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曲塘7

天空中惊雷滚滚,一道闪电划过,半截树枝砸在了车顶上,这可把男人吓了个半死,扔了鞭子就跑。

浓郁的血腥味在四周蔓延开,阴风大作,某种东西的撕扯声从地下传来,愈演愈烈,像是要破土而出。男人的腿止不住地抖,两滴水从他脸颊滑落,没跑几步就摔了个底朝天,话还未说出口人便晕了过去。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半个时辰不到,崔珏便到了曲塘郊外。

远远望去,进镇的方向立了个三开间的石制牌坊,浮雕极为繁复,正楼中间的字牌上写着“曲塘镇”,下面还刻了一篇劝诫文,两边字楼的大花板上分别是“静和”与“仁德”,应是座标志坊。

等崔珏走近才发现这镇子被一阵雾气笼罩着,崔珏心里起了疑。

崔珏敲了敲门,那门上露出一个小口来,他笑嘻嘻的凑过去:“我要进镇嘞,麻烦大哥开开门。”

那大门是木制的,地下设滑道,倒是省了不少力。那守门的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得崔珏心里发毛,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男子还是给他开了门。

猛来的一阵风灌进崔珏的领口里,连带着那黄色的头须也被吹起来了。崔珏忽然想起来他在武陵城内看过的地形图,湘楚和江右地势极为相似,三面环山,内有两大湖与江水相连。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浔阳崔氏在中南的两处驻扎地都与湖水离得极为近。

崔珏一路走来,大概打听到这事的蹊跷之处。

常人说起曲塘,就不得不提桃花源。每年四月,无论是耸入云层的高山上,还是名不经传的河沟边,都能见到一种花——流花,这里的流花和别地不同,开得异常热烈,花期也长,能从三月份持续到五月份。

大约三十年前,武陵一带还不归浔阳崔氏管辖。虽然此地也是崔氏地盘,但管辖这里的却是益阳崔氏。浔阳崔氏和益阳崔氏是同宗同源,因利益纷争分家百八十年了,除了祭祖、节日时鲜少来往。

坏就坏在前任家主的师叔,不知吃了什么**药,嚷嚷着要去做和尚,没等众长老商议就遣散了家中子弟,大门一关,往西边去了。

没办法,浔阳崔氏只好一并接管此地,好在两地民俗相近,没出什么大乱子。家主崔禹还特意调了一拨人来此把守,昔日的大门又被开启,只是不再接受门生了。

说来也怪,武陵城以捕鱼业为生,几百年没出过什么大事。可近日以来,不是这个疯了就是那边聚众斗殴,报案的人应接不暇,官府的大门都要被踏破了。

最近又出了一桩事,这事发生在武陵下面的一个镇子。说是出现了十几具无名的尸体?翻遍了附近的山也没发现谁家的墓被掘了,也没有人来报案说家里丢了人,这下成了奇案。

崔珏若有所思地进了城,人群中一顿喧哗声,崔珏回头,便看见一队人马向他走过来,阵仗让崔珏瞠目结舌。

“浔阳崔氏如今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有心力供这些子弟玩闹,我看离被其他世家瓦解吞并不远了。”

“就是说啊,你看看这铺张浪费的样子,还不如把我们划给广元呢,也能过上几天好日子!”

曲塘镇不是很大,从头走到尾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崔珏专往人堆里扎,他办事是怎么方便怎么来,能从别人嘴里得来绝不自己弄。

他走到一家卖首饰的摊贩前,趁着挑东西的功夫,随意道:“兄弟,最近比较风靡的饰品啥样啊?”

卖首饰的是个少年,比崔珏大不了多少,就是黑了些,他摸了把脸,指了指道:“喏,这种两朵挨边的小绒花、还有这种大一些的通草花,镇上的女孩子的头上都要带一个呢!”

这东西做的十分精致,崔珏拿起一支海棠式样的绒花插梳看了看,思索了下,又问道:“有什么簪子钗子么?”

