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西子镇(三)

金世元回来的时候,孟海已经把张贵用缚魂绳捆了起来,谢予正蹲在他前面看,光看看不说,还准备上手掰他嘴,金世元“啪”的一声打掉了谢予的手。

“我就离开一会儿的功夫,你们又从哪整出个这么个东西?”这句话是对着谢予和孟海两人说的,说完后又冲着谢予说了一句,“也不怕他咬下你一块肉。”

孟海指了指前面被烧成渣了的棺材,“张贵,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小师叔说有人用鬼术将他练成了白衫。”

金世元第一次听说还能把死尸炼成鬼邪的,了解了大致情况后随口问道,“这谁练的?本事还挺大。”

谢予去捡了根棍子撬开了张贵嘴,一边观察一边问道,“张依依找到了吗?至少先把画这些符纸的人找出来。”

金世元耸肩,“别提了,这府里除了刚刚在场的那些人,其他小厮下人一个都没有,张依依也不见踪影,喏,全府就只看见这一个人,她自称是张贵的妻子,只能先把她带过来了。”

金世元往后看了看,然后冲着廊前的拐角的阴影处招手道,“你过来啊,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他们三人虽不会吃人,但有个会“吃人”而且烧的不成样子的张贵,那女人瑟缩在墙角死活不出来,没办法,三人往她那边走去。

女人说自己叫温池雨,是张贵的妻子,她说起自己名字的时候还引用了一句诗:“是‘晚来更带龙池雨,半拂栏干半入楼’的池雨”。

看起来女人也读过书,不像是乡下门户里大字不识的农妇,可偏偏她身上的装束不仅是粗布农衣,脏得不成样子,还有一股浓浓的臭味,她的身体微微佝偻着,头上一块打了补丁的方巾将头和脸一同遮了起来,只留下一双浑浊的双眼,十足像个六七十的乡村老妪。

金世元性子急,也不等谢予他们开口询问就率先问道,“关于张贵的病,你知道些什么吗?”

温池雨像是反应不过来,隔了许久才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张贵生病了吗?我天天照顾后院里的那些花,不知道这些。”

竟是连张贵生病了都不知道,金世元不死心道,“那张依依呢,你看见她了吗?”

温池鱼继续摇头,“没见过,我天天照顾后院里的那些花,没见过她。”说完她也不等金世元继续发问,抬头看了眼天空然后道,“你们还有事吗?我还得去照顾后院里的花,太阳快落山了,花会冷。”温池雨越说声音越小,连背看上去都佝偻了许多。

看她这样子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说不定脑子还有问题,问也问不出什么,谢予拉了拉金世元示意他不用再问了,然后道了一句“打扰”,三人便准备带着张贵离开。

可三人转头后却发现,空荡荡的院子里哪还有张贵的影子!

金世元脑子都炸了,“谁啊!谁敢在小爷的眼皮子底下玩这些鬼花样!”

孟海的脸色也不太好,刚刚他们几人在拐角处,唯一能看见张贵这边的就是离得近的金世元,可无论是人是鬼,能在离金世元这么近的地方把张贵转移走,除非他实力比金世元高上许多,若是人的话,或许是为了财,毕竟一个中等白衫能换不少银子,最近抢鬼邪的事也听到不少,而若是鬼邪,那情况就有点麻烦了,这种实力至少是高等白衫,甚至是厉红。

金世元可不认为一个小小的西子镇能出一个高等白衫以上的鬼邪,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是有人截胡了,“缺那十几二十两银子吗?不要被小爷我逮到他,不然我打爆他的头!”

孟海把地上的缚魂绳捡起来放好,“我看不一定是拿张贵去换银子,这缚魂绳不比张贵值钱,有可能还真是被另一个鬼邪救走了。”他刚说完,转头看见谢予一脸的苦大仇深,僵硬的把话锋一转道,“不过也说不定是个不识货的……”

谢予道,“说错了,不是…”

孟海没听清,“小师叔你说什么?”

“不是十几二十两,中等白衫,至少五十两银子!”

孟海仿佛听到谢予说五十两银子时候的哽咽声,金世元见他这幅样子活生生给气笑了,“瞧你这点出息!”

话音刚落毫不意外挨了孟海一记刀眼。

金世元拍拍屁股道,“行了,等你在这伤心完人都不知道跑多远了,我去追人,晚上到这汇合。”

说完也不等谢予回应,转身就踩着屋檐飞走了。

孟海笨嘴拙舌的安慰了谢予几句,不过谢予伤心归伤心,鬼也还是要继续捉的,一边往外走谢予也一边在心里琢磨,试图理清一条线出来再看看究竟该怎么查。

西子镇除了张贵还有一个鬼邪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听风铃已经给过谢予提示,至于将张贵炼成鬼邪的是不是这个鬼邪还得打个问号,若是,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张贵满身断骨,被割了的舌头和被拔了的牙齿又是谁干的,这样做的目的与他被炼成鬼邪有没有关系?

