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大殿下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姜念遥的心中涌出无数个猜想。
“什么时候?”她急切地问。
谢久淮看她一眼,慢腾腾回答:“还无法确定,按着现在查到的消息,应是在十年以前。”
他很少会将不确定的消息告诉旁人,今日只是为了宽慰姜念遥的心,所以将此事告诉她。
姜念遥一听这话,心中安定大半。
阿兄果真在此事上说谎,他不可能是北狄的那位大殿下。
她这才刚缓下心中的紧张,又见谢久淮走到一旁的桌前,从桌上拿起一支玉簪。
不知为何,姜念遥见到这支玉簪,心中不由得一颤。
玉簪瞧着简简单单,上面缀着一朵雕刻出的格桑花。明明是白玉,姜念遥却觉得这支簪子无比晃眼。
她隐约间想起些过往的事。
“这是什么?”她走到谢久淮身旁。
谢久淮拿起这簪子并未避着她,分明是有意让她看到这支簪子。但听她问这话,他反而将簪子放回桌上,又说:“不重要的东西,今日便扔了。”
姜念遥连忙接过他手中的簪子:“你之前不是说要送给我一支簪子,是不是就是这支?”
谢久淮听到这话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事。
但他侧过身,没让姜念遥看到他的神情,状似平静地回答:“我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若是真不记得此事,今日又为何特意让她见到这支簪子。
姜念遥没有说破,只握紧簪子:“反正你说过你会送给我。既然是本要给我的簪子,那就是我的东西。”
谢久淮没再说话。
他任由姜念遥拿走簪子,插在她自己的发间。
他静静看了片刻,见簪子有些歪,纠结片刻,沉默地伸手帮她将这支发簪好好插在发间。
从身后看,就像是他将姜念遥揽进怀中。
姜念遥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见他那双认真的眼眸,再也无法压住心中的痛苦与懊恼,忽然开口:“三年前的事,对不起。”
听到这话,谢久淮一脸平淡地收回手,平静地看着她:“你既然已经道歉,那么我们从此没有任何关系。姜娘子,请回吧。”
“我当年——”
“我不想听。”谢久淮冷冷地望着她,“我也不想知道。该想的,至于其他的事,与我何干。”
没想到他竟会说这样的话,明明刚刚还一脸温柔地替她扶正发簪,可转眼间又如何冷漠地看着她,与她撇清一切关系。
姜念遥心中一片痛苦,可她无法再说旁的话。明明之前她还记得自己要与谢久淮说许多事,将三年前她的经历都通通告诉他。可如今她看着谢久淮冷漠的眼眸,那颗想要靠近他的心被一寸寸冻住。
她沉默着,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还能说什么呢?她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呢?
是她亲自伤了谢久淮,是她选择欺瞒他,没有将真相告诉他。
他心中恨她,这是应该的。
姜念遥只能沉默离开,她慢慢推开门,离开这处住所。
谢久淮转过身,不再看她,只在门被关上后转过身,凝望着那扇木门,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望着什么。
只有在姜念遥不在的时候,他才能将自己心中的不舍和怀念泄露分毫。
他在怀念三年前的桑榆和江不回。
若是能永远停留在他们相识的那一刻该有多好。
谢久淮的神情中浮现出一丝痛苦——他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他们两人没有别的可能,只能就此分离,从此走上截然不同的方向。
谢久淮心想,若是三年前他坠下悬崖后没有失忆,若是他在与姜念遥重逢的那一刻就想起三年前所有的事,事情是否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呢?
“世子,张冶和齐洪求见。”
突然前来的部下打断了他的思绪。
听到门外传来通传声,谢久淮收起脸上的不舍,压下心绪,坐回椅子上,仍旧是一副冷漠模样。
来的人是齐洪和张冶。
他们二人来报消息,那位大殿下在北狄的登基仪式在三日后举行,北狄的军队正在集结,应是计划在登基仪式之后直接举整个北狄之力来进攻夏国。
张冶和齐洪知晓姜知远的事,他们自然知晓姜知远应不是他自己口中的那位大殿下。他们先是说了这消息,齐洪又一脸不解地问谢久淮:“世子,北狄怎么忽然冒出了一个大殿下?莫不是被人假扮的?那群北狄人会不会是被人蒙骗了?”
