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书八

苏柔昨夜因那小乞儿的事,辗转反侧到半夜都没睡熟,直到天都微微放亮了,她才睡着。

结果,因为熬了大夜。许婵这一睡就是小半天,伺候梳洗的侍女到帘外悄悄地查看了好几次,都不见里面有动静,也不敢打扰。

直到过了早膳时候,许婵才悠悠转醒,身旁的楚南萧已经不见了,想必是早就起床了。

许婵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伺候梳洗的侍女赶紧哗啦啦地围上来帮忙晨洗。

许婵的长发如瀑一般垂在肩头,乌黑的发丝像丝绸顺滑。侍女只帮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许婵如今还未成婚,大部分的发丝还是披着的。

侍女拿着小梳一缕一缕地在她身后把散发给理顺。这时,头上轻柔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许婵都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楚南萧直接从背后抱住了许婵,半张脸埋在她的肩膀处,使劲地嗅闻许婵身上的味道,他没戴抹额,光洁的额头贴在许婵的脸颊边,像某种大型的犬类。

“你们都下去吧,我来。”楚南萧对伺候梳妆的侍女说道。

左右只要再梳梳散发就好,侍女把梳子交到楚南萧的手里。楚南萧拿到梳子,却不急着动手,仍然抱着许婵不放手。

许婵现在对楚南萧的各种亲密举动已经免疫了,最起码不会动不动就僵住身体了。她任由楚南萧拥着她,看着镜子里出现的另外一张脸,十分自然地问道:

“我起晚了,还以为你早就出去了。”

楚南萧笑了笑,这才放开胳膊,开始认真地为许婵梳起头发来。比起侍女来他的动作虽然笨拙,但是却意外的轻柔,好像生怕弄疼了她一样。

旁边案上的鹅梨香还剩最后一段,正在悠悠地往燃尽最后的香气。屋里一片静谧,像极了寻常新婚夫妻的家常。

这时,楚南萧突然开口问道:“昨晚你怎么了?没睡好?”

许婵一下子被问住了,她还以为楚南萧早就睡着了,这才安心地翻来覆去,没想到他看上去闭着眼睛,实际上一直在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

许婵立刻紧急想词准备应付楚南萧,就在这时,楚南萧空着的那只手竟径直钻进了她衣领里,一下子按到了心口处。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问道:

“感觉你最近有些变了,和以前一样了,是不是伤口还疼?”

这话一出,本来还觉得自己装得挺像的许婵顿时心中一紧,感觉脊背一阵发凉。

她立刻避开镜子里楚南萧的视线,正好错过了对方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戏谑的光芒。

“没、没,就是最近睡多了……可能晚上有些睡不着了。”许婵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随后,她又像是害怕楚南萧多想似的,又加上了一句:“你想多了,我挺好的……”

这话一出口,许婵心里就隐隐的后悔,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干嘛要多这一句嘴!

果然,随后许婵没再听到楚南萧的声音,心里七上八下起来,还以为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可在她衣领里的手却一直不老实,还在许婵的胸口处巡游,说是在检查伤口,但更像是在吃豆腐,但许婵已无心计较这些。

楚南萧豆腐吃够了,这才把手拿了出来,他表现得像刚刚只是随后问了一句话,便依旧如往常一般关切地说道:

“伤口不舒服的话,我叫大夫开些安神止痛的药。你再忍忍,过段时间就好了。”

许婵没听出楚南萧这话的言外之意,只以为这是他安慰自己的话,没想到这人正要搞那邪门的千人血祭来为她治病。于是,她异常乖巧地回应道:

“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下人来找楚南萧,他这才放下梳子离去。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楚南萧,许婵感觉自己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一方面是害怕楚南萧发现自己不是苏柔,一方面又是担忧他发现那小乞丐的身份。

好在楚南萧似乎已经把那乞儿给忘了,一点都没有跟许婵提起。只是在走之前,看到候在一旁的绿芍,意有所指地留下了句:

“你这些丫鬟太惧我,不好。”

这话把老老实实立在那里的绿芍给吓到了,没管楚南萧是因为什么事,先跪了下来认错。楚南萧却什么都没说,径直出了门。

楚南萧走了后,绿芍都没敢起来,依然跪在那里等着许婵的发落。

她跟了苏柔很久,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最是知道苏柔的脾性。知她最不喜手下的人吃里扒外,越亲近的人要求便越严格。

因此,绿芍吓得跪在地上不起,等着许婵发落。

见她这样,许婵有些不明所以,连忙起身亲自去把绿芍扶起来。没想到,对方的表情更像是见了鬼一样,腿都有些发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许婵见她这样,只得先装成苏柔平时高深莫测的样子安抚道:“只要你以后好好伺候我,这次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追究了。”

“不过,你的嘴巴要是再不牢靠,你全家可就再没有下次了。”说着,许婵脸上的笑意尽收,眼底的狠意蔓延,活脱脱就是苏柔平常的样子。

这一刹那,许婵自己也有些恍惚了,她似乎真的变成了苏柔了。

这时,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姐又回来了,绿芍反倒松了一口气,苏柔会这样说,代表已经对她网开一面了。她立刻感激涕零地跪下表忠心:

“小姐,奴婢日后定当为小姐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

许婵颔了颔首,等确定楚南萧走远后,赶紧让绿芍站起身来,这才开口问道:

“绿芍,现在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就告诉我,有见到那个小乞丐吗?”

