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晓又做噩梦了。
梦到她和古景成亲的模样,那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梦中的东西都不太真切,谭晓戴着满头华丽的首饰。裴鸣月把盖头随手丢甩到一边去,拿了个大红色绣金凤凰的团扇给她:“好日子遮什么眼睛,拿把扇子就够了。”
紫衣侍:“裴长老,这……”
裴鸣月一个眼神让那人噤了声。
谭晓接过扇子,细细端详着那一只漂亮的金凤凰,习惯性道,“阿原把盖头收起来。”
谭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和裴鸣月再次对视上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喊了谁。
她拿着团扇轻轻扇风,“哦,忘了。”
阿原已经死了。
那个哑巴被古景少主,也就是她的未婚夫杀死了。
裴鸣月语气有些笑意:“他要是知道你偶尔还能想起他,可能会很开心。”
“那他可没几次开心的机会。”
谭晓和裴鸣月之间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聊着,好像她们从未生出隔阂。
谭晓仰头看裴鸣月,“我大喜的日子,师父还穿绿色,不可以为我换成喜庆一点儿的颜色吗?”
裴鸣月支着下巴瞧那些首饰,“少主夫人好大的架子,都敢使唤师父了。”
她又说,“我等会儿换。”
“现在换吧,师父。”谭晓有一点执拗。
裴鸣月放下一枚羽簪,依言去隔壁房间换了紫红的衣裳。她极少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如果说她平时像山间的松柏,那如今就像暗红色的火焰。
谭晓看了一会儿裴鸣月的脸,这个人这么多年,除了气质沉稳些,好像就没别的变化了。
“师父,褚霜师妹是不是有套衣裳和您这一件特别像?”
裴鸣月想了想,“改日我让人做套一样的给你送过去?”
“我不要。”谭晓低头摆弄胭脂。
“师妹也不来喝我的喜酒,真是可惜了。”谭晓转移话题。
褚霜溜出无生涯之后,裴鸣月便没找人去追了,她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个小犟种。
裴鸣月嗤笑,“是啊,遇到事情就接任务往外溜,跟谁学的呢?”
跟谁学的呢?
好像是某个人为了逃避另一个人的琴音,躲了出去,这才叫小师妹发现可以用接任务来逃避无生涯内的事情。
某个人又是跟谁学的呢?
没人教,是被纵的。
谭晓发现这个话题转的不好,再转,“小师妹出去杀鬼风,师父居然舍得让她走这一趟吗?”
这话说的好生奇怪,裴鸣月真诚发问,“我什么时候不舍得给她找麻烦任务了吗?”
褚霜这一年接的要命任务可是比裴鸣月自己从前三年加起来都多。
其实裴鸣月也没有必须要褚霜完成那些任务的想法,她还是能给褚霜兜底的。
奈何小徒儿自己本事大,吃不了多少亏。
无生涯虽然无情,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不会全然无情。裴鸣月是很乐意帮自己乖徒儿的。
裴鸣月活了四十多年,还没见过哪个地方或者有什么组织能够做到如话本子里一般完完全全的苛求无情,无论无生涯还是江湖中的其它地方。
“师妹若是真的能杀了鬼风,那她本事可不该比朱长老低了。”
裴鸣月在心中翻白眼,“他也配跟小霜儿相提并论?”
谭晓哑然失笑,那好歹也是朱华鄞,无生涯的大长老,江湖上能与裴鸣月齐名的人。
不过也对,裴鸣月向来觉得和朱华鄞的名字挨在一起,是对她的一种污辱。
谭晓吩咐紫衣侍:“姜雪,给我倒两杯酒来。”
姜雪倒了两杯酒,端正地立在旁边提醒:“师姐,吉时快到了。”
吉时不吉时的,自然没有任何人在意,谭晓不在意,裴鸣月不在意,古景不在意,古源康也不在意。
“我从小便没有母亲,师父教我诗书教我武功,是我的再生父母。”
谭晓举杯,没等裴鸣月反应便喝了下去。
清冽的酒灌入喉间,谭晓眼尾其实有些泛红,但是被脂粉遮住了。
“师父明知我心怀杀机,却还纵容我成长,甚至处处帮我,我再敬您一杯。”
谭晓喝下第二杯酒。
“违背师训,同门相残,再罚一杯。”
谭晓倒酒,喝下第三杯。
“拜师多年,都没敢陪师父喝酒。”谭晓笑着,又倒了一杯酒,“我从前怕您,敬您,不敢和你喝。”
她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些惋惜。
“褚霜师妹敢,现在我也敢了,师父。”
谭晓再次笑着把酒一饮而尽。
裴鸣月一点儿也不阻止她。
“谭晓,我一直没弄懂,你到底在恨我些什么?”
“酒喝完了,师父。”谭晓把杯子和酒壶都倒过来。
她没醉。
“师父,谭晓这个名字取的真好听,我很喜欢。”
不过我以前叫海珍珠。
海底珍珠,天边拂晓,离明月同样遥远,遥遥望之而不可及。
师父,你杀过我,也救过我。
“吉时已到——”
屋外的声音把谭晓从回忆中拉出来,她苦笑,随意拣了个口脂,无名指指甲挑起一点来补好唇色,然后拿起团扇走出门外。
归命阁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谭晓在太阳底下一步步走近那个高贵的少主。
日后她会如何呢,她能在无生涯活下去吗?
古景对外界来说太过神秘,谭晓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只知道他好像喜欢褚霜,她只知道他杀了阿原,别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古景朝着裴鸣月行过礼,然后把谭晓扶上轿子。
“夫人。”他的声音很好听。
他笑着,“日后请多指教。”
谭晓搭在他臂上的手松开,温柔一笑,“好啊,夫君。”
从归命阁到无极殿,三拜之后送入洞房。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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