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四个人面对面杵着,一时都没了主意,阵破不了,再怎么走也是徒劳无功、空耗体力罢了。

郎星弦抬头一看幢幢树影:鬼地方,没有路、没有路灯就算了,连一点月光都没有......

路灯?

郎星弦脑子里似骤然擦亮一点火光:“灯,灯,灯!”

似结巴没下文,一惊一乍。

芈晦拿眼睛瞥她,岑少望瞪着一双迷糊眼,只有朔君接了她的话茬问:“什么灯?”

“这村子在外头登了记,就算没修路,肯定也通了电。没有水泥路照样能走人,但这现代生活,没有电怎么过得下去,总不能夜里点蜡烛,用土灶烧饭,家里一件电器也没有,过得古日子吧。”

芈晦说道:“陈庚冯有手机。”一提起手机,芈晦脑海里也是一线亮光闪过。

手机里的地图导航上虽然没有白梅村的定位,但是有她们自己的定位,如果转向,显示自己位置的图标也会跟着转向。

她们完全可以参照图标的移动来观察自己的行动路线,以此及时调整,走出这迷林。

可惜,手机一打开,没信号。

郎星弦没留意芈晦的动作,只是接着她的话说道:“对。他有手机,就得充电,村子里既然通了电,它就得有电线,左右是山,对面是江,照理说电线从这林子上头过最省事。”虽说她们来的时候没注意附近有电线杆子,但山里头的电线杆子隔得远,少说几百米,也许是这林子正处在两架钢铁构架电线杆的中段,这附近才没有电线杆子引起她们注意。“我们在林子下面走,被树木误导,偏离行进路线,是因为没有参照物,要是上边有电线直通村子,我们就可以以电线为参照,我们走一段路,上树看一下,偏离了就调整回去,虽然繁琐,但只要能出去,这点繁琐也不怕什么。”

芈晦和朔君沉吟着没说话,这看似是个办法,实操起来却有不少问题,如果电线离得太远或太高,就没有多少参照价值,在一米两米乃至是五米十米的差距下去看电线都不会有太明显的变化。

但这也实在是个没办法的办法,试一试没什么损失,好过坐以待毙。

朔君说道:“我上去看看。”

等朔君就近寻了棵树,郎星弦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上树。

郎星弦将手电扔给了她,只见她接在手里,一转身便向树上轻身跃起。

这人浑似身上没重量,一片薄纸般,被风一吹就轻飘飘起了。她也不像一般人四肢抱着树干猴一样往上挪,她一跃势尽后,脚下在树干上一点借力,像乘了风,翩然而上,一探手抓住横生的枝干,腰上发力,身子往前一荡,荡秋千一般,一个后空翻上了更高的枝干。

这人再直起身,大半个身子就出了树冠了。

三人抬头看,看到有光亮从头顶遮掩的树叶缝隙里漏下来。

没一会儿,朔君从树上下来,轻巧落在地上,还不待郎星弦开口问,她冲着众人摇了摇头,说道:“附近没有看到电线的影子,而更远的地方,在夜里看不分明。”

郎星弦不由得泄气。

朔君说道:“今天就先在这休息吧,天亮了视野更开阔,我再上去看看,现在就是发现了电线,也没办法好好赶路。”

郎星弦心里嘀咕: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但也知道她说的在理,所以并未反对。

可她没有做在外露营的打算,帐篷火炉都没带,但夜里休息也不能黑灯瞎火往这一坐,瞅着等天亮。

好在是芈晦抽烟,有火源,众人拾了些树枝落叶,折腾了好一会儿生了堆火。

等到折腾完,郎星弦已然是累得不想说话,一左一右的芈晦和朔君也不是主动找话的主,对面的岑少望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大多时候比另外两人还安静,郎星弦一不说话了,队伍里也就安静下来了。

倒也奇怪,她们四个人之间,都算不上熟识,就这么静静坐着,一句话不说也不觉得尴尬。

郎星弦打了个呵欠,嗓音哑了下来:“我说,我们都歇了也不好,这林子怪邪气,得有人守夜看着。我现在扛不住了,这样,芈晦,你和圆宝守上半夜,我和她守下半夜。”她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肯定比不上芈晦和朔君,芈晦和朔君得岔开,而未免朔君趁她和芈晦休息以后,向圆宝套话,最好把这两人也分开。

芈晦没有异议。

郎星弦见她同意,便自动把朔君略过了,将背包横倒做了枕头,呻/吟着就躺了上去:“我先歇了。”

她侧躺着,一抬眼瞧到了一边的朔君。

这人没靠着树干、也没躺下去休息,她坐得笔直,双眼轻阖,似乎在打坐冥想,火焰照亮她的脸,照出她的影子。

郎星弦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朔君。

朔君悄然睁眼,凝视郎星弦的背影片刻,眸子轻移,目光落在芈晦身上,似有所思。

芈晦坐得离众人有些距离,也感受到了对面探究的目光,她不怎么在意,这种注视经历得多了,现在连眼皮也懒得抬。

火焰哔啵,老鸹空鸣。

她看着那光芒摇摇曳曳,地上树枝和叶子的影子也随着光芒的变动而变动,像是一个个舞动的小人。

光线开始模糊起来,变得发散,围着一层毛毛的光圈,这景象像被缩到了一个小匣中,仿佛离得很远。

她的身体像陷在泥潭里,直往下坠,动不了一丝一毫,意识却发飘......

