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使了个潜行的决,一个小时之后就把奄奄一息的王狗蛋送到了子桑这边。
王狗蛋纯粹是因为被锁在集装箱里,三天未进食导致体力不支,其余方面无甚大碍。空青背着他进屋的时候,他还在神志不清地点菜。
“我要吃西红柿炒小番茄!头马头!我要头马头!”
空青把大哥撂在院子里,他还有潜伏的任务,不能离开太久,被感激不尽的鸽谣塞了两个头马头,嘟囔着这一家子钻番茄眼儿里,轻巧地跑走了。
“我的头马头……头马头……我怎么感觉天上挂着的月亮是头马头。”王狗蛋头晕眼花地躺在院子的地上,伸手下意识向身旁人的方向摸索着,“妹啊,小妹啊……”
“我在。”
“你看这个月亮头马头,”王狗蛋指着阴沉到没有一丁点儿星月的天,傻乎乎地笑,“像不像翠花儿你满月时候红扑扑的小脸蛋呀?”
鸽谣扬手就把番茄塞他絮絮叨叨的嘴里。
“不许叫我翠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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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狗蛋暴风式吸入一壶水和一箱西红柿之后恢复了意识。
他自述在上周受王清风之托,前往李雷的冶钢厂验收这季度的货。冶钢厂离矿山很近,他远远瞧见矿山那头灰蒙蒙的一片集装箱,开采的面积看着似乎也比申报的大了一些,于是暗中偷偷潜入想一探究竟。
谁知他前脚刚钻进去,后脚就被锁在了里头。那集装箱密封性和隔音性都好得离谱,王狗蛋活生生在里面被困了三天,愣是没人发现。
“要不是国师大人来得及时,我只怕是要成为一具白骨了。”王狗蛋感激涕零,“可惜我刚刚没向那位仁兄好好道谢,翠花儿——”
他仰首找小妹,被小妹一拳头锤进桌子里。
“咱得好好谢谢恩人,不知恩人有什么想要的……”他头埋在桌子上含含糊糊地说,“快,先送一箱头马头去恩人府上……”
“他说他不要头马头。”子桑看着群聊说。
“那……小头马头呢……”
子桑把群聊的语音点开来给他听:“去你妈的头马头谁家好人头马头里塞芥末我要辣死了了了了了了——再送头马头枪毙——!!!”
“嘿嘿,”王大哥抬起头,拍了拍脸上的碎屑,还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因为我小妹脸蛋红扑扑的像头马头,但是性子又很爆,就像一只塞满了芥末的头马头。”
子桑:“……”
子桑看鸽谣:“你哥迟早会被番茄爱好者打死。”
“不会的,”鸽谣一巴掌再次把他哥嵌进桌子里,“因为在那之前会先被我打死。”
「别管头马头了好不好!观众已经不买账你这破梗了!」小黑跳到桌子上,他的后脖颈探出一只小小的山雀脑袋,「帮我把这小东西拿下来,啾啾地吵死了。」
小山雀是刚刚空青顺手放下的,说是被关得久了没什么精神,子桑刚刚把星宝儿的狗舍腾出来让它养伤,没想到这会儿就钻到小黑的脖子毛里去了。
小团子浑身雪白,只有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仿佛小豆般嵌在圆滚滚的脸上,啾啾地叫起来,就像那种可爱的小猫发条玩偶。这么可爱的小家伙,也不知道李雷是不是脑袋进了化工废水虐待它们,子桑想起空青发来的那些照片和视频就直摇头。
“公主不愧是公主,家里的猫都通人语。”王狗蛋拍了拍脸上的木屑,直起身。
子桑知道这一家子是皇帝厨,懒得掰扯他的恭维话。鸽谣趴在桌上,用手指轻轻点着小山雀的脑袋顶。
“说起来,我就是前阵子听见山雀吵得慌,才萌生去矿山那头看看的想法。”王狗蛋说。
“所以他们捉山雀,又采了很多矿,囤了很多钢材?”鸽谣掰着手指头数,末了歪了歪头,“是想干什么?”
“当然是在闷声发大财呢。”子桑瞧了一眼那头拧眉不语的男人,“大哥应该能琢磨出点儿什么吧?”
“那李雷和文昌岂不是都不靠谱?”鸽谣一惊,“本来市场调研就糟糕透顶了,公主,可千万不能跟李雷他们合作了!”
「就没人关心一下我吗!帮我把鸟摘下去啊!」小黑不满地拍尾巴,然而真的没人关心他。
子桑的手机响了起来,正好是文昌打来的电话。
“喂?公主殿下啊,”那头说得兴高采烈,“我跟这店家确认过了,他们进了个新机子,现在已经在做,三天就能交货了,那个定金……”
“定金一万是吧,全给了,”在鸽谣与王大哥惊异的视线里,子桑牵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老板爽快我们这儿也不能拖拉,是吧,文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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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在加工厂门口给子桑打的电话,笑得嘴巴快咧到耳后根,还得保持话里话外那塑料得掉渣的恭敬,可给他憋坏了。
突然,李雷的一声怒吼从厂子里传来。
“你他妈用的什么钢材加工呢!这是最好的材料!陈子桑的货给我用差劲的那批啊混蛋!”
“嗯……?”子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话里有点探究的意味,“你那头吵什么呢,我怎么好像听到我的名字?”
