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司珏冷漠地抓住鹿霁环住他腰的胳膊，轻轻拉开，转身大步走进厨房。
鹿霁绕着他团团转，司珏一直沉默地无视她，走进卧室，坐在椅子上，伸手从书架拿出一本书开始翻阅。
沙沙的翻书声，夏日的蝉鸣声，早晨不算炎热的阳光，鹿霁看着，眼睛要闭不闭，头像小鸡一样一点一点。
鹿霁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气，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司珏似乎去厨房了，她的听力一向很好，能听清楚上楼的脚步声，小时候每次都能在她妈上楼前关上电视机，伪装成在学习的样子。
司珏端着一个水果拼盘，稍微在鹿霁鼻子上晃悠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刷的睁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鹿霁伸手就要去接，忽然意识到她现在是鬼，好像要把香炉搬过来才吃的到，眼角余光瞥到桌子上的香炉，司珏居然已经点上了。
他怎么有这么多香炉，难道是为了我准备的？
“因为我虔诚。”司珏明显看出鹿霁的想法，青年的脸隔着檀香的烟有些看不清，只能听见语气中的漫不经心。
这当然是谎言。
“哦。”鹿霁快乐地拿起叉子，给自己叉了口哈密瓜，切块大小合理，正好一口一个，甜滋滋的味道透过喉咙似乎甜到心里。
司珏翻了翻书，因为心情烦躁，把书翻得哗哗响，坐姿却端正，穿着一件白衬衫，坐在背光的地方，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
鹿霁嘴里吃着瓜，心里却在感叹，秀色可餐，简直像是电视剧的校园男神。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司珏抬起头，用那双红色眼睛凝望着鹿霁，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面对一如既往傻乐的鹿霁，心脏像是被人活生生捏住，阵阵抽痛，面上却平静无波。
“嗯嗯。”鹿霁点点头，看着面上平静的司珏，心中疑惑，怎么又不说话啦，试探性地把水果拼盘向司珏推了过去，“你也吃。”
司珏深深地看了鹿霁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放下书，躺在床上，双手平放在腹部，安静地闭上眼。
鹿霁愤愤地戳了戳司珏的鼻子，不吃就不吃，怎么赌气不理人，意识越来越迷糊，她自然地滚到司珏身边，不好意思盖他的被子，只能抱紧自己。
司珏在鹿霁睡熟后，忽然睁开眼，眼中清明没有一点睡意，坐起身，把被子轻轻盖到女孩身上。
“咔哒”取下装着骨灰的十字架，放在卧室桌子上，司珏自己一个人出门，鹿霁睡得像一只小猪，开关门的声音完全没有吵醒她。
d城第一中学附近居民楼，司珏站在501室门前掏出钥匙，“咔哒”门锁开了，他熟练地找到自己的拖鞋，因为按时找人打扫所以并不脏，迅速穿上，走进卧室。
室内干净整洁，蓝绿色窗帘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清爽，贴上冰蓝色墙纸的衣柜一如往昔，司珏没有过多留恋，径直走到书桌前。
他打开抽屉，拿一个干净的袋子，把所有照片、日记本、奖状、保存完好的成绩单都装进去。
司珏没有找到手机，打开衣柜，和一件第一中学校服面面相觑，低下头看见绿色上衣粉红裤子，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转头又被荧光黄的运动服刺到眼睛快速闭上。
司珏一无所获又心有余悸地合上衣柜门，走到门边放好拖鞋，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充满回忆的房子，毫不犹豫地走出去。
买好给鹿霁准备的衣物，司珏开车回到家，走进卧室拿起十字架项链戴回脖子上，鹿霁恰好在此时醒了过来，正在伸懒腰，看着照射进室内的阳光，感觉自己白天睡觉实在太罪恶了。
司珏冷不丁地问道，“你需要纸扎的手机吗？”
鹿霁：？
“要吧？”鹿霁有点没底气，总不能随身点檀香吧，天天点檀香司珏会被腌入味，直接烧掉一部智能手机又太过奢侈。
“噗呲”京圈佛子司珏，鹿霁一想到浑身檀香味的司珏就憋不住笑。
“不论你在想什么，停下。”司珏冷酷发言。
鹿霁眼中仍含着笑意，手却放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被司珏眼神杀。
在这个安静的午后，司珏拿出纸、笔、水彩笔、胶带，制作了一个彩色的纸质手机，鹿霁贴着司珏，嘴里不停说着，“要一个蓝色手机壳，做成含着彩光的样子，要炫，屏幕剪大一点，大屏看起来更护眼。”
司珏淡淡地瞥了鹿霁一眼，鹿霁几乎能在他眼中读到一句话，不玩手机更护眼。
“我现在是鬼魂，也就是说，我的时间停止在死亡那一刻，不会再前进，看多少手机都不影响视力。”鹿霁试图证明自己自由玩手机的合理性。
