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辰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办公室,走在路上还在忍不住喃喃自语。
昨天晚上他还在向老爷子请教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可是那份鉴定结果却给他一击当头棒喝。
没有血缘关系,裴司辰紧紧攥着手机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生死簿上明明显示两人的确有关系啊。
“生死簿出错了?”
裴司辰忍不住问自己道。
生死薄出错,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荒谬的理由。
江离狱没空去管失落的男人,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妈妈的事情。
小姑娘与黎明诀面对面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也不敢动。
黎明诀,妈妈的爸爸,她的外公,若对方真的是妈妈的爸爸的话,那她处理完事情离开人间时也可以放心了。
“把手给我。”
黎明诀打破屋子里的寂静。
小丫头身子颤了下,伸出自己的右手。
“不是这只,另一只。”
黎明诀道。
她低着头,默默的收回右手拿出左手。
黎明诀抓过她的手臂放到桌子上,重新拿出药膏。
“上过药了。”
江离狱别扭道。
“他一个大老粗懂得上什么药。”
黎语诀说道,反正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是想亲自上药的。
“你妈妈这些年还好吗?”
黎明诀一边上药一边问道。
江离狱抿了抿唇角,声音在房间里飘荡,“很不好。”
黎明诀涂抹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很快便反应过来。
这小孩衣服失下面的身体上都是疤痕,黎星落又怎么可能会好。
“跟我回家好吗?”
黎明诀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眼神中充满期盼。
“那你不准打我。”
女孩认真想了想道。
“那你还要退学吗?”黎明诀反问。
“我要赚钱。”
江离狱低着头。
“回家后不用赚钱。”
“可我不想上学了。”
小姑娘声音小极了,说着说着气势便弱了下去。
“不上学绝无不可能,今后我对你的要求只会更高,若是还犯像今日这种小错误,照罚不误。”
想逃避上学,那是不可能的。
“老师。”
江离狱抬头,如同受伤的小鸟,眼睛里充满哀伤。
“还叫老师?”
黎明诀温和道。
“外公。”
江离狱顿了顿,两个字从嘴里说出来,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但并不排斥,似乎很舒服,“我能不去上学吗?”
“别想贿赂我,必须上学。”
黎明诀压下想要答应的冲动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第二遍涂抹好药膏,她走到另一张书桌上从众多卷子中抽出一张放到小丫头跟前。
三十两个数字格外显眼,上面有些题目被用红笔勾画出来。
“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这张卷子上我红笔勾画出来的是讲过多次的题,也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你不该错的。”
“下节课是我的课,就这上面被勾画的题目,我会亲自提问你,要是再错,惩罚加倍。”
黎明诀道,以江离狱的水平,这张卷子考六十分不成问题。
他仔细看过这些错题,很多都是粗心马虎造成的。
“我要去找妈妈。”
江离狱起身道。
黎明诀不说话,那双威严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对峙两秒,小丫头碍瞬间泄气,扯了扯黎明诀的衣角。
“先上课,上完课后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虽然迫切的想要见到黎星语,想要知道她的情况,可眼下他还是一个老师,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违背职业操守。
……
春城中学上午、下午各自四节课,第二个课结束后有一个三十分钟的大课间,在校生需要参加早晚读,外宿生不用参加。
今天周三,上午第一节是语文,那个讨厌女人的课,第二节是英语,据说英语老师的家在省会城市,本人还出去留过学,每次下课铃一打拿起教案头也不回的离开,从来不会拖堂。
第三节是黎明诀的数学课,这堂课要发上周测验的卷子,有一大批人都要被罚,因此下课铃声刚响,四班的同学们一边怨声载道一边往操场上去。
到操场上后,江雪看看四周,确认今天没有老师查操,一转身趁众人不备一头扎进厕所里。
“你到底是谁?”
空荡荡的厕所里只有江雪一人的回音。
“当然是来帮助你的人。”
空中出现一道人影,那黑袍人缓缓落地。
江雪被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用白嫩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黑袍人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帮帮助我什么?”
江雪压下恐惧扶着墙站起身子哆哆嗦嗦道。
“你的姐姐醒了,还拿到你故意杀人的证据了。”
黑袍人道。
江雪呼吸一滞,惊恐的左顾右盼。
“要是你姐姐把证据交到公安局,后果想必你也清楚。”
黑袍人嘴里发出“桀桀”的小声,冰冷的眼睛如同一条毒蛇死死的盯着女孩,“只有我可以救你。”
原本害怕的江雪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喜色,欣喜的抓住黑袍人的衣服,“求你救救我,我不能进监狱,只要能救我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她跪在地上,白色的连衣裙沾满污渍,脸上泪水遍布。
黑袍人弯下腰凑近江雪耳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女孩的耳垂,沙哑的声音钻入江雪的耳朵里。
“江吉贵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你姐姐的亲生父亲已经找来了,是京都的豪门大家。”
“只可惜你姐姐的DNA鉴定结果显示两人并无血缘关系,后面要怎么做不必我叫你了吧?”
