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邓田和岑无疆说着什么,见到镜袖止住话头。
“……谢谢村长。”镜袖谢的不是刚刚他法理容情,而是谢他这两天给自己送饭菜,李伦溪和刘庄吃的是和李伦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送的,镜袖这边是没人管的。
于老头也没来看过一眼。这让镜袖觉得这人和之前急忙来关心他的人设有点崩塌。
邓田脑子里一转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总不能看你饿死。”知道两人有话要聊,邓田也有其他事情要忙,便先行离开。
……
三人沉默。
“你为什么帮我?我俩不熟吧。”本就不是磨叽的性子,镜袖开门见山。
没想到他一开口就直奔主题,岑无疆愣了一下,挪动步子,听声辩位,面对他,岑无疆勾起唇角:“我需要你的帮助。”
镜袖:“?”
“你也知道,我娘要我娶男娃……”
“告辞。”
话都没听完,镜袖转身就走。
耳朵微动,岑无疆连忙喊住他:“我可以帮你分家。”
镜袖站住。
转身。
“说说看。”
愿意听就好。岑无疆内心擦了把汗。
周围的村民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着闲话,话题当然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更别说还有不常在外走动的岑小秀才,谁都不愿意先走,他们的眼神不住往这边瞟。
镜袖不喜欢被当猴围观,拉扯住岑无疆的手腕,脚一抬,往一边走。
“啊。”嘴刚张开,岑无疆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带了个踉跄。
镜袖一惊,恍然想起来对方是个盲人,连忙回身,手顺势往前,将好把人扶稳。
“你没事吧?没摔到哪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眼睛看不见。”镜袖腰酸背痛,从来到这就没好好休息过,脑壳酸胀,即将停止运作,身体更是无力,他现在实在是想找张床好好睡上一觉。
本来他想着道完谢后就走,报恩之后再谈的,结果被这小子硬控。
岑无疆旁边的小厮如同大梦初醒般着急忙慌地把人接过去。
镜袖:“……”
于老头在人群后背着手,目视三人离开粮仓地。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家。
“爹,我回来了。”于老头的大儿子于大有,卸下肩上的扁担。于大有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为了生计去县里,没有凑今早的热闹。
于老头倒碗水给他:“今天回来那么早?”往常接近天黑了才回来。
于大有抬起碗一饮而尽,这才有时间说:“半个月后是洗沐节,县里人多的很,我的货一会儿就卖完了,所以我赶忙回来补货的。”
他家的货是从各个村收的,比在县城里收便宜。
“又是一年洗沐啊,时间真快。”于老头抽着水烟感慨。
洗沐节是大源特有的节日,据说很久之前在这片土地上旱了数十年之久,没有雨水,植被荒芜,百姓生存困难。大源的开国皇帝途径此处,倍感心痛,于是开坛祈雨,为百姓传达生活的艰辛,上天感动,骤而降下暴雨。
当地的人们把每年的今天称为洗沐,是祝福意义极大的节日。
毛巾沾水擦了脸,于大有问:“今早村长叫去干什么?”
水烟袋里咕噜咕噜的,于老头抽完一口,才慢悠悠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于大有。
于大有听完叹了口气,没发表什么,只是说:“他姥姥留给他的钱都被你花在我们身上了,照看他一下是应该的。”
说到这,于老头身子一僵,水烟都没味儿了。
将就着岑无疆的速度,三人找了个偏僻的地方。
岑无疆把小厮支走,在场的仅有镜袖和他。
镜袖待人站稳后松手。
“你怎么帮我分家?”
“你为什么要分家?”
两人同时开口,又一起沉默。
岑无疆:“刘兑被逐出村不得再回,你年岁已到,可以当户主,当家做主,不需要再怕你母亲和刘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分家?”
“……”镜袖有点好笑,想分就分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很想说一句关你何事,但是介于你帮过我而且貌似还能继续帮我,所以我告诉你。”
“只是想分而已。”
只是想分?“那你娘呢?”岑无疆追问。
叹了口气,镜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执着分家的问题。
“她已经有新的寄托了,我为什么还要占据她让她痛苦,让我也痛苦。”新的寄托指的是刘庄。
李伦溪花在刘庄身上的时间比他要多。
又是一阵沉默。
不懂岑无疆又想些什么的镜袖打断他的思绪:“你说的让我分家的法子是和你成亲做你的男妻?”
