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抵是这句祝福太过诚恳,让林琉灰舍弃了把邓珠丢在大街上的想法,
他把邓珠往上背了背,嘴角勾起一个笑,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笑,可那笑容仅仅维持了几秒就消失不见。
他叹息,这祝福怕是无福消受,永远都无法实现。
林琉灰把喝醉的邓珠带回家,不算粗暴亦不算温柔的把她放在沙发上,
他淡淡看着女人白如豆腐的脸,又看看她塞进他手里的平安扣,缄默一瞬,打电话给阿吉要到顾晓宇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阿吉神色古怪,“哥,你……要邓珠助理的电话干嘛?”
林琉灰慢慢悠悠的说,“好像惹了个大麻烦。”
“怎么了?”阿吉瞬间从床上弹射起来。
少年看着沙发上不安分挠胸口的女人,抿了下唇,“……没事。”
夏季的傍晚,天气炎热。
邓珠躺在沙发上,两只手不安分的挠挠心口,不难看出,她嫌热,想脱衣服。可她醉了,没办法好好脱,于是乎,在她胡乱的手法下,衣服没脱下来,肩头倒是露出一截削瘦白嫩的肌肤,以及一根黑色的肩带,
林琉灰眉头一紧,眼底无情无绪,大手捞起一边的毯子,随意丢在她身上盖住。长腿一迈就准备离开,没两步,衣角传来一股小小的拉力,
林琉灰稍稍偏头,眼皮耷拉着,映入眼帘是几只挺干净漂亮的指甲,手腕上戴着个款式简单的手镯,“水,我想喝水。”
啧。得寸进尺。
顾晓宇刚来林琉灰家,就看见四仰八叉躺在沙发呼呼大睡的邓珠。
造孽啊!往哪儿睡不好!偏往死对头家里睡!珠珠呐!你可长点心吧!
顾晓宇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忙不迭给林琉灰点头哈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珠珠姐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失态了,实在不好意思。”
说完,他趴在沙发边,一只手竖在唇边,对邓珠恶魔低语,“珠珠姐,你怎么喝这么多啊!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林琉灰淡定又懒散的打了个哈欠,“问她也没用,送她回自己家。”
顾晓宇看看林琉灰,又看看邓珠,欲言又止,认命似的扛起邓珠,“……哦。”
少年抱着胳膊,偏头靠在门边,低垂着眉眼,刚要说慢走不送,就看着顾晓宇把邓珠抬到隔壁。
林琉灰:……?
顾晓宇:珠珠姐隔壁不是没人住吗?林琉灰怎么搬进来了?难道两人有情况?不能够吧!
一大早,邓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醒来。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脑袋无力的靠在床头,先是发了一分钟的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脑海里一瞬间侵入无数种可能性,下一秒,邓珠坐的笔直直。
被子一掀,看身上的衣服,好险好险,都穿着,而后又一脸警觉打量四周。
这特么是哪?难道……她眯了眯眼,难道是林琉灰看她不爽,把她卖给人贩子了?
她舔舔干燥的嘴唇,慌乱的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翻开通讯录,准备给林琉灰打电话。这时她才发现,她压根儿没有林琉灰的电话号码,烦闷的哀嚎一声,她拨通了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所有者——顾晓宇的电话。
那头才刚接起来,邓珠立刻语不惊人死不休,用非常认真的语气,“我被绑架了。”
“啥……啥?”顾晓宇刚到公司,被她毫无根据的推测吓了一跳。
邓珠打坐在床上,继续柯南上身,“目前我应该是在某个人的家里,但我不知道具体在哪,或许你可以定位我的手机吗?晓宇,我的清白就拜托你了!”
“你……不是在家吗?”顾晓宇扶额。
“我什么时候在我家了,我家……”突然想到什么,邓珠一字一顿,“哦——我、家、啊!”
邓珠瞪大眼睛,环顾一圈,不说话了。
电话那头感觉不对劲,于是问,“珠珠姐你怎么了?”
“没啥没啥,”邓珠傻笑了声,“你怎么还不来接我?今天没工作吗?”
顾晓宇总有种自家艺人变傻子的无力感,“……您不是要求接完三个节目就要休息一周吗?您现在是休息时间。”
啊?还能这样吗?好任性,我喜欢!
裹着被子打了两圈滚,邓珠享受着突如其来假期的喜悦,磨蹭了半个小时后才起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估计是昨天酒喝多了。
小小难受不妨碍她内心愉悦,邓珠哼着小曲儿来到厨房。酡金的阳光趁着白云,顺着旋转楼梯旁的哥特式窗户透进来,斑驳的光线打在她白皙的肌肤,倪清倒也不谩骂这阳光太辣,会灼烧皮肤,反倒是好好打量起原身的公寓。
黑色沙发,白色蜡烛,水晶吊灯,嗯不错不错,邓珠倒了杯清水,赞许的点头,她一脸悠哉悠哉仿佛置身于度假的惬意,直到看见那块荡着蕾丝边的华丽粉色窗帘和豹纹的长绒地毯,邓珠一口水差点呛出来,连忙放下玻璃杯,扶住脑袋,
妈的好花哨,头晕。
欠身打开冰箱前邓珠还在许愿,信女愿用身上十斤肉,换冰箱里除了啤酒还有其他东西。无奈现实总让人大失所望,期待的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邓珠满脸黑线,“靠,还不如酒鬼呢。纯纯穷光蛋啊。”
出了小区门,邓珠跟着导航去买菜,高档小区胜就胜在地段好,繁华的很。邓珠买了点鸡翅、糯米和调味料,还买了新鲜时蔬和水果。一手一个环保袋,满当当提回去,回来路上刚好赶上电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邓珠伸手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小小声给里面的乘客道歉。
林琉灰在里面。
只有林琉灰在里面。
黑睫颤了颤,邓珠被吓了一跳,直接愣在原地:吓!