黑袍人道。
江雪很聪明,瞬间抓住男人话里的意思,她强忍着恶心抬起头,问出自己的担心,“可要是做亲自鉴定的话,我岂不是露馅了。”
男人的双手抚摸向女孩的脑后,把女孩搂紧怀中,牙齿轻轻的咬向女孩的耳垂,带来一丝微微痛意。
“你只需要记着,你们村子里那个疯子是你的亲生母亲,她的父亲是你的亲生父亲。”
黑袍人的双手顺着后脑一路往下,粗糙的手掌让江雪眉心微蹙,“放心,我会帮你的。”
男人那双手移动到女孩的脸上、鼻子上、最后来到嘴边。
“来张开嘴。”
黑袍人的声音带上哄诱,手中出现一个黑色的药丸,药丸上还缠绕有一缕黑色的气息。
江雪面无血色,费力的推开男人退到一边,双腿和膝盖不住的发抖。
“你的姐姐认会亲后,会上名牌大学,会有花不完的钱,以后更是会出国留学,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
“你甘心吗?明明你长的比她漂亮,还比她贴心,你甘心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小县城吗?”
黑袍人犹如一只展开翅膀的蝙蝠,眨眼间身子紧紧的贴在江雪的后背。
那声音极具诱惑,帝都豪门,那是她从未想过的生活。
江雪漂亮的指甲嵌进肉里,死死咬着嘴唇。
嫉妒犹如潮水般要将她吞没,那双黑色的瞳孔里浮现出一抹疯狂。
甘心,她怎么可能甘心。
江雪抬头望向天空,埋怨老天不公。
丑小鸭永远都不会变成白天鹅,卑贱之人只配在泥泞里挣扎,唯有她这种高贵的人才配的上豪门千金的身份。
“我才是真正的豪门千金,她只是个冒牌货,是她抢了我的爸爸。”
她厌恶江吉贵的埋汰,厌恶他的不讲卫生,可是妈妈说他们孤儿寡母的在村子里必须要有男人倚仗才能活下去。
她努力扮演着乖懂事的角色,妈妈努力扮演出一副体贴温柔的样子。
人人都夸赞他们母女善解人意识大体,只有江雪心里清楚她对这种演戏求生存的生活是多么厌烦。
“只有我才能做一个好儿女,我才是真的豪门千金。”
江雪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她张开嘴,任由黑袍人的双手抚摸过她的脸颊将药丸送入口中。
她能把江吉贵的爱抢过来,自然也能抢回本就属于她的“爸爸”,夺回属于她的豪门生活。
豪门最喜欢乖巧懂事的孩子,一个在学校里声名狼藉的贱丫头也配跟她争夺。
“需我帮你做什么?”
江雪问道。
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黑袍人也并不会平白无故帮她。
“东部战区图。”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会想办法,但不保证能弄到。”
江雪眉心微动,开口答应下来。
“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时间内你要是弄不到的话。”
黑袍人说到这里,嘴里默念咒语,站着的江雪身子瞬间呈弓状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脸上冷汗涔涔。
……
第三节的预备铃响起,在外面随意游荡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江雪满头大汗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水池边第一把脸。
镜子映照出江雪的面容,纯真之中多了一抹阴鸷。
感情什么的是最无聊东西,她要的是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手段走出那个村子、走出春城、走出夏国做一个人上人。
家国大义与她何干,其他人的生死算什么,只要能让自己出人头地偷出战区图也无所谓。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付我。”
“姐姐啊姐姐啊,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
江雪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黑色的瞳孔犹如一汪幽静的深潭。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笑容,停了停胸膛自信的走了出去。
黎明诀坐在讲台上,面前摆放着一沓卷子。
江离狱的位置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身后是是摆放杂乱的清扫工具。
手上的书被翻的哗哗作响,听的人实在心烦。
她不怕那些靠背诵记忆的科目,作为地府公务人员,要保持绝对的公正,做事皆要依法而行,从地狱出来后,大帝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是背诵《冥律》和《阴阳律》两部律法,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她用了两年才通过十四位叔叔和大帝的考核,在那两年的时间内养成快速记忆的习惯。
可是对于数学这门要学会变通的内容,她实在是无可奈何。
女孩的叹气声传入黎明诀的耳朵,他抬头看了一眼。
这小孩和黎星落想吗?她用余光不断打量,之前还未发觉,如今看来确有几分相像。
黎明诀记得当初他选择资助江离狱时,一方面是看到那小孩满身的伤痕,他要拉着江离狱去报警,那小姑娘拒绝了他,说即使报警那个人也只会被关几天,出来后只会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她会遭受更加严厉的毒打,他只能解决这小孩的煮住宿费,只要江离狱住在宿舍里便可以免除许多打骂;当然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她从江离狱的身上看到黎星落的影子,如今想来这就是所谓的血脉羁绊吧!
那个男人。
黎明诀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手指划开手机的屏幕,随手在家族群里发出一条消息。
“有小落的消息了。”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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