狱,而赵睿也没在看苏琼霄一眼,只是径直去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凤城:“走吧,城儿。”
凤城顺势起身,他笑着拉过南宫泠,几人便一起回巡游船了。
赵睿一行人走后,苏琼霄才缓慢起身,他怒视着卫冉有,仿佛要将卫冉有吞噬。最终他甩袖离去,因为他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个报复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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