芈晦猛地睁眼,满额头的冷汗。

她刚才竟然在无知觉中昏睡了过去,且这种睡眠并不轻松自然,而是如鬼压床一般,意识有了知觉,身体却动不了,费了极大的力才挣扎着醒了过来。

她抬头的同时,对面的朔君也抬起头来。朔君的面色不大好,呼吸也重了些。

两人起了身,无需多言,已能知晓对方刚才也毫无预兆地陷入昏睡之中。

中间火堆里的火焰已经熄了,只有烧透了的木头上亮着的一点黯淡红光,显示她们陷入昏睡的时间不短。

两人警惕地观察四周,却在下一瞬,同时一惊。

这里少了一个人。

刚才岑少望坐着休息的地方,此时空空如也。

芈晦走到岑少望坐过地方摸了摸,叶堆上没有温度,她起身看向林深幽暗处,向前走了两步,树木与黑暗凝成一团,难辨你我。

朔君道:“手电。”

芈晦一回头,便感觉到一个东西被丢了过来,她伸手接住,按亮了开关,叫道:“岑少望。”

打着手电向远处扫,只扫出一道道姿态各异的苍白树影子。

朔君回身走到郎星弦边上蹲下,耸了耸她的肩,没有反应。

朔君叫道:“郎星弦。”

耸动变成了拍打。

“郎星弦,醒醒。”

郎星弦呓语了两句,又没了动静。

朔君叹了口气,抓着郎星弦的手腕,将她的右胳膊略抬起了些,另一手和郎星弦的手以虎口相扣,拇指指腹抵在了郎星弦的合谷穴,一施劲,按了下去。

郎星弦立时被痛醒,叫着从昏睡中挣了出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另一只自由的手冲着这叫自己疼痛的根源就挥了过来。

朔君耳听得风动,在暗里一抬手把另一只手也擒住了,说道:“是我。”

郎星弦从梦里疼醒,本来火就大,一听到朔君的声音,邪火直冒,心想:好呀,这金杖都还没见着呢,就急着撕破脸,趁我睡着偷袭我!

两手受制,她也不安生,身子直撞,张了嘴露一口白牙,气势汹汹冲那身影咬过去。

朔君撒手不可谓不快,撇下郎星弦手腕,左手一挽,掌心向上一托,掌根顶在郎星弦下巴颏,把人托得不得不昂头,嘴也不得不合上。

郎星弦被迫噎了口冷空气,瞪着眼睛看那道身影,得了自由的手正要揍人。

“岑少望不见了。”

郎星弦一愣,停了手。

朔君这才收回手来:“我们刚才都陷入到昏睡中,我和芈晦惊醒过来,已经不见了她,芈晦在附近找她,我来叫你,叫不醒你,只有按你穴位,让你醒转。”

朔君又将右手递了过去:“你若不忿,可以还回来。”

郎星弦听明白了原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树叶,沉声道:“我没那么无理取闹。”

芈晦转了回来,光亮打在两人身上:“没有在附近找到她。”

郎星弦说道:“圆宝很乖觉,不会自己乱跑,肯定是在我们睡着之后发生了什么。”

芈晦说道:“但这附近也没有挣扎拖拽的痕迹。”

“别担心。”郎星弦一面说,一面从背包的内囊里抽出一根香:“要是你俩走丢了,可能有些麻烦,就她走丢了,我不担心,我有办法找到她......”

郎星弦向芈晦要来了火源,点燃了这一炷问路香。

芈晦说道:“你在她身上绑了红线铜钱?”

要说这红线铜钱,是采参人常用的东西,有些采参人找到了人参,就在它身上绑上红线铜钱,说是人参有灵,被发现了就跑,绑着它,它就跑不动了,实则只是做个标记,下次好来寻。

这一炷香问路香,只会朝着红线铜钱飘,好似这红线铜钱上有引力在吸它,在千米之内都能有效。

郎星弦就是未雨绸缪,怕再来个麦亦笙将岑少望骗走了,才叫岑少望戴上了这东西。

现在看来,是算对了。

芈晦道:“你不如在她身上装个定位器。”

郎星弦倒真想了一想:“倒也是个办法,定位器在长距离中好使,但是进了没信号的地方麻烦。”

芈晦:“......”

问路香上一线白烟升起,往上飘了一个指头高的距离,便像是被风吹得偏了向,穿过众人,向着一个方向飘去。

“走!”

郎星弦提起背包,芈晦打着灯,朔君殿后,跟着那一线白烟往前走。

那烟气似飘飞在空中的一缕蛛丝,两侧的树影一如先前,深处仍未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树林里静谧幽深如初,但此刻这静谧却更显反常。

三人不敢放松,时刻警惕着周围,由此而感到时间的流逝慢,仿佛过了半个小时,其实她们往前只走了八分钟便停下了。

“她在那!”

在众人前方是一株大树,树身高壮,枝上生枝再生枝,那向四面伸展的枝杈在上空成就一片繁杂壮丽的线形图画。众人毫不怀疑这株树是这林子里的树王——若是它没枯死的话。

这怕是整座常青林里唯一一株枯树,光秃树干没有一片叶子,树下却铺了一层叶毯。

那叶毯之上,躺着一个人影。

芈晦走在最前面,手中的光亮打在那人身上,正是岑少望。

她走到她身边,想去碰她,身子还没弯下去,手指先蜷了回来,往后退了几步,让朔君和郎星弦过去了。

朔君余光瞟了她一眼,郎星弦已经在岑少望身边蹲下,一碰到岑少望身体,便觉得滚烫异常,急道:“她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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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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