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委员长？！”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凛叶一下子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她过了好久，才能勉强合上因为冲击而长大的嘴，咽了咽口水，有些木然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云雀却根本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不带温度的眼睛冷冷扫过眼前的女孩，还有站在女孩旁边的，另一只草食动物。
……是见过的人。
得到这一结论后，他右脚往后退了一步，全身微微下蹲，两手举着浮萍拐交叉于胸前。
浑身上下的气势都变得凛冽了起来，狭长的凤眸中，杀气毕现。
完完全全一副备战的样子。
可他的表情里却没有丝毫平时咬杀人之前那种兴致盎然的样子，而是面色深沉，眼里一丝亮光也无，所有五官都透露出他心情的糟糕至极。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只是看到这里有人在违反风纪群聚在一起，作为风纪委员，我要将草食动物咬杀。”
说完，也不等对方作反应，直接一个闪身，浮萍拐的寒光就在伏黑惠的脑袋旁边毫不留情地闪烁起来。
他，他居然攻击了惠！
理解了眼前的状况之后，凛叶一下子急得跳脚，她冲上去就想阻拦，可云雀就像是完全沉浸入自己的世界一般，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她了。
伏黑惠好不容易才凭借着常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勉强躲过对方的一击，剩余的攻势又紧接着而来。
他急急后退好几步，整个人都差点因为失去重心摔倒。紧急之下，他一下冲到了路旁的小树林中，这才没有被云雀伤到。
“你……居然还不错？”
看到伏黑惠敏捷的反应和动作，意识到他的实力后，云雀却没有像平时遇到强者那样感到兴奋不已，反而愈发烦躁起来。
一想到凛叶就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甚至刚才还……
云雀不禁想起刚才那一幕——
少年少女坐在树荫下相谈甚欢，气氛和谐而暧昧。
凛叶甚至露出了那般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一旁少年的脸上更是带着淡淡的红晕，还有他看向她的眼神……
“真碍眼。”
说不上来为什么，云雀只觉得，那一刻，自己怒气就像是油桶遇到火苗一样瞬间点燃，并将他从头到脚都燃烧了个彻底。
胸腔里激烈的情绪在不断碰撞，叫嚣着，让他想要发泄，嘶吼。
而此时，咬杀了眼前这个人，似乎就是最好的发泄。
“咬杀你。”
狠狠撂下这一句话之后，云雀不给伏黑惠丝毫反应的时间，冰冷的拐子直接向他脸上甩去。
伏黑在他的攻击之下节节败退，赤手空拳挡着自己的要害，十分勉强地艰难抵抗着。
啊……真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伏黑惠一边竭力在对方凶猛的攻势下保全自己，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眼前的状况。
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上来了？吃醋？明明他还没说什么呢。
伏黑惠在心里冷笑一声，看向眼前人的目光也变得冰冷起来。
“只会躲吗？”
看到伏黑惠一味防御的动作，云雀嗤笑一声，“嘛怎样都可以，反正你都会被我咬杀。”
两人于是越打越远，刚开始还只是在路边的草丛，到现在，几乎已经打到了山林深处。
没有带武器，又不想对普通人运用咒力，伏黑惠此刻的形势十分难堪。
他已经想尽了办法左右闪躲，才不至于受什么重伤，可再这样下去……
看着眼前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伏黑沉默着，心里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别的事。
所以，你就是那个让她每天抱怨念叨，却还是舍不得离开的人吧……
侧头躲过又一计拐子，又伸出手臂抵挡住了云雀拐子的力度，伏黑惠右脚后撤一步，离开他的攻击范围。
然后，他站稳身子，双手指尖相叠，一旁的阴影处便呈现出了狼狗的外貌。
虽然不应该用咒力对抗普通人，可现在这个……
伏黑惠非常明白此人的危险，如果他再不反击，那他在对方这样汹涌的攻势之下，根本撑不过几招。
“玉犬！”
他大喝一声，于是，阴影处狼狗的影子陡然变化，嘴巴张大似乎是在咆哮，口中的獠牙露出饥饿的寒光。
转眼间，地面的影子里就幻化出了两个本不存在的生物。
凛叶从他们开始就一直跟着跑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他们旁边，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眼见伏黑惠这下连式神都召唤出来了，凛叶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啊这两人，还真要就这么打起来？
不行不行，虽然知道云雀可能会享受这样的打斗，但伏黑毕竟和此事无关，她不论如何，都不该把无辜的他牵扯进来。
而且，她还和津美纪约定好会看好惠的……
思及此，她缓了缓心神，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波及了，直接心中一凛，在两人动作的空档处冲了进去。
“你们给我等一下！”
她展开双手，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两人的中间。两人原本的动作也倏然一滞，空气中暴涨的杀气也在这一刻有了些许收敛。
凛叶面对着云雀，大声道：“委员长大人请住手！他是我的朋友，你不要伤害他！”
“朋友？”
云雀勾起一边的唇角，可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无，只是冷冷地俯视着她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群聚了？”
“我，我不是群聚，我只是……”
凛叶焦急得抓耳挠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云雀却像是没有一点一滴的耐心一般，根本无心听她的废话。
他声音再次不带感情地响起：“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咬杀。”