楚南萧说的那句:“你这些丫鬟太惧我。”是真的没有说错。绿芍虽然跟了苏柔久已,但也知道这两口子冷心冷血、阴晴不定,当他们的面说谁的坏话都不好使。

尤其苏柔虽然看着面软,是个娇小姐的样儿,但是同样的心黑手狠,因此她斟酌着话语,小心翼翼地回禀道:“有、有见到。”

“那就好,你把他安排进院子里做点儿杂活吧。”许婵想了想,开口吩咐道。

绿芍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她想起之前楚南萧说的话,犹豫了一下,随后劝说道:

“小姐……这个乞儿恐怕身份不简单,咱们要不要先查查他的底细再说。”

听了她的话,许婵什么都没说,脸色依旧很温和,只是抬眸看了一眼绿芍。

没想到,绿芍立刻吓得不敢再说,低下头连忙答应:“奴婢遵命,现在就去办。”

随后,她把腰弯得极低,头也不敢抬,万分小心地顺着边退了出去。

只留下许婵在原地一阵迷茫:我是干什么了,就是看了绿芍一眼,怎么她会突然这么害怕啊……

另一边,喇嘛自从接手血祭后,在血浮屠内地位扶摇直上。

传闻楚南萧有意提拔他为最高等的玄面罗刹,这样便可调动更多的资源,以后即使血祭结束了,也不用愁无法修炼邪功了。

为了自己以后的地位,他决定再加一把火。

“血祭准备得怎么样?”楚南萧开门见山地问道。

“侯爷放心,已准备好了仪式所需的各种祭品,只是祭礼所需的祭人均是有生辰八字要求的,现在贫僧手中的祭人虽多,但……”

说到这里,喇嘛故意停下了话头,像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然后装作犹豫的样子开口说道:

“也是巧了,昨日贫僧在街上碰见苏姑娘的车驾,听说她在雁鸣寺带了一个孩子回来。”

听到苏柔的名字,楚南萧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有些不耐地打断喇嘛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喇嘛见状,以为楚南萧还不知道那孩子的身份,有心卖这个巧,便主动说起:“那乞儿的来头可不简单,据贫僧的探听,他是前中书侍郎王世昌之子王丏。”

听了喇嘛的解释,楚南萧面色如常,右手食指的指关节却一直在大拇指上佩戴的指环上来回地摩挲,他的嘴角微微地勾起,口中的话语却变得意有所指起来:

“先生从西域来,没想到在我云川城倒是耳目众多。”

这时,喇嘛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他一下禁了声,正要讲些什么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只见楚南萧右手成爪,略微一动,在虚空中像握住了什么似的。

顿时,那喇嘛便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锋利的爪子给狠狠地攫住一样。

随后,楚南萧慢慢收紧了右手,哪怕是喇嘛这种内力深厚、武艺高强的人也几乎无法逃脱。

不一会儿,他的嘴角就流出鲜血来,眼前一阵发黑,喉间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那喇嘛是以血浮屠的名义招募来的,平日里又搞的是些歪门邪道,周围竟没有人为他说话。

连平常跟在楚南萧身边的门客也都没有开口的打算,勿论一向各自为政的罗刹鬼们了。

接着,楚南萧的声音冰冷刺骨:“要是从你的嘴里,再听到苏姑娘的半句不是,血祭的祭人就算你一个。”

话音刚落,周围戴着赤、青二色覆面的罗刹鬼尽皆跪下,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眼看那喇嘛就要命丧当场,楚南萧的手才终于松开。喇嘛额间的青筋几近爆开,他跪倒在地大口地喘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但看着面色铁青的楚南萧,他也不敢开口抱怨什么,还得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等待楚南萧的发落。

楚南萧面色似是厌极,接着大手一挥,放他离去。喇嘛这才松了口气,忍着疼痛,恭敬地行礼,踉踉跄跄地离去。

这一切都被一个楚南萧信任的门客看到,他默默地观察着,一直到事后,悄悄地把事情记录在了一张纸条上。

待到晚间时分,侍从来到约定的地点,一个年纪不大,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正在那里一边踢脚下的石子,一边等着。

那丫鬟分明便是苏柔从卿州带过来的,一看到门客前来,丫鬟便主动上前相迎。

门客见状,直接把拿出袖中的纸条塞到丫鬟的手中,随后又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锦囊,倒出里面的东西,赫然是一对全新的翠玉耳环。

他小声地说道:“把这个纸条送到苏姑娘那里,这对耳环是在下孝敬绿芍姐姐的。”

丫鬟看到那坠子莹润的玉色,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下里无人,便将东西揣起,接着又恢复成小女孩活泼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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