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逢

沈寂然:“找找看,如果既没有门,也没有其他出去的手段,就说明这里是最后一个空间,该有蜡烛了。”

沈维依言寻找,转头时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碰他的后颈,痒得很,便伸手抓了一把——

然后他抓到了一把头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自己应该是短头发,而且不久前刚理完发,不至于长到这种程度。

他吞了口唾沫,沿着头发的方向摸索,确认了这些“头发”是从上方垂下来的,于是他缓缓抬起头,视线对上了一张藏在茂盛头发中央的亳无表情的苍白面庞。

那些从白脸四周垂下的头发正摇摇晃晃将触未触地碰着他的脸。

沈维惊跳起来,后退数步,和那大白脸拉开了距离,这才看清楚那些头发原来是被钉在天花板上的人偶身上的。

沈维缩起脖子打了个哆嗦,沈寂然已经向屋子深处走去,他忙快跑几步跟上。

这里静悄悄的,人走动时带起的微风会让头顶人偶的头发轻轻摆动,墙上的人偶表情僵硬呆板得透着古怪,每一个都眼神发直,木然地盯着他们。

沈寂然停下脚步伸手拖住一个人偶仔细检查,人偶是棉絮的,过长的裤脚和衣袖被卷了上去,露出的手心足心里皆有一个红点。

沈寂然又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刀,轻轻地划破了人偶前胸的衣服,只见它前胸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一个红色的符印。

沈寂然皱了皱鼻子,这符印的味道像血,但不是人血,应该是用某种动物的血画的,看久了头晕目眩。

沈寂然错开眼,余光却瞥见沈维的手似乎也落在了一个人偶上。

不及他出声阻止,沈维手一动,人偶头上的钉子被拔了下来。

糟了!

沈寂然心一沉,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很重的力量将他们向前推去,视线倒转,眼前的景象飞速变化,从一排排怎么看怎么瘆人的人偶变成了一条开阔的林间小路。

沈寂然反应也是快,在那股力量推到他身上的一瞬间就抓住了沈维的胳膊,这才没让沈维这倒霉孩子被送到其他地方。

此刻,沈维面朝下趴在湿润的土地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进气出气。

沈寂然活动着手腕道:“你拔钉子做什么?还没看清楚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做什么的,你也敢拔。”

沈维把脸从地上拽出来,一边吐着嘴里的土一边抹脸,没工夫回答沈寂然的话。

沈寂然看见他惨不忍睹的脸,忍着笑从旁边薅了一片大树叶递给他:“用这个吧,比你手干净。”

沈维抹掉脸上的泥土,嘴上的泥还没擦下去,刚抬起头看到沈寂然,就瞪圆了眼睛,他指着沈寂然的脸,口齿不清地乱叫起来:“泥早笑嗯了——”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伸着手指头对人不太礼貌,于是又收回了手指,只留一个攥紧的拳头对着沈寂然。

沈寂然拨开他的拳头,弯腰从他衣兜里摸出手机调成相机,对着自己照了一照。

只见屏幕中的人满头冻雪似的银发,其中一部分被一根红发高高带束起,其余散在肩上,发带在发间映着一点粉,再向下看是一双清澈明亮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下是淡粉色的薄唇。

沈寂然猜测这应该是他原本的模样。

“进入此间的应该是我们的灵魂,所有人都会是最原本的样子,我也不例外,”沈寂然关上手机递给沈维道,“所以你拔钉子做什么?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沈维接过手机,委屈巴巴地为自己申冤道:“我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就好像被人附身了一样,手脚都不听我使唤,我也不想拔钉子的,我都要吓死了。”

“没事,来都来了,走走看吧。”沈寂然随口安慰道。

被拉到这里也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或是蜡烛。

沈寂然这般想着,习惯性地向腰间一模,却摸了个空,他心猛得一沉——

玉佩不见了。

沈寂然的脸色应该是极差的,就连沈维那个没心没肺的孩子都看出了异样,脸也不擦了,手拿着树叶一动不敢动,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这人刚才被毫无准备地推到另一处空间都没着急,还有心情笑话他,怎么这时候又变了神色?

