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于是,两人在夜里偷偷爬上了人家房顶。

厉少陵蹲跪在房顶,揭开瓦片,书房的灯火格外亮堂,倒是很方便偷窥。

司归尘伸长脖子瞅了眼,屋子里祖孙三代齐聚一堂,两个大人表情极是严肃。

五十来岁红脸短须的是聂向亭,这会正在跟林中琪说话,林中琪满脸惊恐,像是吓得不轻。

聂向亭旁边站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中等个子,长着一对三角眼,正是青鸢阁少主聂鸣山。

司归尘看看聂向亭,再看看聂鸣山,两父子长得简直南辕北辙,连汗毛都没一根像的。

好奇心一起,身子往厉少陵身旁挪了挪,压低嗓音问道:“聂鸣山到底是谁的儿子?聂向亭晓得自己被戴绿帽子么?”

厉少陵斜睨着他,抿唇笑了笑:“好歹叫人家聂阁主一声师叔,背地里打探长辈**不合适吧。”

司归尘呵呵一笑:“都跟魔教的大魔头厮混到一起了,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厉少陵可不背这个锅,轻哼一声道:“少来,当年那些所谓正道追杀你,青鸢阁可没少出力,我看你是记仇,想揭人家老底吧。”

司归尘被他戳穿心思既不心虚也不羞愧,用肩头撞了下厉少陵:“赶紧说,我想听。”

厉少陵低笑一声,凑近他耳边小声道:“聂向亭不是娶了三个老婆嘛,第一个老婆成亲不到两年就莫名其妙病死了,聂向亭第二年就迎娶了成贤太子麾下的一名姓钟的女将,生下聂小婉,太子死后那姓钟的女将军也自尽殉主了,后来聂向亭又娶了第三个老婆,便是聂鸣山的娘亲,据说乃是当今皇后的远方表妹,性格泼辣,成亲之前就有两三个姘头,十年前意外失足落水死了,之后聂向亭克妻的名声传出去,便再也没娶到过老婆。”

司归尘幽幽叹了叹:“聂阁主对枕边人可真狠。”

厉少陵托着下巴望他,笑盈盈道:“你对枕边人也挺狠的,比如昨夜……”

司归尘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下巴指了指屋里。

厉少陵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只见聂鸣山一把揪起林中琪领子,将他提溜在半空中,伸手从孩子脖子拽下一只观音玉坠,扬手摔在地上。

林中琪吓得哇哇大哭,聂向亭把孩子往怀里扒拉一下,皱眉道:“你吓着孩子了。”

聂鸣山冷笑:“你女儿盗走九舆图,主上没杀你们已是天大的恩赐,又不是龙子龙孙,有什么可娇贵的!”

聂亭似乎极为畏惧聂鸣山口中的“主上”,被便宜儿子当孙子一样训斥,竟连半个字都不敢反击。

司归尘又用胳膊碰了下厉少陵,轻声问:“聂鸣山提到的“主上”,莫非是皇帝?”

厉少陵摇了摇头,也轻声道:“你不是在找寒牧风么?待会把聂鸣山抓来审审。”

司归尘没料到聂鸣山居然是寒牧风的手下,那寒牧风又是给谁卖命?

他正打算再问问厉少陵,却见聂鸣山从摔碎的玉吊坠里扣出来两张纸,一张只有巴掌大,十分轻薄坚韧,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另一张就是普通信笺,看起来似乎有些年月,纸张都微微泛黄。

聂鸣山把东西捡起来,脸上浮起得意之色,“聂小婉果然把九舆图藏在孩子身上,藏得这么隐秘,真够用心良苦的,看来她对你这个父亲恨之入骨呢,你看,把你的罪行都罗列得如此详尽清楚。”

聂向亭伸手去拿聂鸣山递过来的信笺,按着林中琪肩头的手便松开了,林中琪趁机就朝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哭着大喊:“顾叔叔,晓昀哥哥,救我!”

聂鸣山脸色一沉,说道:“聂阁主,惊动了碧落堂,你干的那些事怕是瞒不住了。”

聂向亭一咬牙,拔剑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司归尘与厉少陵从屋顶跃下,一个去接应孩子,一个去阻挡聂向亭和聂鸣山。

司归尘把林中琪抱在怀里,惬意地看着厉少陵一人对俩。

之前见过厉少陵杀人,但都是些虾兵蟹将,像聂向亭这样的一代宗师,武功早已跻身江湖前几,何况还有一个聂鸣山,厉少陵想要取胜也极为不易。

司归尘很快就发现他低估了厉少陵的实力。

七八招过后。

厉少陵手里的折扇疾挥横削,聂向亭与聂鸣山手里精钢炼铸的宝剑竟被扇子打出几个小豁口。

火星疾溅中,厉少陵右手一扬,折扇化作一道光影,旋转着削向聂向亭喉头。

司归尘急声道:“留活口!”