“啊?”文昌这一头的汗啊,立刻如瀑布般哗哗滚下,“没有没有,李雷在教训他底下一个不长进的短工呢!您听错了!”
“嗯,那就好。”子桑心不在焉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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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挂了电话,掏出帕子擦了擦一头一脸的汗,气冲冲地一脚踢开厂房的门,李雷还在教训那个用错材料的短工,文昌推了推眼镜定睛一看,这不就今天刚来的临时工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大哥您那材料就摆在那块儿……”倒霉的青年给他低头哈腰的,脑袋都快点到地底下去了。
“你他妈的一批材料喊那么大声干嘛!”文昌揪起李雷的耳朵,“你不知道我在给陈子桑打电话吗!”
“诶诶诶诶疼——”李雷被扯得嗷嗷叫,“大哥您有所不知,这小子把库房里加工成本最高的、最好的精炼钢塞机器里了!这会儿还停不下来!”
“用就用了,咱两万到手了,不分轻重的臭小子。”文昌踢了他一脚。
“不是,这不一样!”李雷急得快哭了,“咱们不是一开始就说给陈子桑最次的一批货,让她货品质量出问题,直接店黄人凉被扫地出门吗!”
大背心大纹身的社会青年急得上蹿下跳,跟山上抢不到食的泼猴一样,“现在倒好,这小子用的好料,车床加工都设置好了,这加工一批次零件下来的成本,可比她给的两万还高啊!”
这会儿文昌沉默了,他想不通陈子桑走的什么狗屎运,怎么到嘴的鸭子竟然还啃得硌牙。
短工青年低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实际扣着衣角在偷笑,刚刚一口芥末吃得凶猛,他还得小心着点呼吸的频率,免得乐过头呛出声来。
——开玩笑,他空青蝉联大炎车工技术比赛三年的一等奖,车间里就跟他家一样,使点小把戏还不容易?
别问他读什么专业进车间进了三年还找不到工作,他不想说。
“算那臭婆娘走运。”文昌啐了一口,冲李雷摇摇手指,把他招到自己身边小声密谋。
“计划改变,咱们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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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零件如期交工。
一切都很顺利,如果忽视被李雷挂在屋顶烟囱上示众的那个倒霉短工的话。
子桑离开前望着那颗烟囱,真情实感地冲他敬了个礼。
RESPECT!
之后的日程便被备货填满。子桑将她的金灵根和小药炉发挥到了极致,按照市场调研与起草的设计图制作成品。
在术法帮助与材料齐全的情况下,她一个人也能顶上一个小厂,应付这种小型自营商铺,加加班也勉强够用。而铺面装潢和清扫的工作则落在了自告奋勇的鸽谣身上。
空青依然在卧底,每天半夜咒骂子桑自己加班狂还得逼着他也加班。
一切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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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筹备得如火如荼之时,文昌应召来到了双极宗内部。
王清风依然坐在院落里的那张太师椅上,喝着已经过了几遍水淡得没味道的茶,看着天边被晴空稀释淡得没形儿的云。
“公主筹备得怎么样?”老人放下茶盏,让人给他摆了把椅子。
“多谢掌门,”文昌恭敬地行礼落座,“挺顺利的,马上开业的消息想必掌门也了解。”
“她那铺面我去瞧过,城里的事乡下的事我也有所耳闻。”王清风揉着太阳穴,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她没有胜算的,现在收手,我可以当作一笔勾销。”
“是,属下知道了。”
他颔首,口袋里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他慌忙地按灭,却在没几秒之后再次响起。
“接,”王清风重新倒了杯茶水,“是沈荣吧。”
“呃——”文昌面露尴尬,他受沈荣引荐来到双极宗不是秘密,但王清风向来与沈荣不太对付这件事,所有人也同样心知肚明。
在王清风审视的目光下,文昌只能硬着头皮接通电话,打开免提。
“办的怎么样了?我怎么看那臭丫头还活着呢?!”沈荣不满的咒骂顿时传了出来。
“沈荣。”
王清风开口,那头也不由得停了声,半晌发出一声冷哼。
“忘了,这边还有个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牛马呢。”沈荣啧啧嘴,“怎么,听说今年上半年粮食收成预估不好啊,来找我要钱了?”
“我跟公主打了个赌,她会输。”王清风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届时我把她交给你,你给我拨款赈灾。”
“……”话筒那头陷入了沉默。
王清风清楚得很,这个跟他算是半个同窗的老毕登满心满眼地皇位,做梦都想废黜公主、乃至在世人面前折辱她,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就算国库空虚,他自掏腰包也会答应这个条件。
“难得啊,”沈荣的话音意味深长,“你不是一向拥护这死老头和臭丫头的么,别是诓我的。”
淡云在天边一点点堆积,天色肉眼可见地一点点阴沉起来。
“你与我说过太多次皇帝无能,弱女无力,皇权腐朽。”王清风看着逐渐晦暗不明的日光,“说实话,固执己见的公主让我很失望。”
“收成不佳,生计困难,她视而不见,心心念念她那个破店!”王清风咬字发狠,“也许你有句话说得对,腐烂的皇权需要更新换代,虽然我不觉得你能行,但现在这个——”
他站起身,一掌将红木茶几拍得粉碎,溅起的碎片擦过瑟瑟发抖的文昌,把他惨白的脸划出血痕。王清风冷漠地看着他,也或许是透过他看着整个逐渐走向衰败的大炎,痛彻心扉,却仍然铿锵有力地说。
“我会将她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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