还有招魂符的镜像反转之术是谁习得的,从哪习得的。

谢予思来想去,最后两个问题还是落到了张贵的女儿张依依身上,不管张依依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是真无辜还是有所隐瞒,她总归能给出一些线索,可偏偏人就不见了。

孟海和他的想法一样,首先找到张依依才能解决这些问题。

既如此两人便从张贵府邸周围的商铺开始打听,可是一连问了十几家,谁都没有看见张依依,西子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谢予和孟海若是毫无目的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两人走出大概十里地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街上有好几个提着药箱子的人垂头丧气的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还隐约提到了“张贵”的字眼。

谢予二话不说带着孟海凑了过去,躲在柱子后面听墙角。

“我就说嘛!这樊晋的病是不是和张贵的一模一样!”

“我起初还不确定,连着来看诊了三天,竟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可不是和张贵一模一样。”

“现在张贵已经死了,那你们说樊东家最后会不会也和他一样…”

“不会吧,张贵不是说摔死的吗?”

“谁知道究竟是不是摔死的!这病又治不好,我看樊东家那样子,最多还能撑两个月。”

“哎,樊东家是个好人,怎么莫名其妙得了这种病呢。”

说到这,众人沉默了片刻,片刻后不知道谁忽然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你们说,这病不会就是张依依说的那样,有鬼邪作祟吧。”

“你别胡说…”

有人下意识反驳了他一句,可反驳后又沉默了下来,毕竟之前还能说是张贵遭报应才得了这怪病,而现在樊东家也得了,少不得让人疑心。

此时西边山上的太阳终于落了下去,西子镇完全被笼罩在了阴影中,秋风一起,阴测测的像是忽然迈入了寒冬腊月,众人拉紧袍子搓了搓手臂,互相对视一眼后默契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一会儿就提着药箱各自回家了。

谢予和孟海从柱子后面出来,看着眼前写着“樊府”的大门里还有大夫从里面出来,谢予对着孟海道了一句“进去看看”,两人便拦住了正在关门的小厮,说是来给樊东家治病的。

“今天太晚了,我们东家已经休息了,等明天再来吧。”

说完那小厮也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干脆利落的关了门。

孟海本也想劝谢予明天再来,不急这一时半刻,可还没开口,一低头就看见谢予手腕上的听风铃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孟海立马示意谢予道,“有鬼邪!”

两人环顾四周,街道四周并无异动,而且离樊府越近红光越强,两人不再犹豫,直接绕到樊府侧门后从墙头翻了进去。

和外面的热闹相反,樊府前院里面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没走多久却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个男人的惨叫声。

二人对视一眼,立马朝着这叫喊声走去,只是没注意谢予手腕上刚刚还放红光的听风铃瞬间就没了动静,两人的注意力全被叫喊声传出来的那个房间吸引住,赶过去时就见一个妇人披头散发的从房间跑了出来,指着房间恶狠狠的吼道,“樊晋你个疯子!要死你别拖着我们娘俩!一天鬼鬼鬼的!怎么没见哪个鬼勾了你的命去!”

屋里的喊叫声并没有因为妇人的咒骂而停止,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妇人的声音压根就盖不过樊晋,被她身边的老妇劝了几句后,妇人一边捂着脖子一边冲那老妇抱怨道,“个遭天杀的,差点掐死老娘,真是疯了!疯了!我就说让他在这自生自灭,你非要让我去给他请大夫,今后谁也别管他,早点死了算了!”

老妇一边点头一边扶着她往外走,谢予和孟海硬生生等两人都走后,才在后院又搜寻了一番,不过都一无所获,这才发现听风铃早就没了动静。

谢予只能道,“先去看看这个樊东家是怎么回事。”

两人来到刚刚妇人离开的屋子前,屋里樊晋的叫声还在继续,翻来覆去说的都是“有鬼”,谢予他们一进门,一股药味便扑面而来直冲人天灵盖,夹杂着着饭菜的馊味熏得孟海直皱眉。

床上的樊晋从两人进门起就大喊着“不要过来”,一边喊一边把床上的东西都往两人身上扔,而在两人进来前,地上已经摔了不少,孟海不胜其烦,干脆给他后颈一掌,让人直接昏睡了过去。

谢予先是观察了樊晋一会儿,然后又给他搭了脉后道,“确实和张贵一样的病,从气息上来看,是同一个鬼邪。”

孟海问,“能治好吗?”

“只能暂时稳住,要治好还得回山庄配药,当务之急还是得抓了这个鬼邪才能防止它继续作恶。”

说完谢予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丹药喂给樊晋,孟海又道,“看来这鬼邪不会是厉红,厉红杀人用不着这么费劲,那带走张贵的也可能不是它。”

现在所有事都还没有定论,谢予道了句“有可能”,他喂好丹药后站起身来,将屋里环顾了一圈,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从地板上拿起一只靴子。

那靴子看尺码样式应该是樊晋的,也不知道樊晋什么时候穿着它外出的,鞋子底子上沾满了泥土和草,谢予用手捏了捏,十分湿润。

孟海也凑上来看,一凑近就感觉这土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谢予见他捂着鼻子眉头紧皱,也拿到鼻子前闻了闻。

孟海见谢予这动作后不好意思笑道,“我这鼻子灵得很,有可能是樊晋脚臭。”

谢予却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不对,是尸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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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西子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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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鬼域大佬的伪师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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