仗着岑无疆看不见,镜袖无礼地盯着人家看。
这小子瘦小瘦小的,长得还不赖,要是再高些再壮些,就是完美的女娲炫技之作了。
“你在盯着我?”岑无疆很敏锐。
把镜袖吓了一跳:“没有!”
“对,和我成亲可以让你的户口单出来。”岑无疆回答他的问题。
镜袖怀疑岑无疆耍他玩:“然后入你家的户?那还不是照样被栓在南河村。”没有意义。
岑无疆少年故作老成:“不,你可以不入岑家户口,自己一个人单分出来。”摩挲手中的拐杖,岑无疆接着道:“目前我身边需要一个‘男妻’的角色,最多三年,三年后你可离开,比起等六岁的刘庄能立户,用三年和南河村彻底割离,对你来说很划算。”
挑挑眉,镜袖不认同:“我完全可以外出跑商,等跑个六七年十来年,照样可以与他们,与南河村割离,还不用再受人耻笑一次。”
南河村在“镜袖”的记忆里总是不好的,天气不好、人也不好。李伦溪未婚生子,在时代背景、在村落中注定会被唾弃讲闲话,所以自从“镜袖”出生起,除了姥姥,没人给过他好脸色,包括他的生母。
所以镜袖想帮“镜袖”离开这里,去感受世界的另外一面。至于他自己……本来他对这个朝代的每个地方都是陌生的,没差别。
如果答应了岑无疆与他成亲,那么就社会地位来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弱的那一方,人们不能当面指摘秀才郎,却能把污水全泼他身上。
这是不对的。
岑无疆一听就知道镜袖想的太简单,与他解释道:“跑商需要的通关文牒就是个大麻烦,新君继承大统之后,明文规定通关文牒需村、县各十人担保,且一年之内出门的路线需要规划返回户籍地一次才能发放,目的是为了减少敌国间谍的渗透,而此条例的具体实行年限未知。”
之所以有这么个离谱的规定,是因为前朝祸起便是因为各个阶级之中皆有敌国渗透。敌国布局多年,在大源境内犯下多起大规模伤人事件,以便把自己人以合理的身份安插进大源内。前朝君臣不合导致间谍插足,外敌骚扰,内战不断,大源还能得以延续属实不易。
镜袖:“……”他还真不知道。
一年回来一次倒是好说,行商行商,到哪都能做生意,但是担保,他上哪找那么多人担保去,要钱没有,要人缘也没有的。
镜袖总觉得bug很多,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理不清一个思绪出来。
“你和我成亲,有了单户,我能给你凑齐担保的人,还能给你向村长争取南河村的单户证明,有了单户证明,在大源境内去哪都能落户。”
“……”
不行了,脑子要炸了。
“等等等等,你先等等。”即使对方看不见,镜袖也忍不住捂脑袋摆手:“我总觉得你在诓我。”
小小年纪的岑无疆一脸无辜。
“这样,你让我先想想……一周后,一周后我给你答复。”
岑无疆知道迟则生变的道理,但也清楚欲速则不达。
要说为什么一定得是镜袖……那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只是想在他身上找到一个答案。
一个能解除自己现在困境的答案。
这场谈话没有结果。
出于照顾小孩的心理,镜袖盯着那个小厮安安稳稳把岑小子送回家才离开。
头疼的要死,想到家里还有两个更难缠的,镜袖站立在了原地,思考要是不要户籍,成为黑户直接跑会怎么样,无果,下场可能会被当成乱贼打死,或者被掳去当奴隶。
“呜呜呜,娘,我们去找爹,我们去找爹。”
在院里就听见刘庄鬼哭狼嚎的声音,镜袖站在院门左右扫视,没见到什么趁手的工具。
对于横行霸道惯了的刘庄,教育是没用的,只有疼才能让他畏惧。
“庄啊,庄,爹现在还不能回来,我们等袖子来,等袖子回来让他带我们去找爹啊。”李伦溪的声音轻细,还是在哄着刘庄,没有教育。
随手捡了根韧性较好的枝条对折,甩了两下,风声呼呼的,镜袖满意了。
刘庄有力的手扯乱李伦溪的头发,两人还是之前那套衣服,灰扑扑的在床.上折腾……也是,家里的衣物都是“镜袖”洗的,他们怎么会关心脏不脏,反正晚上睡觉又会变干净。
“等我回来干什么?去找你那个犯罪的爹?”说刘兑犯罪是没错的,只是没有报到官府,在村里就解决了。
[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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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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