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摸上他的脚踝，确定没有问题才从地上起来，顺道拍了拍蹭在衣服上的那一点灰尘。
“姐姐，这一层是没有被关闭吗？”伊莎贝尔的目光从好不容易下来的许知身上离开，看向沈回的时候刚好能看到卫生间大开的门。
“应该是关着的，只不过有人已经下来将所有门都打开了。”沈回根据谭霖则的存在猜测到。
许知插话：“两位美丽的女士，很快就十二点了，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
卫生间的另一端应当是被改造过的上一个房间的门，沈回看着许知，人瞧着倒是不困，估摸着是半夜消费的习惯又来了，她转过身，对着谭霖则刚刚离开的方向，也就是卫生间的房门，在上一层已经被砸了个透彻。
“睡吧！明天再下去。”
她的身体也的确不适合在夜晚长时间高强度思考，抬头碰了下额头，有些湿漉漉的，那是渗出的冷汗，随时变化的身体状态很让人不舒服。
得到同意的许知向前迈了两步，又刚好停留在她身边，同时询问道：“是朝这边走吧！”
旁边这位神色俨然写着“迫不及待”四个字，她轻轻点了个头，今天转了几个小时陪许知直播，满足伊莎贝尔对外界的好奇。
研究院第六层只有一个直播者空间，底下几层应该也不会例外，而且以研究院现有的面积来看，一号线应该只征用了一部分，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战地太大，又或许还有很多珍贵的资料与研究成果无法面世。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只见到了研究院站点的冰山一角，因为他们在第六层完全封闭的空间内没有见到其他任何人，直到下来此处。
许知率先从门口出去，经过晃动之后被改造成逃生空间的研究院已经完全被连通。
站在门口偶尔还能感受到一股来自于外面的风。
到达自助购买机前时，许知果然两眼发光，熟练地点到购买界面上。
沈回又扫过身旁的伊莎贝尔，自从见面以来，从未见其直播过，但却与她的囊中羞涩不同，至少不存在需要睡椅子的情况。
如此这般，只能说许知费心了。
“姐姐，我好了。”伊莎贝尔点完后抬头。
“走吧！”沈回就买了一晚的房还有一些必需品。
许知还在点个不停，毫无要抬头的意思，只听他随口敷衍：“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进去。”
那沉迷其中的神情怕是没人能叫动，唯一的可能就是让伊莎贝尔直接打晕抗走。
【不是，我说哥，你这消费观到底搁哪儿学的？】
【我猜直播者的妈妈是个购物狂魔，所以遗传到了下一代。】
蓝色屏幕滚动的评论说得十分有理，沈回带着伊莎贝尔从许知身后过去，将左手腕上的身份电子卡放在识别的地方，停顿三秒后直播者空间被打开。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伊莎贝尔偷偷问：“姐姐，不是哥哥要休息吗？”
“……”沈回一愣，随口道，“这是他睡前的仪式。”
“哦，那姐姐……”
“嗯？”
“你喜欢哥哥吗？”来自于伊莎贝尔猝不及防的一问。
沈回倒是坦坦荡荡：“……”
但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不知道伊莎贝尔嘴里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
说实话，她对许知没有反感，但她对大多数人都是这样。
思索间，伊莎贝尔又问：“如果不喜欢，你们为什么会有‘情侣小助手’？每天还要这样那样的？”
“……”沈回大概明白了伊莎贝尔的意思，她道，“‘情侣小助手’是个意外，因为解绑很麻烦所以就先留着了，至于我们每天做的动作都是为了完成‘情侣小助手’的任务……”
看着伊莎贝尔疑惑万分的神情，她竟不忍欺骗：“如果不做会扣除很多钱，太亏。”
伊莎贝尔的身上有一半D国血统，偶尔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就像站在高位上的公主，要说她没怀疑过其身份，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然而直到差不多猜明白，也无法对伊莎贝尔的身世有全面的推测，谭霖则的身份经历了几层加密无法查出，伊莎贝尔也不会例外。
人类复杂的基因暂时还不能让她对伊莎贝尔特殊的情感做出解释。
“我明白了，姐姐，”伊莎贝尔停下脚步，黑色的眉毛在两侧弯曲，即便头发被扎起也能看到其中的柔软，抿唇时嘴角会向上翘起，同时出现一对酒窝，她指着身后，“我到了。”
沈回看到门牌号：“快进去吧！”
紧接着，亲眼看着伊莎贝尔用身份电子卡刷开房门，并向她挥手晚安，直到房门关闭，这好像也成了一种习惯。