司珏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头低着，在头发的遮掩下，鹿霁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他闷闷地开口，“鹿霁，我给你买了新衣服，你去看一下。”
“真的吗？”鹿霁的眼睛biu的亮了起来，飞速窜了起来，扑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挂着各种风格的连衣裙、舒服美观的t恤，百褶裙等等。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鹿霁感动地稀里哗啦，盈满喜悦的眼睛望着司珏。
司珏努力压抑上扬的嘴角，张口想谦虚地说两句，却被鹿霁打断，“我会考试帮你偷看答案的。”
“………”
司珏吞回自己原本要说的话，指望鹿小没良心，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面色平静无波，语气淡定地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司珏一个人完成纸扎手机，掏出打火机，在鹿霁面前点火，纸扎手机化作飞灰，她手中出现一个触屏智能手机。
“哇”鹿霁像举起辛巴一样，双手捧着手机举过头顶，接着收回手机头也不抬地下载了聊天软件。
居然真的可以，鹿霁有些惊讶。软件下载完毕，她立刻就想着注册一个聊天软件的用户。
司珏坐到鹿霁身边，因为距离太近，裤腿轻轻贴着她的腿，伸手取出打火机，火苗升起，修长的手指捏着电话卡，火舌吞噬卡片，在烧到指甲前飞速松手。
鹿霁惊喜地看着手中的电话卡，司珏给手机插入电话卡，交上话费，注册账号再登入，最后绑定自己其中一张银行卡。
“有什么想买的自己买。”
“好的。”
鹿霁沉迷手机连饭都不吃，直到司珏忍无可忍抢走手机。
司珏将手机举高，鹿霁不断扑腾着小短腿，伸长手踮起脚，试图去够手机，“给我，给我。”
司珏感觉到女孩柔软的皮肤，脸颊肉看起来吹弹可破，心下一阵柔软，但女孩冰凉的体温还是让他大脑清醒，“我们约法三章。”
“好吧。”鹿霁其实也没有那么想玩手机，只是感觉很久没玩，想补偿自己。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在白吃白喝，这种状态可能会持续到她想起死因转世投胎，在此之前，她还是遵守一下房东的规则比较好。
“第一，我会协助你寻找死因，作为交换，你要按时作息，饿了就要吃饭。”
“好的。”
“第二，时刻跟在我身边，不可以私自行动，作为交换，我会有问必答。”
“我应该可以。”
“第三………”司珏看了眼鹿霁茫然的眼神，心下微叹，“等我想到再说。”
同居第一天，成为鬼魂的第三十天，鹿霁就这样平静地度过。
鹿霁通宵玩手机，困得倒头就睡，闭上眼前还在心里感叹，鬼魂也需要睡觉吗？
第二天早上，闹铃把鹿霁吵醒，她的怨气堪比邪剑仙，按掉司珏手机里的闹铃，使劲摇晃，“快起来。”
司珏其实闹铃一响就醒了，来不及说话，就被鹿霁一通摇，头发散乱地坐起来。
鹿霁慢悠悠地拿出司珏新生报道要用的材料放进包里，她昨天就知道司珏是大一学生，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一想到司珏每天早八，她已经变成鬼，提前享受睡到自然醒的生活，嘴角就控制不住上扬。
“走了。”司珏戴上十字架项链，单手打开太阳伞，走出家门。
鹿霁：欸？
一阵熟悉的拉扯力，鹿霁整个人原地起飞，地心引力失效，风胡乱往耳朵里灌，飞越客厅，穿过大门。鹿霁平稳降落在副驾驶座，身旁的司珏早有预料，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谢谢你，我现在可以体会超人的感受。”
“不客气。”
即使到九月，鹿霁依旧觉得太阳想要把她这种弱小的鬼烤成饼干，脚落在地上，脚底像落地鸡蛋一样被瞬间煮熟。
她紧紧贴着司珏，觉得他像一个人形制冷机，冰凉的皮肤比她这个鬼温度还低。
啊，好凉快。
司珏察觉到鹿霁的动作沉默不语没有反抗，简单收拾宿舍，回头看了一眼探头探脑满是好奇的鹿霁，心中闪过一丝危机感。
司珏领过新书，就上交了一份校外住宿申请表，带着行李一人一鬼准备回家。
拉着行李离开宿舍时，因为脚步过快，宿舍门打开的一刹那，“彭”，对面的男生被司珏撞飞出去，在空中转体三周半，鹿霁冲过去想要接住，男生直接穿过鹿霁的身体砸在地上。
像一颗保龄球，男生骨碌碌翻滚着，撞到走廊墙壁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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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约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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