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燕寒弯腰捡起一把雪，就朝小小扔去。
小小吓得连连尖叫，四处逃窜。
他一边跑，一边也不甘示弱，两手抓雪，就往燕寒身上砸。
一时间尖叫声不断，两人仿佛打仗一般，战况激烈，只有雪团不断在空中飞舞，有的砸在身上，有的落入了雪地中。
小福子看太子被打得连连败退，心里不由有些担忧，一旁的阿宝看他神色，开口说：“主子们玩得正高兴，你就安生在旁边看着。去准备些姜汤，还有沐浴的东西，一会陛下和太子玩累了，也好尽快暖和些。”
“多谢阿宝公公提点。”小福子说完，就匆匆去准备了。
小虎子悄悄的问：“干爹，太子殿下身子弱，这样玩雪怕是会受寒，您老人家怎么不劝一下呢？”
阿宝瞥了他一眼，用拂尘敲他的脑袋，不急不慢的说：“太子陛下的身体，陛下难道不清楚吗？轮得到咱们担心？小虎子，你可要记清楚了，在陛下身边做事，你只需要听话就好，别的不要多嘴，知道了吗？”
“是，记住了，干爹。”
就他俩谈话的功夫，燕寒已经追上了小小，两人扭打成一团，在雪地里打滚。
燕寒玩得起劲，直接把一团雪砸到了小小脸上。
小小顿时瘪起脸，嘴巴一张，就哭嚎了起来。
一方面因为运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寒冷，小小的脸庞、鼻尖都冻红了，跟打了一片腮红一样，那雪花凝结在他的眉毛上，白花花的，看上去又是可怜，又是可爱。
他一屁股坐在雪地里，两个腿张开，一边抽泣一边哭着，两个手还不停的抹着眼泪。
这一下轮到燕寒心虚了。
他赶紧把手里的雪都扔在地上，随后轻脚轻手的走了过去，坐到了小小身边，小心翼翼的说：“怎么了？小小，是朕方才太用力了吗？”
小小不理他，还专门换了一个方向，用屁股对着爹爹。
燕寒觉得好笑，好声好气地说：“这一开始不是你先动手了吗？怎么现在还生气起来了？小孩子生气就不好看了，羞羞脸。”
小小转身瞪着他，随后忽然一用力，拉开燕寒的内衫，就把手里的一大团雪花塞进了他的衣服里。
突如其来的冰冷，让燕寒打了个哆嗦，浑身上下一阵激灵，连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胸膛顿时一阵冰凉。
随后这点雪就被他的体温融化，变成了水，从他的胸膛就这么流了下去。
燕寒“嘶”了一声，跳了起来。
小小乐得大笑：“爹爹是大笨蛋！！”
然后站起身就跑。
“臭小子……你站住！”
“我才不要，我又不是笨蛋~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啊！”
“阿宝，去把太子抓来！”
“是，陛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爹爹你耍赖皮！！这一点都不公平！”
“朕是天子，朕说的话就是公平。”
——————
半刻钟以后。
两人都换了身衣裳，把沉重的裘衣都脱了下来，泡在了温暖的汤池里，只剩下两个脑袋露在水面上。
小小总是会害怕自己会沉下去，所以牢牢的把燕寒的手臂抓着。
“总算如了你的心意，玩了雪，现在可开心了？”
“开心！真好玩！爹爹，我们晚上去堆雪人吧？”
“不行，说好了，只能玩一个时辰。”
“可是我想堆雪人……”小小愣是挤出了两滴眼泪。
“……让宫女太监们去堆吧，你在旁边看着。”燕寒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等到年节，朕带你出宫玩，可好？”
“出宫？”小小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对呀，这么长时间了，他一直都在这宫殿里头打转，都感觉无聊了呢，好想出去玩玩。
小小兴奋极了，不断的问：“爹爹，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呀？还有多少天能过节？外面是什么样子？好不好玩？”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都把燕寒问懵了。
“没几天就要过春节了，好不好玩，等你到时候出去就知道了。”
燕寒安慰他后，不由多了几分内疚。
小小都已经三岁了，可是在宫中，也没有同龄的孩子陪他一起玩，自己又忙于朝政，陪小小的时间也不多，这样一来，小小难免会觉得孤独。
可是他自己的情况……
他是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了，这样一来的话，就只能想想外头有什么别的选择。
越王他家，似乎有几个孙子孙女，年纪正好和小小相仿，或者丞相家里也有……
可是小小性格温良，若是受了欺负怎么办？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一下小小是怎么想的。
“小小，你在宫里会不会觉得孤单啊？”
“没有啊。”
小小茫然的回答。
他平时玩的东西可多了，各种各样的小玩具，还有宫女太监们陪着他，等到爹爹空闲的时候，他也能凑过去。
燕寒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说，爹爹接几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孩过来，陪你一起玩儿，你觉得怎么样？”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小小听到这句话，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这和之前的假哭不一样，小小这次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都下来了，狼狈极了。
“小小，你这是怎么了？”燕寒手足无措，“是爹爹说错话了吗？”
小小只觉得好难受好难受。
这句话不禁让他想起了，之前他被收养的时候。
明明在最开始，他们都是很喜欢自己的。
可是到了后面，他们就会说这一句话：“小小，妈妈怀孕了，很快就会生出小宝宝来陪你玩了，你开不开心？”
他能怎么说呢？
难道他要说不开心吗？
他只能，也必须说开心。
等到几个月后，孩子降生，他也就被还了回去。
他又重新回到了孤儿院。
一次又一次。
可是为什么爹爹也会说这句话呢？
难道爹爹也不想要他了吗？
小小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过去的那些记忆像是海浪，把他的整颗心都给吞噬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的胃里一片翻腾，甚至是抽痛。
他弯着腰，拼命的呕吐着，好像要把心都给吐出来。
天昏地暗中，他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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