摊贩摆摆手,将头巾扯了下来扇风,他实在是热得慌,“这种东西你去对面那家大店才看得到,我就是小本生意,搞不来这些,听说前些日子吊死在坡庙的花魁也爱买那家的首饰戴。”

“吊死的花魁?”崔珏等的就是这一句,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对方却觉得这不吉利,也就是一时嘴快误扯出这桩事来,三两句把崔珏打发走了。

武陵城内有一条贯穿整座城市的水系,灵湖是这座城市的内湖,外接洞庭,湖畔矗立着一座木楼,飞檐翘角,复道回廊,层台累榭,高出云表。

每逢黄昏,万千烟霞含光,穿堂而过,交相辉映,因是崇德二年三月修建完毕而得名春江坊。

这春江坊刚好就落在曲塘镇内,其坊一共有八层,不同的楼层其功能不同,越往上能登的人越少。

在这世上,只有不存在的东西,不存在有但春江坊没有的东西,只要你需要,坊内都可以为你寻到,前提是你可以支付等价的报酬。

一楼大厅内,乌压压的人头攒动,争着抢着要看台上那只金笼子,笼中关着一只白鸟,名曰白离。长约三尺,四爪,尾羽浑黑,传闻中此鸟是神鸟,通晓人理,是几百年前那位飞升天师的坐骑。

春江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正是好春时节,这是一年中楼内最繁荣的时间,平日里四楼都鲜少有人,而今六楼也有些人了。

崔珏憋着口气从层层围绕的人群中挤进去,想着能不能打听点什么。

正巧碰上别人下注。

这是一群纨绔子弟,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喝花酒、取笑玩闹。什么金钱、人命通通不放在眼里。

“不如我们来猜猜看,这下一具无名尸在哪个方位?”

拿人性命取笑实在是过于恶俗,可周围的人脸上没有半分惊恐,仿佛这等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王兄怎么这么说?莫不是有什么把握了?”说话的男子执一羽扇,谈吐间,半张脸都藏在扇面下,留下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来。

被称作“王兄”的男子高坐主桌,他不紧不慢地端起杯酒,一饮而尽,对绿衣男子的问话置若未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舞台中央的歌女,时不时喝彩,一场终罢,王兄道:“赏!”

绿衣男子身边的侍卫刚要拔剑,却被他的主人按住了,他轻飘飘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金扁方,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王兄,我听闻这最近死的那个女人,是王兄你曾经的情人啊。”

富家子弟,情人众多。上至豪门贵女,下至市井小民都要玩一玩。有良家子,自然也有风尘女了。

王六不太高兴,他斜过眼看着绿衣男子,沉声道:“一个破花魁,不劳你费心了。有这功夫,不如想着去学着打理打理你家产业,小心一个子都不剩,贺兰越。”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贺兰越耸了耸肩,示意众人这和他没关系,收拢扇子握在手中,又问道:“还有人要继续玩吗?”

人群一片鸦雀无声,下注既要看个人运气,也要看家族实力。有一夜之间从平民变成地主的,也有倾家荡产上吊自/杀的。

王家和贺兰家是曲塘镇有名的大户,从事香料业。不过王家在这方面要更为出众些,前些日子吞了贺兰家不小的一块产业。现下,两家关系紧张着呢。

无人应答,贺兰越起身要走。

“等等。”

贺兰越回头,见一个黄衣男子从人群里走出来。

黑色的里衣将崔珏的脖子衬得修长,圆衫的左右襟交叠在胸前,外面还配了一件浅色开衫半袖。崔珏生得俊,他一出来,引得周围女子连连惊呼。

“我来。”

贺兰越轻笑两声,再次展扇:“你的赌注是什么?”

……

屋内草木香气缭绕,淡淡的青烟飘到粉衣青年的发梢上,他背对着光而坐。藕色的幔帘将他的身形遮了大半,桌上的茶已然凉透了,他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却没放下杯子的而是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武陵下面的镇有人报案说发现鬼祟出没,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说话的男子束着个马尾,他每走一步,那马尾就晃一下,偏偏他不停歇,好像体内有使不完的力。

“嗯。”

男子径直坐下来,在托盘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一个还算光洁的杯子,又颇为嫌弃的在衣服上擦了擦。那粉色的前襟上多了一撇黑,他好似满意了,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朗声道:“崔氏也真是的,竟然连这个都不管了。”

“你管了崔氏还怎么管。”

欧阳真初被这话一噎,走到一边嚷嚷着:“我才不想管,不是有人求我我才懒得理呢!”

“那别人求你你也别管啊。”崔敛冷眼看着欧阳真初。

世家之间并未明令禁止自家辖地内不能有其他家弟子出现,但崔氏与谢氏交恶,两家之间总是有大大小小的摩擦,所以弟子之间也像约定俗成般不去对方辖地。

此番谢槐会来武陵,正是因为欧阳真初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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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个声音转场,欧阳真初说了两遍那句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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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曲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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