长廊外听到声响，大概是许知进来了，她转过身，正对长廊尽头，此时此刻，这个直播者空间有五个人。
沈回进到房间后不久就听到了隔壁的动静，自助购买机仍旧不负所望，而许知很快睡下没了声音。
平均每天十一个小时的睡眠也着实挺对得起他的身份。
伶俜生活二十五载，一个多月前的那场爆炸是她来到这里的开端，也是这么多人跟着她一起来的缘由。
第九研究所606-06实验室仪器声彻夜不休，一大早沈回就穿着白大褂进门，熟练地坐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而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沈组长，因子联合会副会长阿玛·凯瑟琳博士最新的研究选题，听说全球联合理事会里有人很重视。”一位研究员走了过来，并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
沈回没有抬头，研究员跟了她快三年，一直尽心尽责完成自己的任务，包括对全球最新研究资料的收集。
她直接将目光投放在了资料上，一眼就看到了题目——
人类基因重组计划与社会学关系。
和基因有关，又是因子联合会的副会长，有人重视也在清理之中。
“我知道了。”她轻声回应道。
研究员从她身旁离开，继续回到岗位上工作。
薄片眼睛被沈回取下来，这时的她脸色还没有那么苍白，脖子上也没什么伤痕和青筋，她站起身按下一旁仪器的按钮，很快将资料打印了出来。
虽然身份电子卡很方便，但泄露信息的速度更快。
所以各个地方的核心机密还是会选择用自己研究出来的系统加上纸质版来防止被窃取。
拿上东西，从研究员不停忙碌的实验标本和仪器旁走过，她一手推开玻璃门出去，向着走廊的尽头。
那是她恩师艾尔敦·阿狄森的办公室，是她修读第二博士学位时的导师，后来选择在第九研究所任职。
阿狄森也出身于利多分学院，如今已是学生口口相传的人物，在末世来临后的二十多年里，为人类的基因做出了伟大贡献，其中最厉害的一项当属解决了基因遗传时怀孕三个月完全确定遗传信息，从而杜绝由于基因问题而造成的病弱新生儿降生。
来到第九研究所后，更是完全投入到人类基因重组计划中。
门口，沈回敲了又敲，半天不见回音，阿狄森办公室偏僻平时又没多少人来，因此关门的习惯极为不好，现下就没能关上，她从门缝里看进去，的确是空空如也。
拿起身份电子卡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半，今日不管是理事会还是所里都没什么需要阿狄森出面的事，此时许是吃饭去了，距离她吃过早餐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最终，还是准备离开，刚刚转头就感受到手里资料的存在，如果她去吃顿饭回来找阿狄森，资料肯定无法带在身上，拿回去放下又太过浪费时间。
于是，她果断推门走进了这间办公室，阿狄森是个搞研究的人，平时除了沉迷研究外，为人处世极为温和，就像所有人的长辈一样，而她闯阿狄森办公室也是常有的事，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然而就是她这一推，改变了她后来的人生轨迹，也让人类的未来基因真正有了新的方向。
办公室内单调至极，还有一半的空间是个小型实验室，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仪器，其中最为扎眼的当属窗边的解剖台。
办公桌上资料堆积，沈回怕打乱阿狄森的摆放顺序，便将那最新的实验数据和研究资料放在了解剖台上。
正当要从那道门出去，转身骤然间看到被放在窗台上的几页纸，而原本艳阳高照的天又有了要灰下来的趋势，窗子也未关上，那几页纸忽而被风吹在了地上。
听到簌簌的风声，犹如在耳畔环绕。
她走过去将东西捡起，上面充满了褶皱和沾过水的痕迹，应当是不小心将水洒在了上面所以才要拿过来晒一晒，她习惯性扫过纸上的文字，并将窗户上的那一点缝隙完全合上。
“砰”一声，玻璃窗差点在她手里碎掉，神色在一瞬间改变，从平静到愕然，她迅速收回右手翻到第二页上，以最快的速度浏览完毕。
这一刻，她好像从未认识过艾尔敦·阿狄森，仔细看就知道指尖是在颤抖，连带着那几张纸都拿有些拿不稳，嗓子眼一紧，与其说是惊恐，更多的应该是不可置信。
脑海里闪过人类基因重组计划的所有历史。
霍然抬眼，她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从长长的走廊而来，她不会听错，是她的那位恩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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