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路上堵车。”她笑着说,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我也刚到。”杨铁牛起身帮她拉开椅子,“下雨天就是这样。”
他们点了菜,过程中手指偶尔碰到菜单,又迅速分开。起初的谈话是安全的——工作、共同的朋友、最近看的电影。杨铁牛注意到张艳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偶尔会飘向窗外,或者无意识地转动着茶杯。
“有什么心事吗?”他终于问。
张艳愣了一下,随即微笑:“没什么,只是今天工作上的事有点多。”
杨铁牛知道这不是全部。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时而透明,时而坚固。三个月前,他们开始频繁地聊天,从早安到晚安,分享日常的琐碎。但最近两周,张艳的回信变慢了,见面时也多了几分犹豫。
菜上来了,他们的话题转向食物。杨铁牛特意点了清蒸鱼,细心地挑出鱼刺,将最好的部分夹到她的碗里。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什么,筷子停在半空。
“谢谢。”张艳轻声说,低头吃了他夹的鱼,耳根微微发红。
饭后,服务生端上一份杨铁牛提前准备好的甜品一道精致的杨枝甘露,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就瞎点了“这是?”张艳惊讶地看着杨枝甘露。
“怎么了,有高兴的事情吗怎么突然请我吃饭?”杨铁牛疑问的问到。
同时服务员也端来了一个精美的水果蛋糕,杨铁牛有点懵。
“今天我生日。”张艳轻声说,点燃了蜡烛,“没什么,就是想找个人一起吃顿饭。”
杨铁牛的表情从惊讶转为愧疚:“你怎么不早说?我连礼物都没准备。”
“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这话说出口,张艳自己都觉得老套,但却是真心的。
张艳坚持让服务生拿来酒单,点了一瓶红酒。“至少让我请你喝杯酒。”她说。
酒来了,他们之间的气氛随着酒精的作用而变得松弛。杨铁牛说起自己的大学生活,那些年少轻狂的梦想;张艳则谈起她小时候想当画家的愿望,如今却成了朝九晚五的职场人。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都在扮演一个不是自己的角色。”张艳说,脸颊因酒意而泛红。
“那在你想象中,真实的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杨铁牛问。
张艳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酒杯上:“更勇敢一些吧。”
雨停了,月光从云层缝隙中洒下来。
“张艳,我们......”
“杨铁牛,”张艳同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杨铁牛的心沉了一下。他点点头,示意她先说。
张艳深吸一口气:“我感觉我好累啊,无论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感觉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辞职了下个月”
空气凝固了。杨铁牛看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丝犹豫或遗憾,但只看到坚决。
“恭喜。”他终于说,声音干涩,“这是好事。”
“谢谢。”张艳避开他的目光,“我本来早就想告诉你的,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杨铁牛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请他吃饭是怎么回事。他原本祝她生日快乐的突然变得可笑起来。蜡烛燃尽,服务生撤走了甜品碗,桌上的空盘提醒着他们晚餐即将结束。
“那你辞职了有没有想过要去做什么,还是就是在家陪父母孩子?”他问。
“我还不知道还在考虑的还不知道要不要辞职的只是有这个想法。”张艳说,“这也是一个改变的职业发展机会吧也想辞职后想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杨铁牛点点头。
“想法不错趁年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发展空间大。”他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对啦,你生日你家人你老公他们应该也知道的吧,他们可能已经在家等你过生日呢,我们要不要撤了”
“他们哪里还会记起我的生日,四十岁了我老公都记不起来了更不要提其他人了,他们都在忙没回来就我一个人”。
“你今晚上可以陪陪我吗”张艳直接了当的说。
杨铁牛知道张艳是什么意思,也难怪一个刚满四十岁的年轻女人两个孩子不在身边空虚寂寞冷在所难免。
杯中的红酒还剩最后一口,杨铁牛犹豫着要不要喝完。桌上的烛台摇曳着暖黄色的光,在他对面的张艳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也是第一次选择这样正式的西餐厅,第一次有了烛光。
杨铁牛点点头,将最后一口酒饮尽。酒精在他的血管里温和地流动,让他比平时更大胆地注视着她。张艳今晚的穿着衬得她脖颈的线条格外优美。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没有避开,只是轻轻咬了下嘴唇。
“你这久工作,怎么样了?”她问,声音比平时低一些。
杨铁牛回答,感激她惦记他工作上的事,却又希望他们能谈点别的,什么都好,只要是工作之外的。
餐厅角落的钢琴师开始演奏一首轻柔的曲子,是杨铁牛不熟悉的旋律,但很配这个夜晚。他看向张艳,发现她正微微点头,跟着节奏轻轻敲击桌面。
“你喜欢这首曲子?”他问。
“德彪西的《月光》。”张艳微笑,“大学时练过一阵钢琴,这首是唯一能完整弹下来的。”
杨铁牛想象着年轻的张艳坐在钢琴前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好奇,想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那些他们认识这几个月来从未触及的部分。除了这首曲子,你还会什么?我是指,不为人知的才能。”
张艳笑了,眼睛在烛光下闪着微光:“我会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算吗?”