沈寂然撩起衣摆看向地面,但这条路就是一条土路,连一棵草都没长,若是玉佩掉在地上,根本不可能看不见。

“我的玉佩不见了,”沈寂然放下衣摆说,“没关系,可能是掉在外面了,一会出去了再找。”

话是这么说,但沈寂然看起来实在不像没关系的样子,沈维泥猴子似的一骨碌爬起来,抖了抖衣服确定没有东西被他压在地上。

“这些人偶和钉子看起来像是人间的巫蛊之术,我精通轮回归魂之事,但对巫蛊知之甚少,只在民间听过一个说法,”沈寂然道,“传说只要将人的生辰八字封入人偶中,画上符咒,并用此人的头发做成人偶的头发,再钉住人偶的头和手足筋脉,人就不能入轮回往生。”

“但实际上并不存在这样的巫蛊,人偶里封住的也只是人的一些记忆罢了。”

他话音未落,忽而一阵狂风吹来,扑得两人纷纷侧过身去。

沈维:“那我们现在是在灵的记忆里吗?”

沈寂然:“或许,也可能是别人的记忆,但我刚刚的那番话应该是让这位灵不高兴了。”

沈维嘟嘟囔囔道:“它有什么可不高兴的,我蹭了一脸泥我都没不高兴。”

沈寂然略显嫌弃地向旁边迈了一步:“你小心点,别蹭我身上。”

沈维:“哦。”

这里的树木郁郁葱葱,泥土小路自林间蜿蜒向深处去,透过树木间的空隙,可以隐约看见树林后有一栋房屋。

沈寂然看着那半遮半掩的房屋,眯了眯眼:“走吧,去看看。”

道路尽头是一间十分雅致的庭院,院里栽种着数不清种类的奇花异草,沈寂然看着这里,觉得十分熟悉。

他生前来过这里吗?

沈寂然走到窗边,拨开了遮挡视线的枝丫,然后在屋里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那人和几分钟前的他长得一模一样,却不是他。

那是叶无咎,是如假包换的没有被鸠占鹊巢的本人。

沈维倒吸一口冷气又捂住嘴,比比划划地要说什么,被沈寂然“嘘”一声制止了。

“叶无咎!”一人不知从哪里绕出来的,转到叶无咎椅子后面道,“叫你好几声了,怎么不理我?”

叶无咎面前铺着一张宣纸,正执笔画着什么。

阳光顺着窗棂照进来,被风吹过来的柳枝遮挡了一二,于是阳光勾着柳枝的轮廓在纸面上映出金色的图样。

明明是同一个躯壳,沈寂然却觉着面前这位比他看起来顺眼多了,执笔绘丹青的模样清清冷冷,怎么看怎么像谪仙。

沈寂然知道自己平日里是什么德行,现在看来,叶无咎能容忍自己一直待在他的躯壳里为非作歹,已经是非常宽宏大量了。

“后面那个人是您吗?”沈维小声问。

叶无咎身后那人和沈寂然现在的模样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一头纯黑色的头发。

沈寂然沉默了一会,轻声回答:“应该是吧。”

但这里不应该旁人的记忆吗?为什么会出现一千二百年前的他们?还是说这是他和叶无咎之间谁的记忆?

那个灵也做了他们的人偶吗?不应该啊……且不说不可能有人知道他们的生辰八字,就说头发,他用叶无咎的躯壳那么久,也没觉得哪里缺一缕头发。

难不成是从他自己的尸身上剪的?可归魂人哪怕死后尸身也会令非阳间之物避犹不及,这灵搭错了哪根弦会来找他?

“他们能看见我们吗?”沈维问。

“不知道,”沈寂然说,“但最好小心点,别引起他们的注意。”

屋里,叶无咎被沈寂然扰了半天也不为所动,只拍了拍沈寂然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说了一句“别吵”。

但这对沈寂然而言当然是毫无作用。

他从叶无咎肩上探出头,丝毫不理会叶无咎的话,继续道:“这画的是蛇吗?白色的蛇?好威风。”

“是龙。”

“我说它头上怎么还长角,”沈寂然伸手指着画上方的空白问,“这上面就空着吗?”

“一会画。”

“要画什么?”

“云。”

沈寂然把着叶无咎的椅子转悠了一圈,又低下头:“你今天的里衣领子怎么是红的?我记得你一贯穿白色的。”

叶无咎笔顿了一下,笔下飘逸的云停滞住了,他终于侧首看沈寂然:“你不去练你的琴,总待在我这做什么?”

“我乐意,”沈寂然对着他眨了下眼道,“你不欢迎我吗?”

叶无咎叹了口气,搁下笔:“没有。”

“也就只有小寂然你敢在无咎画画的时候打扰他,换别人,怕是早就要被他扫地出门了。”一人手里摇着把扇子,顺着敞开的大门晃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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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另一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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