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人家都堵门口了,路只有这么一条,绕不开不是。
郎星弦拉开门走了出去。
“你好,我找郎星弦。”那人说道。
“我就是。”郎星弦抬起眼睛打量她。
女人一身雪白中衣中裤,罩一件乌纱对襟长衫,头上挽一个发髻,横插一柄竹纹的发簪,眉目清朗,气质脱尘。
瞧瞧,什么叫站如松!
啧啧,太干净了,太干净了!干净得郎星弦心里不知打哪横生出一股恶意来,想把这人给弄脏。
......
女人背后斜背着一个细长包裹支出来一角,郎星弦瞧了一眼,便知道那是剑,货真价实开了锋的剑。
他们这届太清洞天的修士都偏好练剑——郎星弦开门的时候就对这人的来历有数了。
女人说道:“郎璐让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掌教派我下山历练,师姐说让我就上你这来,跟着你到处转转,你接触的事情广且杂,倒比自己乱转要有条理些。”女人说话不紧不慢:“她之后应该会给你打电话做详细说明。”
话音刚落,郎星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郎璐’两个字不断刺她的眼,铃声不断刺着她的耳,她深吸了一口气,接通电话,手机贴在耳边,声音沉得不能再沉:“喂?”
对面似乎也听出她这不大高兴的语气,语里笑盈盈的:“小星子。”
“别这么叫我,跟叫太监似的。”
“我那师妹到你那儿没?”
郎星弦瞥了女人一眼,背过了身去,向着电话那头愤愤然:“你当我这哪儿啊,你们太清洞天在山下的站点啊,她下山游历,凭什么叫我接待啊!”
“看来是见面了。”那头笑道:“这不是你人脉广,见识多嘛。”
郎星弦轻哼一声:“你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我前脚刚找你求证了遗玉的真假,后脚你们就派一个人下山‘游历’,你当我傻,这么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不出来?”
太清洞天对金杖不会坐视不理,这事她上太清洞天求证的时候就该想到了,可没办法呀,但凡天底下不只有太清洞天这一个证实遗玉真假的去处,她都不会去找她小姑!
没想到她这小姑胳膊肘往外拐,扭头就把事情告诉他们掌教了。哦,不能这么说,这胳膊肘难说就是她的胳膊肘,人家是长在太清洞天那边的胳膊肘,也不算是在往外拐。
“这是她第一次下山,主要是为着游历,她身手很好的,你出远门在外边,有她在旁边跟着,遇上危险都用不着你操心,星弦,你就当看在小姑的面子上......”
郎星弦一口气没地出,沉沉道:“挂了。”结束了通话。
女人在一旁静静待她说完,才开口问:“如何,她有交代清楚么?”
“我知道你们是想打金杖的主意,也想过来分一杯羹。”郎星弦昂着下巴,想摆出个傲视的姿态,可她比朔君低了半个头,这气势上就先差了半截。
女人垂眸淡淡地凝视着她:“金杖本来就是太清洞天的东西。”
“太清洞天的东西?现在在你们太清洞天吗?它上边刻没刻你们的名字啊?那东西是圣人拿着的,圣人说了要留给你们吗?现在囔是你们的东西,不知道丢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八百年、还有没有囫囵个儿的你们的东西。”
女人没有作声,郎星弦冷哼了一声。
七叔在门边看着,心里叹了口气,郎星弦甚少和别人红脸,做生意的都讲究和气生财,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郎星弦从一开始就对对方表现出敌意,只怕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是因为太清洞天......
七叔上前解围,说道:“快到登机的时间了。”
郎星弦到底是生意人,这次去找郎璐求证遗玉真假,也算是人帮了忙,不好把事情做得一点情面都不留,风水轮流转,说不准以后还有求上太清洞天的时候呢,所以七叔一句话,郎星弦立刻收回了情绪,顺着台阶就下了:“算了。我们现在要出门了,你愿意在铺子里待着就在铺子里待着,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说完,就招呼着芈晦和岑少望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用余光瞟,发现那女人真跟了上来。
芈晦走在前头三步远,她不管和谁一起走,总是要拉开一点距离,显得孤独又不合群;郎星弦挽着岑少望的胳膊走在中间,从岑少望手里讨了根棒棒糖,放在嘴里含着;岑少望一切行动听安排,乖觉跟着队伍走;女人落在最后头,离得最远,显得疏离,却是气定神闲。
这一支队伍,看着不像是正经队伍,若远若近,若即若离。
出了文武庙的牌坊,在边上等车的时候,郎星弦凑到芈晦边上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芈晦看着郎星弦脸上不吐不快的模样,还是遂了她的愿,接了她的话茬:“你真要带上她?”