这个回答出乎杨铁牛的意料,他愣了一秒,随即笑起来:“真的假的?”
张艳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这是个秘密。”
甜点上来了,蓬松的舒芙蕾配上香草冰淇淋。张艳小心地舀了一勺,热气与冷气在勺间交融。
“尝尝看,”她自然地将自己舀的那勺递到杨铁牛嘴边,“小心烫。”
这个动作打破了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的安全距离。杨铁牛低头接过,糖粉的甜和香草的香气在口中化开,但他更清晰地感受到的是她刚才短暂靠近的气息。
“怎么样?”张艳问,眼神里有期待。
“很好。”杨铁牛说,声音比平时沙哑。他清了清嗓子,“真的很好。”
他们分享着甜点,像是一对真正的恋人。舒芙蕾很快见底,杨铁牛意识到这顿饭真的要结束了。他招手准备结账,但张艳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我已经付了。”她说。
杨铁牛愣住了:“什么时候?”
“去洗手间的时候。”张艳的笑容里有一丝得意,“说好了我请你吃饭的。”
手还覆在他的手上,温暖而柔软。杨铁牛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感觉到她微微颤了一下,但没有抽走。
“那我们下次的约会权归我。”他大胆地说,用了“约会”这个词,而不是往常谨慎的“吃饭”。
张艳的脸在烛光下泛着红晕,分不清是酒意还是别的什么。她轻轻抽回手,整理了一下餐巾:“好啊。”
走出餐厅,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张艳裹紧了外套,杨铁牛下意识地想脱下自己的给她,但又觉得太过刻意。他们沿着街道慢慢走着,餐厅离张艳的住处不远,于是谁也没提打车的事。
“今晚的月亮很圆。”张艳抬头说。
杨铁牛跟着抬头,满月像一枚银币挂在夜空。“真的,我都没注意到。”
“你总是错过月亮。”张艳轻声说,语气里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
他们走过一盏盏路灯,身影在灯光下拉长又缩短。杨铁牛的手偶尔会碰到张艳的手,第三次碰到时,他鼓起勇气,勾住了她的小指。张艳没有拒绝,于是他慢慢将整个手掌覆上,十指交缠。
手心的温度相互传递,一种无声的默契在夜色中蔓延。他们没再说话,只是牵着手慢慢走着,仿佛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
到达张艳小区楼下时,杨铁牛不得不松开手。楼道口的灯光很亮,他突然感到一阵局促,不知该如何结束这个夜晚。
“要上去喝杯咖啡吗?”张艳问,声音很轻。
杨铁牛的心跳加快了。他看着她的眼睛,想知道这只是一句客套,还是一个真正的邀请。张艳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但她的手指紧张地捏着包带。
“明天还要上班。”最终,杨铁牛说,看到张艳眼中闪过一丝像是放松又像是失望的情绪。
“也是。”她点点头。
他们站在灯光下,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红酒、蜡烛,还有夜晚的空气。
“那,晚安。”张艳转身要离开。
“张艳。”杨铁牛叫住她,上前一步,低头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这个动作自然得令他自已都惊讶,仿佛他们已经这样道别过无数次。
张艳愣住了,随后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晚安,杨铁牛。”
她走进楼道,在电梯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才消失在关闭的门后。
杨铁牛站在原地,额头上还残留着她皮肤的触感。夜空中的月亮确实很圆,他想起张艳说的话,意识到自己以前确实错过了太多这样的月亮。
掏出手机,他给张艳发了条消息:“下次,让我看看你怎么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
几分钟后,手机亮了:“那你要自带樱桃”
杨铁牛笑着收起手机,走进夜色中。空气很凉,但他浑身暖洋洋的。今晚的烛光已经熄灭,但某种更明亮的东西,似乎刚刚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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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靠近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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