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嘈杂的网吧里。
靳凌对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地呆坐着,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身后的声音听不见了。
全世界安静的,只听的到视频里两个女人的喘息,尤其是靳海玉的。
画面里的她,扭动着雪白、青春的肢体,沉醉在和另一个女人的**之中。
年轻的她留着一头长发,妩媚娇柔的气息扑面而来。
另一个女人也相当年轻漂亮。
两人□□,修长丰腴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放肆地律动着。
怎么会这样?
靳凌将眼睛瞪大到极点。
她感到头皮发麻,像是有无数电流在狠狠地折磨自己,说不清的痛楚从血肉里,从骨头缝,从指甲尖里钻了出来,绞杀着身体里的每一处神经。
藏在内心深处的羞耻不停放大,暗夜中的绝望、惊恐、死亡挥动起了魔爪。
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
意识快要被某种东西杀死,生命力在此刻,瞬间放弃了抵抗,模糊挣扎中,胸中涌起冰冷和恶心。
呕……
她扭过头,止不住地呕吐起来,在地上吐出了晚饭,吐出了口水,吐出了白色的泡沫,直到弓起身子,用尽力气,吐无可吐的干呕。
崇高的、神圣的母亲,忽然被世俗亵渎。
这是一种怎样巨大的冲击。
一瞬间,整个昏暗的网吧里,仿佛浮满了看不见的秽臭之物。
在头顶的管道里,在沾满污秽的墙上,在锈迹斑斑的窗棱上……
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在每个人恣意的笑脸上,在每具饱满靓丽的躯体里……
谎言、伪装、幸福的错觉、罪恶的梦幻,无情地刺穿真实与永恒。
靳凌浑身冰冷地走在五光十色的街道上,心脏艰难地跳动着,胸口紧绷的无法呼吸。
砰。
她忽然昏厥过去,身体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上。
人潮汹涌。
世界破碎的声音是如此微不足道,又是那么的震耳欲聋。
……
刺眼的病房。
靳凌无力睁开眼睛,意识漂浮在半空。
真累啊,她想。
有人走急匆匆走了进来。
“靳女士,你女儿没啥大碍,可能就是工作太累,没好好吃饭,有点儿低血糖。”
护士叮叮当当的忙活着,挂上吊瓶后,便推着小推车离开了。
妈来了!
脑海里,一个声音欣喜地呐喊道。
欢欣瞬间遍布全身。
只是,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隔着皮肤硌着这份快乐。
头很痛。
她放弃了思索和探究,任母亲那温暖的手抓起自己的手,贴到了她的脸上。
这感觉太美好了。
长这么大,和母亲都没有如此亲密无间过。
她的心雀跃起来,真想起身,钻进她的怀里,享受那渴望却不可得的温暖,在那个遥远的、亮着灯的港湾里寻找到满满的慰藉。
哪里用得着一场激烈的□□,只需要一个笑意,一个抚摸,便能安放下生命中所有的惊慌和焦灼,缝补脆弱和无助,愈合那不停撕裂的伤口。
就像沙漠里垂死的人,得到一滴水那样。
靳凌觉得自己空洞的心渐渐充盈了起来,希望和活力回到了身体里,每一个躁动不安的细胞都平静了下来,享受着港湾里的风平浪静。
隐隐的,指尖感觉到一抹濡湿,更多的泪滑落了下来。
很快,泪水沾湿了她的手心。
这感觉很奇怪。
这不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疼和安慰,却像是恋人缱绻的低语。
砰地。
靳凌的脑子瞬间炸开。
她回想起了来到医院之前,发生过的一切,想起慈爱寡欲的母亲,交缠的低吟,恶心的感觉又猝不及防地升腾了上来。
她想要甩开母亲的手,就像赶紧甩开一个长了虫子红苹果一样,可是无论怎么挣扎、呼喊,也没能发出半分声音,使出半分力气。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恐惧和期待交织闪现,她是如此地害怕听见母亲此刻开口,说出不为人知的隐秘来。
然而,病房里寂静的只听得到她的啜泣声。
上帝啊,快让这一切赶紧结束吧。
靳凌祈祷着,再次失去了意识。
许久许久。
或许是两三天以后。
许墨硬着头皮闯进了病房,尽管她知道,靳凌的母亲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想。
她只想见到靳凌,带着对死亡和分开的恐惧和抵抗,每一步都那么义无反顾。
靳凌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这一次,她恢复了不少体力,睁开了眼睛。
大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两个人。
她们在小声地争吵。
“对,我们就是同性恋,怎么了!”
“我告诉你,我和你女儿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十年,没有什么会让我们分开,除了你。”
靳凌看见母亲震惊到极点,恼怒到极点的脸,脑子里轰地一声。
“难怪她不结婚,都是因为你,你毁了她的完美人生你知不知道?”
靳海玉捏着拳头,浑身紧绷着,咬着牙,狰狞地瞪着许墨,好像她是那个最可恨的人。
这一次,靳凌忽然觉得母亲变得好陌生。
她那剪着利落短发、有着中年女人特有的雍容优雅的脸,竟能扭曲成这般模样。
“去你的,你才是那个毁了她人生的人,要不是你……”
许墨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一声尖叫给打断了。
她和靳海玉全都紧张地看向病床上的人。
靳凌半坐着,手搓着凌乱的头发,再次愤怒又惊惧地尖叫个不停。
她的脸,没有血色。
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里走过一遭的,短短几天时间,她饱满灵动的脸蛋上,露出了瘦削的颧骨和深深的眼眶,呆滞而虚弱。
两个人看着她,陷入了巨大的心痛和沉默。
许墨转身,默默地往外走去。
她知道,靳凌一定会选择她妈妈,驱逐自己,既然要赶,不还如自己自觉地离开。
靳海玉靠近了靳凌,眼睛却望着许墨,希望她赶紧消失。
靳凌抱着头,见靳海玉要过来,立刻惊恐地往后缩。
“不,你走!”
“许墨……”
她朝垂头丧气走到门口的许墨急切地呼唤了一声。
靳海玉拧起了眉头,慈祥的脸,立刻变得严厉。
“你这孩子……”
可是当她看见靳凌恍惚的神色,便不忍心在责怪她,只得咽下剩下的话,叹息了一声。
许墨走了回来。
她脸上挂着意外和惊喜,立刻挺直身子,有了胜利者的姿态。
看着犹疑不定、神情诡谲的靳海玉,她大方而恭敬地说道:“靳阿姨,还是有我来照顾她吧,您工作忙,不一定有时间和精力,至于其他的事,等靳凌身体恢复了再说吧。”
靳海玉不悦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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