可惜已经晚了,折扇迅疾地一掠而过,毫不拖泥带水的飞回厉少陵手中,聂向亭捂着喉咙,不可置信地仰面倒下去。

临死前,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令人似懂非懂的话:“血冥……厉….太保…….”

厉少陵一脸歉意地朝司归尘笑笑:“要留活口你早说嘛,你知道的,我杀人一向干脆利落,好在这儿还有一个,我抓来给你审哈。”

聂鸣山竟也不惧,斜睨着司归尘高深莫测地阴笑道:“司神相,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我知道得并不比沈堂主多,你想知道真相,何不直接去问沈堂主?”

司归尘心中一颤,那些从不敢细想的思疑像疯狂生长的藤蔓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深深闭了闭眼,敛定心神冷冷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也应当知道,在我面前诬蔑沈堂主会是什么下场!”

聂鸣山道:“我可不敢诬蔑他,你还不知吧,沈堂主与朱鹰楼和黑骑内卫皆交情匪浅,司神相是聪明人,想必勿需在下多说。”

司归尘早就怀疑万妙散魂出自朱鹰楼,而毒药下在沈南泽送他的酒里,他出事最大的获利者是沈南泽,如今看来沈南泽与朱鹰楼竟也有瓜葛。

一切不言而喻。

司归尘勉强笑了笑:“实情到底如何,到了碧落堂自见分晓。”

聂鸣山心知不是司归尘对手,索性将心一横,哈哈大笑道:“杀了我,你可永远不知你到底是谁了,你从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长大,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么?不想见见你的娘亲么?”

仿若一道惊雷劈开天际,劈得司归尘措手不及。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记得小时候曾问过师父,自己的爹娘是谁,在哪里。

师父也是如此回答他的,他一直深信不疑。

厉少陵见司归尘失去往日镇定,迷茫的神色看起来分外叫人心疼,便再也见不得聂鸣山如此嚣张,凌空一掌便打了过去,打算先捉活的,有的是手段让他将所有知道的事情交代清楚。

聂鸣山一直防备着厉少陵,当即侧身移步险险躲过掌风,眼看厉少陵攻出第二招,聂鸣山惊惶之下便飞身扑向司归尘怀里的林中琪,打定主意挟孩子为质,换取自己全身而退。

就在聂鸣山扑过去的那一瞬间,他身后墙头上落下一道轻灵挺拔的人影,手里拿着一把紫弦墨弓。

玄玉神弓,沈南泽的成名武器,他曾用这张弓,射杀过无数穷凶极恶的武林败类。

箭出,绝无活口。

司归尘一惊回神,第二次喊出了那几个字:“别杀他,留活口。”

沈南泽置若罔闻,睬也不睬,毫无犹疑地扣动机括,闪着寒光的箭矢呼啸而出。

司归尘情急之下伸手抓住聂鸣山胳膊,使出轻功旋身飞起,堪堪避过一箭。

却不料第二箭紧随而至,还未来得及作出下一个闪避动作,聂鸣山便被那支箭从后背贯穿至前胸,一命呜呼了。

司归尘愣怔地看着聂鸣山倒在地上,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转过头看见沈南泽冷静地站在不远处,气得厉声质问道:“你就这么着急杀人灭口?这么害怕你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被公诸天下吗?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为那些人卖命?”

沈南泽冷清清地看着他,声音毫无感情:“沈某身为碧落堂主,在危急之时,有权将危害武林的不轨之徒当场格杀,司神相若有异议,大可去山河盟告沈某的状。”

言罢不再看司归尘一眼,走到聂鸣山尸体旁,蹲下身子去拿他怀里的九舆图和信笺。

司归尘伸手去夺,却只抢回了信笺,沈南泽看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起身走了。

厉少陵摸着下巴,目光落在打开信笺的司归尘身上,琢磨着聂鸣山临死前的那番话,心头似有一道亮光划过。

院子里只有微弱的月光,看不清信笺上的字,司归尘让厉少陵抱着林中琪,一起回了他们住的偏院。

林中琪被折腾一天,哭着哭着就睡了。

这时外面开始乱起来,青鸢阁的弟子发现阁主和少阁主被杀,免不了一番闹腾,司归尘和厉少陵懒得理睬,反正有沈南泽顾轻风出面主持大局。

厉少陵把林中琪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还细心的给他掖了掖被角。

司归尘瞧着他跟个慈父一般,不禁笑了:“前几日还看这孩子不顺眼,原来厉教主是嘴硬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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