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想象不同，这样一个力气极大、声音粗哑的人身量并不高挺，比她要低上一些，兜帽下的面容不甚清晰，无法确认性别。
手指用力时，这人中指与拇指有些变形，覆着厚茧，不像绑匪，像作家。
“你先进去。”不算温柔的推动下，棠泊率先走入。
往好处想，这人一开始没选择杀了她，反而带着累赘继续探索，不算太残暴不是吗？
不过是怕她跑了而已。
走进开阔地带，棠泊再次抬头扫视，确定没人值守，她指尖覆上阴影，磨动绳索。
很显然，这里与西奥兰的主流信仰无关，壁画装饰上多是一位男性神明的身影，在更多的地方，又有以动物形态出现的形象。
画面不少地方能看到地面土堆，一团团松软的土屑堆积在旁。
这形象明显是常活动在地下，眼睛不太好使的鼹鼠。
她记得「聆悼尘响」常以鼹鼠的形象出现，那么这儿的信仰所属显而易见。
挟持她的人喉中冷笑，低哑的嗓音在空旷室内回荡，“记录员的信徒果真正手忙脚乱，连主殿都没人值守。”
哦，看来她又知道了一个神明的外号。
按鼹鼠的形象，大概没多少人觉得它与艺术、记录有关。
挟持者毫不担心暴露，大摇大摆往更深处去，棠泊磨蹭了会儿，这人不耐：“我不管你是来做什么，待会儿我就会离开，你随意。”
“？”棠泊疑惑，这幅打扮来竟然不是为了行凶？
挟持者收了利器抱紧手臂，“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是来做不光彩的事。”
视线在棠泊身上扫动，棠泊选择闭嘴。
这人目标明确，棠泊并不急着探索，索性跟着进去，只见这人拉下兜帽，露出张柔和面孔，弯腰在屋内寻找什么。
她拉开储物箱，在其中挑挑拣拣，最终抱走一沓纸张，“走。”
夏洛边低头数着纸页，边道：“我不知道你算不算坏人，但你来这儿肯定也有理由。”
她重新拉上兜帽，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暴露，“他们没按照承诺演出我的剧本，我当然要带走，不仅要带走，我还要拿走适当的酬劳。”
以己度人，她觉得棠泊也是来讨薪的。
棠泊疑惑：“酬劳？”
“我卖给他们剧本，难道他们不应该给我钱吗？”夏洛团巴团巴把东西包好，确认没有缺漏后朝库房走去。
按她熟悉的架势，棠泊有理由怀疑这人跟剧院联系不浅。
“呼！”夏洛吸了一大口气吹灰，将覆盖了一层厚厚灰尘的平台推开，霎时尘土飞扬，露出其下的藏品，秘质与黄金堆叠放置。
夏洛心动看向秘质，只拍了拍手捡金子，嘴中念念有词，“可惜我不是启示者，不然，这些秘质比金子值钱多了。”
说着，她看向棠泊，“拿些一起走？这地方是不是也欠你剧本钱？放心，我替你一并讨了。”
几块金子砸在怀里，棠泊没感到天降横财的喜悦，心中竟然升起几分没遇到同伙的遗憾，“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讨债。”
“不是讨债？还能是为了杀人啊？”夏洛噗嗤笑，“这地方也就能拿点钱，你真对上那老头，能一拳头打死你……”
“咳，说谁呢？”老人身影不合时宜出现，两人一齐转过头，正是首领西里.莱斯利。
棠泊脚尖一转准备开溜，怀中还揣着沉甸甸的黄金。
不知是不是沾了夏洛的光，老人不以武力待人，反而将她们带回到主殿。
夏洛故意将赃物偷偷往怀里塞去不少，剧本更是不准备留下。
主打一个不准备服软。
“夏洛，你来为莱斯利主持葬礼。”老人比前几日更显苍老，他一袭素袍，肩上别着朵白花，那花有些泛黄枯萎，发出股腐烂味道。
“我吗？”夏洛退后，“我一个普通人，能负责启示者的葬礼？”
老人面色因这句话严肃几分，“我从没因你的天赋有过偏见，事到如今，送你哥哥最后一程吧。”
夏洛瘪嘴，没说话。
正殿中央陈列着棺椁，干瘪的尸体掩埋其中，四处求来的秘质孤零零放在棺椁之上，效果不佳。
“我回去归还秘质，向圣堂说明情况。”老人叹了口气，“等我被执法者带走，你要保证剧院运行。”
从智慧圣堂借来的秘质「月神恩典」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还在排查可能的地点。
夏洛哧了声，“你曾说我永远不会被记录员认可，现在却让我负责。老东西，想得美。”
“罢了。”老人不欲争辩，突然觉得缺了点什么，“你朋友呢？”
“朋友？”夏洛疑惑，“那不是我朋友，我看她可疑才把她带进来的。”
“你！”首领被气得直瞪眼，怒气腾腾喊人排查。
剧院手忙脚乱，罪魁祸首悠哉远离，找了个位置落脚。棠泊坐在屋檐，秘质‘傀儡剧院’的卡面悬空，莱斯利只在上占据短短注解。
「莱斯利以灵魂为代价容纳的秘质，或许他的死亡另有秘闻？」
她听着首领焦急的质问，若有所思，“看起来你父亲很在乎你。”
秘质没有反应，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她看向天空，一团乌云恰好遮住月亮，将星光一并遮盖。
“呆在这儿做什么？”鬼魅般的声音出现，棠泊转眸。
墨菲的灰发被高处的风吹动几缕，本该有少年肆意潇洒的气势，但配上他又臭又硬的表情，把他外貌年龄生生拔高了不少。
棠泊突然被逗笑。
这家伙，在她和在菲尔文面前完全两幅态度，不待见新信徒，又接到她的指令只好过来带新人回家，恨不得挠菲尔文两爪子，“等你呢。”
墨菲猛地起身，感觉莫名其妙受到挑衅，活像炸毛的猫，“追你的人离得很近，走。”
他还没刷上存在感呢，烦。
[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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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个热心讨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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