高瘦的少年身形挺拔,光线从他背后打过来,隐隐勾勒出衣料底下的宽肩窄腰。他胸口微喘,喉结滚动,显然是刚刚晨跑回来。
林琉灰往这边看了一眼,邓珠赶紧把眼一低,与他错开视线。
这个男的!为什么!连跑步!都那么涩!
林琉灰轻描淡写睨了她一眼,“有那么吓人?”
邓珠头摇成了拨浪鼓,慌乱之中摁下11层,却没注意到11层已经被摁过,“不吓人不吓人。我就是没想到能在这儿碰着你。”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不会是要回我家吧?
林琉灰似乎是“啧”了声,眉眼疏离,“邓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林琉灰冷笑,“已经不记得昨天是怎么伺候你的了吗?”
伺……伺候?
邓珠定定看着他,心思乱得像打翻的糖果罐子。
逼仄的空气叫她微微窒了窒,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她记得林琉灰把她带回家,不太温柔的把她扔在沙发上就想走,接着她想喝水,他给她送到嘴边。
再然后……她鼻息一停,再然后她就恩将仇报,吐了林琉灰一身。顾晓宇当时也在,俨然被邓珠的行为吓得魂飞魄散。
想到这儿,邓珠面色铁青,沉默几秒,对林琉灰献上谄媚的笑容,“要、要不……你把衣服给我我帮你洗干净!”
林琉灰下意识退后一步,“衣服已经扔了。”
邓珠又说,“那要不我请你吃饭?当作弄脏你衣服的赔礼。”
林琉灰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的说,“不用。”
“赔礼的话,你离我远一点就行。”
你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文字的!离你远一点,我偏不!
电梯到达11层,邓珠跟着林琉灰下来,目光怔怔的看着林琉灰门牌上写的1112,又看看自家门牌上的1111,错愕中带着点喃喃,“我们是邻居?”
林琉灰没说话,挑眉,表示默认。
就在他快进门的前一秒,“那你的愿望要落空了。”邓珠反身,想象自己是一朵人人争而抢之的玫瑰,朝林琉灰绽放一个美丽的微笑,“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怎么离你远一点呀?”
这朵玫瑰卸下伪装,终于朝他伸出锋利的刺,挠痒痒似的试探性挠了他一把。
邓珠做了可乐鸡翅和清炒白菜。刚一出锅就急吼吼端上了桌,少女的手指被烫得有点泛红,她捏住耳垂坐下,两只小脚翘在凳子下的横板上一晃一晃,美滋滋点开一部老电影,
难得的休息时间,她决定好好利用,全部浪费在没有意义却又很治愈的事情上。
看完电影,吃完午餐,邓珠把碗洗了,又把中午吃剩的菜盖上保鲜膜,丢进冰箱冷藏,下午睡了个超长的觉。
本来还张罗着下午在小区楼下转转,熟悉一下新环境,没成想等她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一晃到了晚上,她草草把冰箱里的剩菜拿出来加热,吃完晚饭,提起门外的垃圾就往楼下走。
只一眼,她就看到林琉灰门口的垃圾袋。透明的垃圾袋里,只有泡面和外卖盒。
邓珠好看的眉毛拧了拧,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吃饭的习惯,要么外卖,要么泡面,有时候懒得点,直接不吃。
着迷一般,邓珠眯着眼睛盯了垃圾袋很久,次日,林琉灰门外的把手上挂了一份礼物。
夜风忽就大了,浓云后一弯若隐若现的月亮。
林琉灰摘了口罩和帽子,面无表情拽了拽肩上背着的吉他包,他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门把手上的袋子扎眼的很,他顿了顿,抬手摘下袋子上那条粉色的便签。便签上的文字如是说:
亲爱(划掉)敬爱的林先生您好,真的非常抱歉弄脏您的衣服,但我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给您道歉,所以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信女愿一直给您做饭直到您消气为止。
袋子里是我做的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因为不知道你几点回来所以饭菜可能已经冷掉了,吃的时候记得放在微波炉叮一下哦。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美丽女士。
PS:后面那个袋子里装着你借给我的上衣和牛仔裤。
PPS:已经洗干净了!末了,还画了一个笑脸。
林琉灰冷眼看完,静了静,修长的手指勾起袋子,脚尖朝隔壁走去,摁下门铃。
房门外的林琉灰微愣,门里的女人身上单单穿着件墨绿色的睡裙,再往上是毫无规则扎在脑后的头发,每一根都像一匹野马,桀骜不驯,拥有自己的弧度,总而言之,就是乱的像鸡窝。
肤若凝脂的脸颊此刻泪眼婆娑,梨花带雨沾着水痕。
……哭了?
林琉灰想说的话断在喉间,本来准备把食物还回去的手指也停在原处。
“怎么了?”邓珠带着哭腔看他。
林琉灰缄默一瞬,漫不经心晃了晃手里的饭盒,“谢谢。”
邓珠将房门一关,捂住嘴巴,任由脊背沿着房门缓缓下滑,最终蹲在地上,她没管住心里的小鹿乱撞,这一秒,就连iPad上的BE爱情片都冒起了粉红泡泡。
林琉灰……居然和她说谢谢耶!
另一边,林琉灰把袋子和吉他包放在桌上,简单收拾了下屋子,往浴室冲了个澡,浴巾在头上随意擦了两下,挂在后脖,少年慢慢悠悠打开袋子。
糖醋里脊,花菜炒肉片,番茄炒蛋。
少年抬手,捻起一枝玫瑰似的,慢慢悠悠拈了一筷,放入口中。
还行吧,挺合他胃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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