郎星弦可算是找到倾诉口:“人家都找上门了,我还管得住她的脚,不让她跟吗,这大路又不是我家开的。没事,她要跟着,就让她跟着呗,正好缺打手。等之后再找个机会甩开她。”
说着又扭头向岑少望交代:“圆宝,后头跟着我们那人,别离她太近知不知道,她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
“为什么?”
郎星弦说道:“你看她嘴唇薄,寡情相,眉眼……”郎星弦的目光把女人的脸上下瞟了一遍。这女人头发鬓如乌云,额形正,再往下长眉连娟,一双眼睛如点星。郎星弦原本想对这面相一番狠批猛判,现在哑了口,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
“总之不像是个好人,离她远点。”
不过,那女人跟上来之后,郎星弦也没再摆脸色,提防是一回事,但既然同路而行,少不了互相照应的时候,闹得太僵了就不好看了。
台阶适时的也得给,那出租车到了后,郎星弦让女人也上了车。
一辆出租车,载了她们四个乘客,芈晦坐在副驾上,后排挤着坐了三个人,郎星弦坐在中央,向女人问道:“怎么称呼?”
女人说道:“我是太清洞天第三十八代弟子,师承上一任掌教弟子吕青鱼,和郎璐虽不同师却是同辈,你可以称我为师叔。”
“师叔?”
“嗯。”
郎星弦没忍住气笑了,好嘛好嘛,不光在她身上打金杖主意,还一开口就占她便宜。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无心的,真的只是交代一下身份,还是为着先前她话里话外呛她,才做此回击,故意这么说的。
郎星弦思来想去都觉得是后者。
女人又向着车内另外两人自我介绍:“我俗名朔君。”
前头副驾驶传来一声:“芈晦。”
岑少望往前倾出一点身子,看向朔君,说道:“明月叫我圆宝。”
朔君向她回了一笑。
郎星弦还在为这便宜师叔话上压她恼火呢,见这两人眼神对上了,忙把岑少望给按了回去,眼睛朝岑少望直瞪,示意道:怎么才交代的事,转头就忘了呢!
.......
在到机场之前,朔君就下了车,托了太清洞天自己的门路,将她的佩剑做了运送。
郎星弦在机场盼着她赶不上飞机,她们能名正言顺把她给落下。可惜了,老天爷不站她这边,站在了朔君那边:航班延误,给了朔君时间,让她给赶上了。
郎星弦扼腕叹息,仍然把先前对芈晦的一番说辞拿来安慰自己,赶上了就赶上了吧,也不全是坏事,这可是太清洞天免费的打手呢,免费的!
一提起免费,郎星弦又想起这机票钱,不免又是一阵肉痛。
芈晦是她劝过来的,出状况了得仰仗她的身手,岑少望是她说要送的,之后还得以她为线头来牵线索,郎星弦哪里敢伸手找她们要机票钱,只有呜呜咽咽掏自己那身板薄弱的钱包给两人报销。
白梅村所在城市虽然离得隆城远,一趟飞机三小时也到了。
四人中午出的机场,还得转一趟列车,抵达白梅村所在的县里,朔君前去提剑,郎星弦则去汽车站内查询如何前往白梅村。
要说,这村子是真奇怪,查询得到这个村子确实存在,却无法在地图上定位,因有地址,倒是可以乘坐公共交通。在县内汽车和班车是主要交通方式,少数则是租赁车子自驾,或是包车。
但郎星弦在站内自行查阅也好,询问工作人员也好,都不知道白梅村这地方,也没有白梅村这个站点。
朔君取了剑到车站时,郎星弦正拉着个阿姨聊天。
阿姨两鬓苍白,腰背微偻,拄着个拖把,笑得满脸褶子。下午暖橙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窗落在两人身上,郎星弦微微俯身,扶着阿姨的背,嘴里说着什么,脸上满是亲和的笑,眼睛温暖而生动。
朔君问道:“她的朋友?”
那阿姨身体放松,两人很熟络的模样。这人人脉这样广,在这偏远小县的车站也有认识的人?
旁边的岑少望摇摇头:“不知道。”
岑少望转头看向芈晦,脸上是向她求问的神情。
芈晦没有吭声。
郎星弦和那阿姨挥手作别,离得三人还有几步远便道:“问到了,虽然没有白梅村这个站点,但是我们可以在三里坪下车。”
芈晦向郎星弦道:“你认识?”
郎星弦向身后看了一眼:“那个阿姨?”郎星弦一脸茫然:“不认得。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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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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