张冶却不这么想,他将事情看得清楚,不由得冷哼一声。
“北狄人怎么会如你想象的那么笨。自从伏真死后,北狄打乱,本以为赤狄部落的首领邡盛能统一北狄,但没想到他前阵子也被杀,北狄如今需要有人带领他们,平息北狄这三年来的争斗。大殿下的出现正应了他们的期望,无论那人到底是谁,但有着伏真的儿子这一名头,哪怕做傀儡王,北狄人都绝对会支持那位大殿下。”
“可那人有多么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北狄大殿下?”齐洪还是不解。
谢久淮的目光深沉:“北狄若是真要派兵来北地,那位大殿下势必要随兵前来,他的身份瞒不了多久。”
“那姜知远呢?”张冶忽然问。
站在他身旁的齐洪瞥他一眼,脸上浮现出不赞同的神色。
他知道张冶问这话的缘由。
张冶真正想提起的人不是姜知远,而是姜知远的妹妹姜念遥。
他们二人在得到北狄大殿下即将登上王位,北狄的军队正在集结这一消息时,也得到了一封从京中传来的密信。
那封密信是京中人传给定远侯谢峥的信,只是这些日子,定远侯谢峥并不在北地,齐洪今日早些时候正在军帐当中,误打误撞看到了那封信。
信中的内容让他震惊,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能找上张冶向他讲述信上的内容,问他的主意。
张冶立刻要将信上所写的事告知谢久淮,但齐洪私下并不同意他的决定。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世子本就因北地的事焦头烂额,他不想让谢久淮分心。
更何况若是密信上所写的事为真,姜念遥欺瞒世子做了那么可怕的事,那么按着夏国律,她必死无疑。世子就算提前知晓此事,也无能为力,反而可能会一起陷进危险中。
不知者无罪,齐洪不想拖世子下水。
可张冶与他的想法截然相反。
他不愿将如此重要的事瞒着世子,他不相信密信上所记的事,更何况若有人想要借姜念遥一事在朝中掀起波澜,所谋绝不是单单揭穿姜念遥的面目,恐怕是想借着姜念遥扳倒姜家和谢家,除掉他们。
信中所写之事事关重大,他一定要尽快告知世子。
因为意见不合,齐洪和张冶在来此处之前吵了一架,张冶吵不赢,怕自己被齐洪找人看管起来无法去找世子,最后只好后退一步,声称他再考虑此事,不会再急着将密信的事告诉谢久淮。
齐洪信了他的话,没想到张冶会在此时当着他的面直接开口。
今日世子一定会知晓密信上的内容。
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出言阻拦张冶,只好黑着脸站在一旁。
只是,谢久淮并不知晓他们二人来此处之前所商讨的事,他听到张冶提起姜知远,还以为张冶想问姜知远到底是不是北狄那位大殿下。
谢久淮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他已经得到消息,北狄的那位大殿下十多年前已经去世,死时正在汴州封丘县。
既然知晓这一消息,不难推测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位大殿下当年在汴州身死,当年因为过继到安国公府,从老家淮州赶向京中的姜知远或许遇见了那位大殿下,因此才能阴差阳错得到北狄大殿下证明身份的信物,也就是一块玉佩。
姜知远这些年一直将这个秘密压在心底,也将那块玉佩藏起。直到前些日子,他在京中结识了一个北狄人,那人误导姜知远,让他以为北狄将当年大殿下身死一事怪罪到夏国身上,决定起兵攻打夏国,到时候生灵涂炭。
天真的姜知远相信了那人的说法,应了大殿下的身份,想办法离开京中前去北狄,决定装作失踪多年的大殿下,去做北狄的首领。
好在他赶路半途被谢久淮见到,直接被人拦下。
谢久淮已经派人严加看管姜知远,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进他的耳朵。
毕竟此事不只牵扯到姜知远,还牵扯到姜知远背后的安国公府和朝堂上下许多人,谢久淮不可能放任他伪装成北狄大殿下闯进北狄。
他传令手下死死瞒住消息,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丝毫消息。
只希望此事还不要太快传到京中那位的耳朵里。
“还有别的事?”谢久淮掀起眼皮看他们一眼,看出张冶欲言又止,还有旁的想说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张冶看了眼身旁的齐洪,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又看向谢久淮,“京中有一封加急的密信传给侯爷,只是侯爷还不在北地,没能看到那封信——”
他说起话来磕磕绊绊,谢久淮冷眼望他,听他继续讲。
张冶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不小心看到了那封信的内容。”
他顿了顿,顶着心中的压力继续说:“那封信的内容很重要,只是消息还并不确切,只是京中有人想要趁此机会掀起风波,将信中所记的那件事公之于众。嫌弃风波的人所图甚大,恐怕——”
张冶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终点,他何时有过如此吞吞吐吐的时候,谢久淮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说重点。”他言简意赅。
张冶看到谢久淮的眼神,心中一惊,闭上眼一股脑说完这些话:“信上说世子夫人曾经在北狄军营中待过,甚至和北狄王伏真牵扯众多,恐怕是北狄安插在京中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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