一边说，还一边抬了抬手中的浮萍拐，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不行，不行！”
凛叶摇头如拨浪鼓，虽然被对方的气势震慑，可却依然竭力站直身子，双手甚至更展开了些，完全一副要把伏黑惠死死保护在身后的架势。
她艰难地咬了咬唇，又坚定道：“总之，你不要伤害他！”
“你这是要包庇他？”
看到凛叶这护犊子的样子，云雀只觉得刚才就燃遍他体内每一滴血液的愤怒在这一刻更加上涌，到了一个极点后，甚至转化成了别的情绪。
就像是……他很久没感受到的悲伤。
胸口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攥紧一般闷痛，喉咙间的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他咬着牙，不可置信道：“你要为了这个草食动物，反抗我？”
“我不想反抗你的！”
凛叶忙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明就里，只道：“可你不能伤害我的朋友，真的不能……”
“你不怕我连你一起咬杀？！”
云雀双眼瞪得更死，厉声喝道。
“那就来吧！”
早就知道会面临到这一步，凛叶反而豁出去一般，动作没有丝毫退却，展开的双手举得更为平直。
她紧紧闭上眼睛，“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我也不得不阻止你。”
“喂，牧村你……”
被挡在身后的伏黑惠伸出手，抚上凛叶的肩膀，正想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可一向瘦弱的女孩此时却站得格外笔直，他一时间，居然没有拉动。
凛叶抿起唇，同时对两个人说：“这本来就不关惠的事，委员长有什么不满的话，就冲我来好了。”
“你……”
看到她这无比坚定的模样，伏黑惠一时也有些愣神，但又有些感动。
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他……
“哇哦，这是什么，好朋友的过家家游戏吗？”
把两人互动尽收眼底的云雀见状，扯起一边的嘴角，眯起双眼，冷笑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心情很差，不想看这样的戏码。”
心脏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之感攫取，让他痛苦难言。
云雀却还是坚持着往前一步，倨傲地微抬着下巴，目光直直地盯向凛叶的双眼，让她避无可避。
他死死看着她道：“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要保护他？”
“即便……背叛我。”
“我……”
听到对方说了什么之后，凛叶的瞳孔一瞬间放大。
背叛……
不，她从来没想过背叛，云雀如今可是抓着她命脉的人，为了活下去，她应该努力讨好他，获得他的好感度才行。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
她回头望了眼身后阴影处的少年，心想，如果因为自己的关系，把无辜的惠牵扯进来的话……那她会内疚致死，无法给津美纪一个交代的。
啊啊啊啊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啊她怎么里外不是人啊！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把这样艰难的抉择抛给她啊！
思及此，凛叶把心中的无措和愤懑都集中在了提出这个问题的人身上，她忍不住委屈道：“委员长大人，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只是很平常的和朋友出来一起玩而已，你如果不喜欢我群聚，那我们现在就分开，你为什么一定……一定要对他赶尽杀绝呢？”
可云雀却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依然紧紧盯着她道：“我只问你，是不是要保护他。”
凛叶有些气恼，语速很快地想要解释：“我是要保护他，可我也不想背叛你啊，我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选择不可啊！”
“回答我！”
云雀的音量于是又提高了几分，原本就淡漠的人一生起气来，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他冷凝了一般，让人难以呼吸。
“我……”
看到对方这样，凛叶也终是放弃挣扎，她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委员长，对不起。”
简单的一句话，就代表了她的态度。
“哼，很好。”
很快明白了凛叶的意思，云雀冷笑几声，脸色更是沉得可怕。
他无情地睥睨着凛叶的神色，冷声道：“果然是不堪重用的草食动物，就不该对你抱有什么希望。”
“不要忘了你今天的选择，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风纪委员，你被退会了。”
说完这一句后，云雀终于放下手中的拐子，仿佛是再也不想看到她一样，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无情的，可怕的，冷漠的，任性的，自我的……
和最开始她所认识的他一样的。步伐快到，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没给她留下。
随着他离去的，还有脑袋里的提示音。
‘叮咚！云雀恭弥好感度-10，当前总好感度60，宿主再接再厉哦！’
等这番播报完毕，空气中只剩下让人窒息的寂静。
夜色深沉，祭典处依然热闹非凡，充斥着欢声笑语，可在这片角落，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是璀璨而华丽的样子。而站在地上，只能遥遥仰望美景的人，却又那么渺小。
伏黑惠犹豫好久，才试探着向前几步，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
从刚才开始，她就抱着自己双腿蹲在原地，身躯甚至还在不断地颤抖。
“你……没事……”
一句问候还没说完，在看到女孩严重盛满的水汽后，伏黑惠就像被那泪眼烫到了一样，全身猛地一滞。
而此时，从一开始的低声抽泣而渐渐转为嚎啕大哭的凛叶的心中，却只被一个念头占据。
搞砸了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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